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能坐马桶上摸鱼也是一种幸运！世界上还有36亿人根本用不上好厕所

你用过旱厕吗？不能抽水，都是蛆的那种。

你知道，世界上还有36亿人不能拥有安全卫生的厕所吗？

你知道，平均每天就有700多个5岁以下的小朋友，死于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和如厕环境吗？

今天是 世界厕所日 。2001年，WHO 提出设立这一节日，旨在推动安全饮用水和基本卫生设施的建设，倡导人人享有清洁、舒适以及卫生的环境。也是在这一年的11月，厕所这件“天大的小事”第一次登上了高级别议事厅，来自美国、中国、日本、印度等几十个国家的代表，在新加坡举行了第一届厕所峰会，讨论了有关厕所的广泛议题。

然而，到20年后的今天，联合国一份报告指出， 能够用上干净卫生的马桶的人，只有接近世界人口的一半 ，而你我都是那半数的“幸运儿”。

厕所，有多重要？

印度电影《厕所英雄》里，有这样一个片段：

新婚第一天，女主角贾耶发现丈夫家整个村子都没有厕所。凌晨时分，村里的女人们拎着煤油灯和尿壶，敲响了他们新房的窗户——

“快点，离我们上厕所的地方还有很远，再不出发就要天亮了”。

（电影《厕所英雄》）

故事的原型发生在2012年的印度。印度是全世界无厕所可用人口最多的国家，但绝不是唯一有如厕困难的国家。实际上， 全世界仍有8.9亿人被迫露天排便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生活在最不发达的国家。这些被迫露天排便的人们，不仅生活不便，身体和心理也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像是这些印度妇女，除了长途跋涉寻找厕所的辛苦，露天如厕还会带给她们更严重的困扰：她们可能会被流氓闪灯、被强奸，甚至被杀害。

即便没有生命威胁， 露天排便也会给人带来心理上的伤害 。世界上大多数文化，都认为当众暴露的排便行为是羞耻的。尤其是妇女和儿童，可能会因为巨大的心理社会压力，不敢出门上厕所。残疾人和大小便失禁的人，还很可能会蒙受额外的嘲笑和侮辱。

由于生理结构不同，卫生条件差也会增加妇女的健康风险，进一步 导致妇女劳动参与率的降低和获得资源的机会减少，无形间加重了弱势群体的苦难 。例如，肯尼亚厕所的缺乏就影响了女孩入学率。在没有配备卫生安全的厕所的学校，许多女孩在月经期间只能呆在家里，每个月缺课好几天。

（在荒郊野外的旱厕 | pixabay）

但哪怕不是弱势群体，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也会受到露天排便的影响。

首当其冲的就是 健康状况 。

露天排便，意味着没有清水可以冲走粪便，便后也不能及时洗手。但是，上厕所时，大肠杆菌、痢疾杆菌等肠道寄生菌，会随着粪便一起排出。无法洗手，细菌停在手上，则有可能通过吮指或者拿食物等动作，被吃进肚子，导致细菌性腹泻，有时甚至会有生命威胁。

露天排便还会 加剧虫媒疾病 。恶劣的卫生条件，为蚊蝇滋生提供了生存环境。蚊蝇携带细菌、病毒，在人群中进行传播，导致菌痢、甲型肝炎、蠕虫感染、血吸虫病和沙眼等多种疾病发生和流行，造成了重大的全球疾病负担。

如果生了病，还要面对随之而来的经济损失 。疾病会造成劳动力减少，导致家庭收入的损失……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2015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SDGs）主题六“清洁饮水和卫生设施”提出——到2030年，人人享有适当和公平的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杜绝露天排便。

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开始了行动。

行动起来，建厕所！

世界上最大的有关厕所的卫生项目是印度的“清洁印度”行动（Swachh Bharat Mission, SBM）。2014年10月2日是印度国父圣雄甘地诞辰145周年纪念日，印度总理莫迪来到首都新德里一处清洁工人聚居区，他拿起扫帚，开始清洁路面。这就是这场运动的开端，其中的重要目标，就是消除露天排便。

为支持“清洁印度”运动，世界银行向印度发放了15亿美元贷款。印度政府于2014年开始，为自建厕所的家庭补贴12000印度卢比（约合186美元）。据估计，这足以支付一个简单的单坑厕所的修建费用。

2017年10月，印度建成第一个妇女专用的厕所，被称为“粉红厕所”，它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对女性的关怀，比如设立哺乳区和装有女性卫生用品的自动售货机。另外，一座专门为儿童建造的厕所，也在新德里南部的贫民窟投入使用。这个厕所参照成人样式，对坑位进行了缩小设计，方便儿童如厕。

（印度混乱的厕所环境 | Flickr, juicyrai / CC BY-NC-SA 2.0(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nc-sa/2.0/)）

