马桶与传染病——不得不说的故事

　　目前世界上共有74亿人。其中有24亿人没有安全卫生的如厕环境。换句话说，每3个人里，就有1个人无法使用清洁的厕所。

　　我们来做一个小测试吧。目前世界上共有74亿人。其中有多少人没有安全卫生的如厕环境？

　　世界卫生组织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给出的数字是24亿。换句话说，每3个人里，就有1个人无法使用清洁的厕所。这个比例令人震惊。

　　震惊之余，也许你会感到一丝不以为然。说到不清洁的厕所，许多人脑中浮现出的也许是非洲贫困地区的模样。这没有错，在47个拥有不足50%卫生如厕环境的国家中，非洲占去了大半。但从人口来看，东亚、南亚与东南亚有14.7亿人需要在不卫生的环境下上厕所。这离我们并不算太遥远。

　　亚洲是不卫生厕所的重灾区（图片来源：世界卫生组织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水中隐藏的定时炸弹

　　也许你会好奇，不卫生的环境究竟指的是什么。换句话说，生活在这些环境下的人是怎么上厕所的呢？据估计，这24亿人中，有10亿人不得不在露天的环境下便溺。这在21世纪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然而它却是事实。而剩下的人虽在方便时能有所遮掩，但他们所使用的厕所要么本身设计陈旧，采用的是与几千年前如出一辙的无水式坐便系统，要么厕所缺乏专人管理，黄白之物无人打扫与清洗。

　　在印度，随地便溺的情况并不罕见（图片来源：路透社）

　　这一切都会造成严重的公共健康问题。由于直接暴露于环境，粪便会在雨水的作用下进入水域，造成污染。受污染水源中的病原体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后，会导致腹泻或肠道寄生虫感染等健康隐患。根据一些公共卫生的研究，那些在露天下便溺越频繁的国家，由于腹泻死亡的儿童数量也越多。

　　你也许会问，为何用儿童来统计？这是因为儿童更容易受水污染的影响——由于经常赤足走路、爱在地面上玩耍、爱将看见的东西放进嘴里，儿童接触污染水源的的几率更大，而他们的免疫系统又偏偏还在发育之中。两者综合作用之下，儿童也就成了水污染的最大受害者。根据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的统计，全球范围内每2分钟不到就有3名儿童死于腹泻，每年的总数高达85万。其中，约有88%的病因是由于不卫生的用水。

　　除了造成死亡外，不健康的如厕环境还会给儿童们带来其他后果：每年全球因水污染相关疾病造成的儿童病假日期多达4.43亿天，严重影响了贫困地区儿童的接受教育的质量；此外，这些疾病还导致了儿童们的营养不良和发育迟缓。

　　不要以为这些影响仅限于儿童。对于成年人来说，被粪便污染的水资源同样会带来严重的健康问题。其中，最为触目惊心的例子或许是海地在近年来爆发的霍乱。作为一个现代国家，海地有着极为严重的水污染隐患。以海地首都太子港为例，这座有300万人口的庞大城市缺乏卫生的厕所，缺乏下水道，也缺乏合适的污水处理系统。每天晚上，外来的合同工会运走大型粪坑中的排泄物，而他们的效率并不能让人满意。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这样的大型粪坑在贫民区甚至都是一种奢侈。大量的粪便直接进入这座城市的水体，而它们又成了人们饮用的水源，构成疾病传播的恶性循环。

　　海地霍乱的爆发，不卫生的如厕环境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图片来源：CNN）

　　2010年的地震成了压垮海地脆弱卫生体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地震的10个月后，霍乱在海地爆发。爆发的10周后，霍乱席卷了海地的所有10个省份；半年内，海地因霍乱死亡的人数接近5000。尽管联合国拨款1.6亿美元进行援助，霍乱的流行并没有因此立即终止。2012年，飓风桑尼给这个逐渐恢复中的国家又带来了一次沉重打击。飓风过后，海地每周因霍乱入院的人数高达2400，每周死亡人数也上升到了40。到目前为止，这场大规模的霍乱爆发造成的死亡人数已近1万。

　　通过污染水资源，不卫生的厕所给公共卫生带来了巨大的危害。

　　马桶先天不足带来的困扰

　　诚然，不卫生的如厕环境会给公共卫生带来巨大的安全隐患，但这不代表有了卫生的厕所，人们就能免于传染病的袭击。我谈论的并不是性传播疾病。尽管许多人认为使用公共马桶会造成性疾病的传染，但考虑到这些病原体的脆弱，这种情况或许只有理论上的可能，远未到需要忧心的地步。我想说的是家家户户卫生间里的抽水马桶。由于设计上存在的先天缺陷，每一台马桶都有可能成为传染源。据推断，2003年香港淘大花园整栋大楼SARS爆发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一名病人的排泄物通过下水道和排气扇的快速传播。马桶的传染力由此可见一斑。

　　2012年，美国的两本学术期刊上各自发表了一篇综述，里头探讨了多篇论文的研究结果，并分析了抽水马桶在抽水时带来的气旋与微生物传播的关系。对于某些微生物来说，生物学特性让它们便于扶摇而上——沙门氏菌等细菌能在下水道中形成“生物膜”结构，这能让它们长期定居，并增加它们借由气旋进入空气的概率；另一些细菌则富有脂质，容易积聚在马桶的水面上。一旦气旋产生，它们就能第一时间进入到空气。

　　微生物在空气中的传播还需要马桶气旋的配合。如同我们在“马桶历史”一文中提到，最早的马桶设计较为简单，还没诞生S管这一水封系统。它的冲水也极为简单粗暴，直接将水箱中的水往马桶里一冲了事。这样的方式自然会带来剧烈的气旋，将微生物带到空中。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目前最为常见的“虹吸式”马桶在控制气旋方面已成熟了许多。据估计，这种马桶产生的气旋带起的微生物量大约只是原本的十四分之一。

　　虹吸式马桶的结构（图片来源：Inhabitat）

　　尽管如此，马桶中的微生物还是会进入到空气中：实验发现，大肠杆菌和沙门氏菌分别能在冲水后的2小时与30分钟内扩散到距离马桶1米的距离；一些芽孢杆菌能在1小时内扩散到马桶上方25厘米的位置。而只要时间足够，这些微生物最终能以极低的浓度，扩散到整个卫生间。

　　要减少此类由马桶带来的影响，除了定期彻底对马桶进行清洁外，在冲水时盖上马桶盖或许是个简便的选择——一项研究表明，盖上马桶盖后，由气旋带来的微生物含量能减少到原来的十二分之一。

　　综上所述，马桶与传染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没有卫生马桶的地区，排泄物会通过污染水资源，造成传染病的流行；而在马桶普及的地区，由于本身的设计原因，马桶依然有传播疾病的风险。要杜绝这些现象，我们或许可以从马桶本身做文章。自2011年起，盖茨基金会的水、卫生与清洁项目启动了“重新发明厕所挑战”，期望将最新的科技整合进马桶中，在卫生的同时，做到绿色与环保。关于这些“脑洞大开”的马桶，我们下篇文章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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