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天空之树》

一电车驶入绫濑站，站台上满是穿着正装的大叔，制服OfficeLady，和穿着学生制服的中学生。樱（跳到爱丽丝身后，吓他）：“嗨，爱丽丝酱，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爱丽丝（打呵欠）：“早，早上好，樱——”樱在身后玩弄着爱丽丝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肩膀上。爱丽丝正对着自己冻僵的双手哈气，没有回应樱的动作，而樱觉得无趣，便停了下来，像小猫一样向前迈了一步，于是两人站在一排，电动门慢慢打开，樱用余光看着爱丽丝，夸张地模仿着她的样子，然后和她步伐一致地走上了电车。樱望着窗外的风景，还未开门的居酒屋，通宵营业的便利店和正在准备运货的店员，穿着运动服在公园晨跑的大学生，如同电影中的场景一样飘过，每天上学的光景就是这样一成不变，她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樱（若有所思地）：“爱丽丝酱，我们以后也会成为风景中的一部分呢。”坐在她身旁的爱丽丝完全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从坐下并斜靠在樱肩膀上的时候开始，爱丽丝就又沉浸在梦乡之中了。“诶——这样可是不行的哦，爱丽丝酱，禁止睡回笼觉！”樱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似乎并没有想叫醒这个困倦的少女。樱饶有兴致地看着爱丽丝的脸庞，还有她的睫毛和嘴唇。光线洒在爱丽丝脸上，一半的刘海变成了金黄色，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偶般的少女。直到——“下一站是上野站，上野站，请乘客们注意，下一站是上野站。”车厢尽头传来列车播报员的声音，爱丽丝恍惚间听到上野这个词，猛地醒过来并抬起了头，差点撞到正看着她的樱。两人的目光一时间交汇在一起，爱丽丝涨红了脸。“那，那我就先下车了。”爱丽丝拿起皮革制的挎包，并站起身来。“嗯，拜拜，爱丽丝酱。” 为了掩饰刚才还很温柔的表情，樱赶紧挥了挥手。“额，今天社团活动可能会比较晚，不如樱你先回家吧？”电车门打开了，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向车门走去，一边回头和樱说着。“没事啦，还是在老地方等你，你们学校帅哥挺多的，我要去找到合适的目标下手，嘿嘿。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无聊啦。”樱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着。“拜拜！”爱丽丝挥着手，然后走了出去，电车门缓缓关上。樱目送着爱丽丝走下电车，最后看到的是挎包上那个吊坠，那个蓝色的天空树。从上野车站向远处望去，三公里外的天空树静静矗立着。红绿灯前晚归的大叔打着雨伞，面色疲惫地等待着车流的停息，身边充满活力的大学生则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等会要去哪家卡拉OK。樱坐在街角的咖啡店，心思并不在落地窗外的街景上，面前摆的两杯卡布奇诺还没有动过，已经有些凉了。“小樱，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要来份意大利面吗？”樱完全没有注意到店主走到身旁，被他礼貌的询问拉回到了现实中来。“谢谢啦，不过爱丽丝酱应该马上就要来了，我们会回家吃晚饭的。”樱回答道。两个少女经常在这里碰面，所以店主的态度非常随和，不过等到这么晚还是头一次。他礼貌地低头致意，然后无声地离开了。“真是的，已经快六点了，到家可能是七点了，阿姨会生气的哦！社团活动不是五点结束的吗？”樱遍遍说着一遍在LINE上输入着消息，并发送了一个生气的熊的表情。屏幕上显示的上一条消息是“应该是五点结束，樱你还是在老地方等我吧。”不过时间是中午发送的。爱丽丝的高中在台东区，离上野站只有几公里的距离，而樱所在的品川区则要再过几站，因此二人每次上学都会一起乘坐山手线，然后回家的时候则是在上野站碰头。有时爱丽丝会晚到一些，樱就在这家咖啡店等她。时间慢慢流逝着，樱趴在桌子上，刷着LINE，和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皮好重，不行，不能睡着，让爱丽丝看到这样子又要嘲笑我了。”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袭来，睡了过去。光影逐渐闪现，樱仿佛置身在整个东京市的上空，俯瞰着横竖交岔的街道。云雾聚集又分散开来，城市的轮廓慢慢浮现又消失。“小樱？”店主的声音传来，樱猛地醒来，看到窗外夜色已深，再回头一看，店内的时钟时针走过了八点。樱慌张起来，无暇顾及桌上的两杯咖啡，她抓起了背包走出了咖啡店。墙上挂着花体的店牌：L'amitié，法语“友谊”。“都这么晚了啊——抱歉！我打了个盹，爱丽丝酱你怎么搞的？也不叫我，是直接回去了吗？”樱快步走在街道上，用余光看着路况，发出了信息。看来爱丽丝是先回去了吧，樱有些生气，明明约好了在咖啡店等她，怎么就抛下自己先回去了呢？少女朝着上野站走去，由于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差点撞上了好几个路人，她心不在焉的查询着电车时间，然后盘算着回家后去便当店买便当还是去快餐店随便吃点什么。路上都是匆匆归家的上班族，樱的水手服在灰色和黑色的正装中显得格外显眼。马上就到车站了，樱打算提前拿出交通卡，她拨开那个红色的天空树，和爱丽丝的挂坠是一对，正当她在挎包中找寻着的时候，目光偶然间碰上了一个蓝色的物体。在几米开外，蓝色的挂坠躺在一条狭窄街道的地上。樱本来并不太注意，但不知为何却停下了动作，往巷口走去。二夜色渐深，陈旧的路灯十分昏暗，一阵凉意袭来。樱捡起了那个环链被扭断的蓝色挂坠，大概是无意间掉落的吧。虽然是很常见的饰物，但是不知为何，樱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太马虎了，得送到失物招领的地方去。”说着，樱转身准备继续向车站走去。但余光又被熟悉的东西所吸引，她朝旁边的废弃物回收处望去。一个挎包被很随意地扔到纸箱上，虽然有些磨损，但是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养着的，应该不会是当作废物随手扔在这里的。樱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望着挎包上被扯断的锁链，又看着手上的蓝色挂坠，似乎感觉到事情开始有些不太对劲。虽说翻别人东西不好，但樱想要消除掉心中的怀疑，所以拉开了挎包的拉链。