截至2019年10月2日SBM第一阶段结束时， SBM项目已为超过6亿人口建成1亿多座厕所 。2020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对印度全国1万多个家庭开展了经济调查。该研究发现，SBM项目每年帮助每个家庭节省了727美元的成本。

不仅印度，其他有露天排便问题的国家，很多都提出了解决方案，而且卓有成效。

比如，2019年，尼泊尔宣布：经过10年的努力，他们终于实现了露天无便。这两年来，尼泊尔政府继续专注于让家庭获得更高水平的卫生服务，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卫组织发布的世界卫生状况显示，在尼泊尔的家庭调查中，使用基本卫生服务的人口已从2014年的60%增加到2019年的79%。

在2000年至2017年期间，埃塞俄比亚将露天排便从79%减少到22%；布基纳法索作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同样在这期间，将露天排便降低到了25%，然而，基础卫生服务的覆盖率也仅为8%。

至于不发达地区的校园卫生状况，也在近些年得到一定改善。在2015-2019年间，不丹和尼日利亚具有基本卫生设施的学校，每年提高3%；而位于东非的内陆国家南苏丹，没有卫生服务的学校，每年减少4%。

推广安全卫生的厕所困难重重

然而，相比改善卫生设施， 改变人们的卫生习惯显得更加艰难 。

仍以印度为例。2018年3月，印度拉贾斯坦邦农村地区已宣布消除露天排便。而针对该邦一项大规模、随机抽样的家庭调查发现：拉贾斯坦邦农村家庭露天排便习惯，从2016年10月的63.3%仅下降到2018年7月的45.8%。

某些地区 ，宗教或文化传统也 成为了减少露天排便的重要阻碍。比如，开头的电影里，在遵循原始信仰的印度村庄，人们认为在家里修建厕所是对神明不敬，而且不洁。没有厕所，男人可以找个角落随地解决，女人们就只能在清晨和傍晚，成群结队地带着尿壶去野外，蹲在灌木丛里集体如厕。

（一名印度女性，站在简陋的厕所前 | Flickr, India Water Portal / CC BY-NC-SA 2.0(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nc-sa/2.0/)）

其实，不只民众的思维模式难以转变，政府本身也存在对卫生设施重视不足的问题。

虽然很多国家都有针对消除露天排便的政策，但其得到的 投资很有限 。很少有国家能拨出足够的人力和财政资源，来实际执行相应的政策。而且捐助者，则通常优先考虑洁净用水而不是卫生设施。OCEO统计了全球接受援助项目的国家的数据，在2010年至2018年期间，用于卫生设施的援助支出，只有用于饮用水的一半。

因此，单纯地建新厕所，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还需要 改变社会规范和行为 。

在坦桑尼亚，为了争取2025年普及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总统办公室及各部委发起了一项名为“Nipo Tayari”的全国行为改变宣传运动，深入到社区，挨家挨户地推广安全卫生。在14个试行区，露天排便已减少到不足10%，该国正在利用这一经验在其他区进行推广和扩大。

令人沮丧的是，卫生意识不到位，可能只是消除露天排便诸多困难中，冰山的一角。现实世界中，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比如战乱，还有令全球都措手不及的新冠疫情。

（位于难民营里新修建的厕所 |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官网）

截至2018年底，阿富汗有270多万被迫流离失所者。一项针对这些流离失所者的需求调查显示，只有28%的难民有基本的卫生设施，多达55%的难民家庭只能露天排便。

新冠疫情大流行也加剧了许多卫生方面的挑战。 人们在家中被隔离时，很多人得不到良好的卫生设施 ，他们有的卫生设施不够安全，有的由于缺乏卫生设施而被迫进入不安全的公共区域，比如管理不善的公共厕所或露天排便区。

（尽管卫生运动取得了进展，但仍有20亿人缺乏基本的卫生服务 |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卫组织在2020年世界厕所日发布的《世界卫生状况报告》）

世界卫生组织在2020发布的《世界卫生状况报告》里评价：在实现普遍卫生方面的进展令人震惊地偏离了轨道，而且覆盖面不均衡，导致不平等和最弱势群体进一步被边缘化。

个人、社区、政府，都应为此努力

不过，好消息是，世卫组织《2019-2023年五年战略》表明，快速进展还是可能实现的。

尤其是，厕所的安全卫生问题，多年来得到全球许多公益组织的支持与帮助。比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提出的“ 厕所革命 ”（Safe, Sanitary Toilets for All）。厕所革命是指对发展中国家的厕所进行改造的一项举措。2018年，该项目在中国农村开展了184次农村社区活动，帮助河南栾川和四川泸县29个村实现了粪便无暴露。

