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普文章：《使至塞上》中“孤烟”的气象解读

（杨婧）摘要：王维的《使至塞上》中“孤烟”悬念让后人考证许久，亦引发多种讨论，本文采用历史文献法，阅读、分析有关文献材料，结合学术界的研究，从气象的角度全面分析《使至塞上》的创作季节、创作地点以及创作地点的气候特征，可知，王维眼中的“孤烟”是气象学上的尘卷风。

关键词：《使至塞上》 孤烟 气象

引言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一首王维的《使至塞上》历代相传，堪称千古名篇。其中的“孤烟”究竟是何物，历来争议不下，结论颇多。

开元二十五年，河西节度副使战胜吐蕃，唐玄宗命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塞宣慰。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王维第一次踏上了北方的大地，创作了《使至塞上》。对于久居长安且青年时代顺风顺水的王维来说，此次的明提实贬某种程度上开阔了他的视野，也成就了他的创作。“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被王国维称之为“千古壮观”。“孤烟”悬念让后人考证许久，代入许多意象均可，更是少见。

1 学界对“孤烟”的解读

学界大多以为“孤烟”乃烽火台上的烽烟。《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年版）解释为“直上的燧烟”。宋·陆佃《埤雅》：“古之烽火用狼粪，取其烟直而聚，虽风吹之不斜。”从物理学、化学的角度分析，狼粪燃烧形成的烟与牛粪、柴草燃烧形成的烟有所不同。狼是肉食动物，其排泄物应含有一些脂肪，因此燃烧后形成的烟的浓度要高于燃烧牛粪、柴草的烟，但是再浓的烟，直线上升的高度也是有限的。即使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烟在上升的过程中由于自身温度的变化及与四周空气的相互作用很快就会扩散，形成一定角度（如钝角）的横向飘逸。

清·赵殿成笺注的《王右丞集笺注》（2010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或谓边外多回风，其风迅疾，袅烟沙而直上。”“迴风”即旋风。李敏生在《王维诗句“大漠孤烟直”新解》一文中也认为“大漠孤烟直”中的“孤烟”是沙漠中的旋风。南阳师范学院张秀芹在《“孤烟”、“萧关”与“燕然”——读王维<使至塞上>札记》一文中认为“孤烟”“不是人烟之‘烟’，是大自然之‘烟’——龙卷风。”

龙卷风是大气中最强烈的涡旋的现象，它是从雷雨云底伸向地面或水面的一种范围很小而风力极大的强风旋涡。常发生于夏季的雷雨天气时，尤以下午至傍晚最为多见。

2 从气象学角度分析《使至塞上》

2.1 从《使至塞上》创作的具体季节分析“孤烟”

要想弄清楚“孤烟”到底是什么，首先需要考证《使至塞上》创作的具体季节。

关于《使至塞上》创作的具体季节，在学界主要有两种说法。一为“开元二十五年春夏”说，以陈铁民等为代表；一为“开元二十五年秋”说，以张清华等为代表。

据史书记载，开元二十五年春天，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率军深入吐蕃境内，大破吐蕃，斩获甚众。关于此次激战获胜的时间，据《资治通鉴》记载：“（二月）己亥，河西节度使崔希逸袭吐蕃，破之于青海西。”《新唐书》记载破吐蕃的时间是在三月，“（开元）二十五年三月乙酉，张守硅及契丹战于捺禄山，败之。辛卯，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与吐蕃战于青海，败之。”战役结束，唐军获胜，朝廷需派人前去宣慰庆赏。

按常理来推，边军将士春天获胜，朝廷尚不至于时隔数月直到秋天才想到派员前去宣慰，所以《使至塞上》创作于“开元二十五年春夏”更符合常理。凯里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杨松冀研究表明，王维到达凉州是在开元二十五年五月中旬，又据诗句“归雁入胡天”可知，王维出塞时正值暮春初夏。

2.2 从《使至塞上》创作的地点分析“孤烟”

关于《使至塞上》创作的具体地点虽有争议，但王维所看到的“孤烟”位于沙漠之地却是学界公认的事实。目前很多研究强调，王维看到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位于宁夏中卫，漠乃腾格里，河为黄河。如果王维真在此创作了《使至塞上》，“孤烟”乃“烽烟”更不成立。

“唐法，凡边城候望，每三十里置一烽，须在山岭高峰处，若有山冈隔绝，地形不便，则不限里数。要三烽燧相望。”（《武经总要》）对于峰峦起伏的宁夏中卫，不限里数，三烽燧相望，如果是“烽烟”又怎会是“孤烟”呢。此外，河西刚取得胜利，王维此次是去宣慰，何来战事，烽烟一说无法成立。

宁夏中卫深入大陆内部，其气候特征表现为典型的大陆性半湿润半干旱气候（大陆度为52～68），属于中温带干旱区，四季分明，春季干旱少雨、风大沙多。要满足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视野，王维当时肯定是置身大漠，沙漠气候特征干旱多风，强大的风力经常形成旋风，大风沿着切线的方向吹向沙丘（俗称切边风），气流裹着沙尘急速回旋直线上升可高达数十米。这应当是“大漠孤烟直”的真实景象。

3 结语

在全面分析《使至塞上》的创作季节、创作地点以及创作地点的气候特征可知，王维眼中的“孤烟”非烟，乃是一种独特的风，在气象学上，此风名尘卷风。在春夏午后的沙漠，阳光浓烈，空气干燥，当地面受热不均，如果再有几股恰到好处的风的对流，风携沙，扶摇直上，就会出现“孤烟”景观。

尘卷风是塞外的天气常客。春、夏之际，如果你沿着古丝绸之路一路向西，极目远眺，定可见到大小不同的尘柱，时而生成，时而消失，有的呈气旋式旋转，有的呈反气旋式旋转。尘柱直径大者可达数十米，高可达数百米，形成戈壁、沙漠的自然奇观。

参考文献

[1] 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61．

[2] 俞平伯等.唐诗鉴赏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

[3]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