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被追问一个问题,你成为植物学家,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植物。当然不是!其实我很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了一个数学家,后来数学学的不太好,于是认为自己会成为化学家,结果阴差阳错报了生物系,后来因为不忍对动物下手,选择了植物学。看起来,一路都是在退而求其次的过程。
有同学可能又会问了,这样的选择,你不觉得很失败很无趣吗?当然不!我愿意去探索未知的领域,去尝试自己不懂的事情。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勇于和乐于尝试新鲜的事物,这大概与我的童年经历有关。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药材公司的大院里面度过里,药材公司的仓库就是我们的游乐场,虽然大人们严令禁止我们进入仓库地,我们一帮小屁孩儿还是会趁着看门的老余爷爷用蒲扇遮住脸打盹的一瞬间,从他的竹子躺椅边偷偷地溜进去。现在想想,我们也是够幸运,居然没有一个小伙伴因为乱吃东西而被毒翻掉。
仓库是用来存放那些收购来的各种草药,虽然大多数都是像地黄、甘草这样无毒无害的,但是仍然少不了像黄连、乌头这样的狠角色。虽然一帮小孩比较调皮,但是我们都记得大人的叮嘱,“千万不要乱吃东西,是会要命的!”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永远是对的。
随着管理升级,仓库是越来越难进了,还好在仓库围墙外面有一片叫栝楼的藤蔓,它们的花朵就像缀着蕾丝花边一样优雅,但是这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也不知道是谁听来,说这种植物的根是可以卖钱的。于是,我们开始了挖药材行动。栝楼的根很深,必须小心翼翼地挖,每天去挖一点,挖断了就不值钱了。结果,仓库的墙脚边就多了很多逐渐长大的坑。
有一天,大家还在辛勤挖坑的时候,老余爷爷行动了。举着扫帚就冲了过来。小伙伴们立马作鸟兽散。
我因为年纪小跑得慢,就站在原地哇哇哇地哭了起来,这下老爷爷慌了神,赶忙从传达室的小铁罐子里翻出几块不知存了多久的糖块,并且把我送回家,交在了奶奶手里。临走只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不要再去挖墙脚了哦。缩在奶奶怀里的我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去传达室看电视了。很久之后才弄明白,因为我们挖“药材”,差点就把那堵墙挖塌了。还好这些被老余爷爷制止了。
连挖药材要也不能玩了,大家在家里面真是无聊,有一天,我们发现路边开始冒出水了——天哪,这不是传说中的泉眼吗。于是,我们在泉眼旁边开挖了好多好多的“小河沟”,命名为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
还找来罐头盒,玻璃瓶做小船。可是河里的水总是有种奇怪的气味儿,但是忙得不亦乐乎的小伙伴们哪管得了这些。直到有一天,我们的运河被大人们挖成了深沟,这才知道,原来是下水道堵住了,冒出地面的就是各种洗菜洗衣服刷马桶的水。于是,那天晚上我们都回家洗了不知多少遍手。
泉眼也就这样不在了,狂欢也戛然而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小朋友很少出来玩骑马打仗和捉迷藏了,大家都钻在屋子里面玩游戏机,超级玛丽(当时叫采蘑菇)和魂斗罗是最最有名的游戏,跟现在的手机游戏完全没办法比。但是,当时已经是最高级的游戏了。很快僧多粥少,在别人家,每天能轮到玩三五分钟已经是运气爆棚了。于是,我开始围着父母要游戏机。大概是觉得我这个不停嗡嗡嗡的大头苍蝇太烦了,父亲抛出一句,“只要你期末考试能考双百,那就去买游戏机“。
大概是父亲觉得这就是不可能任务,但是我不觉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不看动画片,不去串门,一个人闷头看书。在考试的时候,认认真真地检查试卷,心中不断地默念,“要认真,游戏机啊,游戏机”。拿到成绩的时候,我是一路狂奔回家,大概跑出了个人最好成绩。
父亲没有任何犹豫,他用800块钱给我买了电视游戏机,那可是1991年的800块钱,在当时,800块钱可是一家四口四个月的生活费了。而父亲用刚领到的“先进生产者奖金”给我买了一个玩具。感谢我的父亲,是他教会我什么叫承诺和兑现承诺。到今天,我也时刻在审视自己,言必出行必果,一定要对自己的话负起责任。我相信明天总会更好,而且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变得更好。
时过境迁,药材大院已经变成了住宅小区,奶奶和老余爷爷也早已驾鹤西去,父亲也退休了,那些童年的小伙伴也许久没有见面了。但是,积极,乐观,坚守自己的信念,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永远都有尝试的冲动,这大概就是药材大院给我的宝贵财富。
我的好朋友姬十三曾经说过一句话,“未来充满了未知,但是我们对未知无所畏惧!”
对此,我不能认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