（两名中国的小学生正在清洁厕所 |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官网）

再比如，在世界银行的支持下，西非国家多哥的政府在2010年至2019年期间在学校建设至少1000个厕所。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法国开发署等机构的支持下，多哥还建造了区分性别的厕所，使女孩能在月经期安全使用厕所。

当然了，想要快速消除露天如厕，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政府的力量。目前为止，在环境卫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的每个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点： 强有力的政治领导 。

举一个你我都熟悉的例子。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 爱 国卫生运动 ：清理整治环境，建厕所、管粪便、除四害，预防控制疾病的发生流行。

在爱国卫生运动中提到的 改厕所 ，主要是为了减少农村传染病的流行，另一方面还可以适应农村生产需要，收集粪便用以积肥。但由于资金、技术各方面限制，那时所改造的厕所，并不能达到现代标准的卫生厕所的标准。

但改厕所的意识和决心，一直延续至今，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重视。2015年，习近平去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农村调研，提出要来一场“厕所革命”。

为了改变农村厕所环境，从2004年至2017年，光是中央财政就拨付了86.4亿元；除了资金给力，政府还出台了一系列改造标准，确保修建的新型厕所安全、无害；另外，为了落实这些标准，在各个乡村还有基层干部编印技术手册、培训改厕技术人员、负责监督。

从上到下，经过多年努力，我国农村卫生的厕普及率，从1993年的7.5%，到2016年底提升到了80.3%。与此同时，因为厕所的卫生状况得到了改善，粪口传播的疾病，比如痢疾、伤寒、霍乱等，发病率都得到了显著下降。

（最后来一张干净的厕所，给大家洗洗眼睛吧 | Pixabay）

2021年世界厕所日的主题是“ 重视厕所 ”（Valuting Toilets），呼吁人们关注那36亿无法享有安全的卫生服务的人。目前，在世界上许多地方，厕所获得的资金仍不足、得到的管理也不善或者干脆被忽视，特别是在最贫穷和最边缘化的社区。

要知道，在一定范围内，当部分人无法使用安全的厕所时，健康、经济和生存环境都会受到威胁——卫生条件差会导致饮用水源和粮食作物受到污染，在更广泛的人群中传播致命疾病。何况，获得卫生服务本就是一项得到联合国承认的人权。

历史经验表明， 只要开始实施行之有效的行动方案，只需一代人的时间，就可以在环境卫生方面取得巨大成就 。

为了更可持续发展的未来，个人、社区和政府，都应该迎接这场“厕所”挑战。

全球健康与发展守卫计划

我们关心科学家的每一次灵光一现，关心在未知领域的每一步开拓和探索。但这次，我们想把目光投向全球贫困人群。

他们生活窘迫，面对伤害也更加脆弱：气候变化、传染病、饥饿、贫困、新生儿死亡、性别歧视……科学和创新，能为他们带来什么？

全球健康与发展守卫计划通过招募并培养创作者、传播者，促进各类优质内容产生，鼓励传播和发声，从而将关注全球健康与全球发展的理念传播给大众，让贫困人群获得更多关注，并期待让这种关注实实在在改善他们的境遇。

参考文献

[1]周星, 周超. "厕所革命"在中国的缘起,现状与言说[J]. 中原文化研究, 2018, v.6;No.31(01):22-31.

[2]沈峥, 刘洪波, 张亚雷. "厕所革命"的现状,问题及对策思考[J]. 农村工作通讯, 2019, No.760(20):56-59.

[3]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State of the world’s sanitation: an urgent call to transform sanitation for better health, environments, economies and societies[J]. 2020.

[4]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Guidelines on sanitation and health[J]. 2018.

[5]Hutton G, Patil S, Kumar A, et al. Comparison of the costs and benefits of the clean India mission[J]. World Development, 2020, 134: 105052.

[6]Exum N G, Gorin E M, Sadhu G, et al. Evaluating the declarations of open defecation free status under the Swachh Bharat (‘Clean India’) Mission: repeated cross-sectional surveys in Rajasthan, India[J]. BMJ Global Health, 2020, 5(3): e002277.

[7]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Progress on drinking water, sanitation and hygiene: 2017 update and SDG baselines[J]. 2017.

[8]Cheng S, Li Z, Uddin S M N, et al. Toilet revolution in China[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2018, 216: 347-356.

[9]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Water, Sanitation and Hygiene strategy 2018-2025[R].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18.

[10]世界卫生组织. 水与环境卫生项目通讯（2010年第二期）[J].2010.

[11]世界卫生组织. 水与环境卫生项目通讯（2019年第一期）[J].2019.­

[12]李苗苗. 江苏农村厕所革命的实践与经验启示[J]. 农村经济与科技, 2020, 031(001):317-318.

[13]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494623

[14]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44357428827669958&wfr=spider&for=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