书本，作业本，笔袋，所有东西都格外地熟悉，当突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看到了那个手机，绝对不会有错，是爱丽丝的的手机。纯黑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未查看的LINE消息，来自樱。樱感到寒意从脚下袭来，差点没有站稳摔倒在纸箱堆里，用另一只手抓紧颤抖的不停的的手腕，但是却没有起什么作用，她浑身战栗了起来。脑海中回想起最近东京都内连环杀人事件的新闻，没办法不往这个方向联想。要联系警察才行，虽然这么想着，樱却发现自己连步子都迈不开，恐惧让她一时没法控制住自己。樱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开始深呼吸，过了一会，稍微平静了一些，大脑开始正常运转起来。总而言之先得联系警察，但在这之前还是先打电话给阿姨问问情况？自己可能是反应过度了，虽说爱丽丝不会平白无故地甩下她自己回家，更不会粗心到遗失书包和手机，但也有可能是被小偷偷走然后扔到这里的啊，自己太神经质了，怎么会觉得爱丽丝失踪了或者被诱拐了呢。想到这里，她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自嘲起自己紧张过度了。于是把爱丽丝的包挎到肩上，又翻找起自己的手机，打算联系爱丽丝的母亲。月色被密布的乌云遮挡，樱有些看不清屏幕，于是朝路灯底下走去，旁边堆积着被遗弃的破旧家具。找到了阿姨的号码，樱按下了拨号键，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四处张望着。一个沙发进入了视线，毛毯盖住了整个沙发，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盖住了，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突起的轮廓。樱走向那个沙发，虽然直觉告诉她不要这么做，但也许是好奇心，也许是因为心境刚刚才平复下来，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下子掀起了毛毯。爱丽丝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那是正常情况下人不可能做出的动作，四肢像是被扭断的枝干一样，以恐怖的角度向外翻折着。旧沙发露出的海绵和弹簧被红黑色的液体染红，仿佛是葬礼上用来装扮的鲜花，原来死亡也可以显得这么温暖和安静。樱没有映入眼帘的一幕，直到手机摔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中，屏幕上还显示着呼叫中。“不，不，不要！”樱想大声喊着，却发现声音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想要向后退几步，却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但她挣扎地爬向面前这个少女，顾不上扔在地上的两个挎包。她拼命地摇着爱丽丝的手，想要得到回复。但冰冷而僵硬的手只是被摆动着，生命力已经从这个少女的躯体中完全消逝，黑色制服上点染着红色的斑点，凝固的图案让人联想起康定斯基的超现实主义作品。“爱丽丝酱！爱丽丝酱！”但是爱丽丝永远都不会再回答了。樱怎么都无法相信，六个小时之前她还跪在爱丽丝的尸体旁拼命呼喊着爱丽丝的名字，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更加脱离了她对现实的感知。当终于从恐惧和悲伤中缓和过来时，她才发现爱丽丝怀中抱着一个机器。这个机器像是台笔记本，但却没有键盘，也没有红点和触控板之类的输入设备，只放着一个像是折叠式眼镜的东西。明亮变化的线条的轮廓像是神经网络般的电信号，富有一种韵律和节奏的美感，虽然无法看懂它的内容和含义。仿佛感受到某种力量的呼唤，樱觉得它一定和爱丽丝的死有关系，把这个设备藏了起来。刑警的反复询问，阿姨悲痛的神情，爱丽丝被装进蓝色的裹尸袋中，一幕幕场景仿佛是梦一般，逐渐消散在记忆中。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樱没有开灯，只是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地板上，时钟无声的划动着，黑暗中。她抗拒着，但控制不住自己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樱这时才想起来那个机器，它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显眼。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果按下那个Enter按钮，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吧！樱着颤抖从包里拿出那个机器，触感和爱丽丝冰冷的尸体似乎没有区别。但爱丽丝为什么会抱着这个机器，她决心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然后戴上了这个类似于VR眼镜的设备，然后按下了enter键。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失去了对身边环境的感知。感觉身体仿佛悬浮在半空中，然后猛的又开始下坠。光影交叠在一起，飞速地从面前闪过。樱感觉眼前的事物像是在缓慢对焦一般，从模糊的光影变成了越来越清晰的团，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太对劲，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正穿着黑色的水手服。“爱丽丝的制服，为什么？”她一脸恍惚，电梯的响声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各位乘客，天望回廊到了，欢迎您来到450米高空欣赏东京夜色，祝您今晚愉快。”甜美的播报员声音响起。此时才发现自己正待在电梯里，这个电梯比一般的要大出两三倍。背景传来隐隐约约的钢琴声，樱听出了这是萨蒂的作品，裸体歌舞第一号。她走出电梯，夜色像一幅画卷铺开在面前，不，比画卷还要美丽。远处晚霞的淡红和天空的蓝色交织在一起，过渡到地面的无数灯光。从天空树上俯瞰东京，樱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幻的世界上层，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可以窥探到另一个人的人生。孤独的少年露出一副悲伤的神色，默默的沿着天台边缘走着。东京的夜色很美，可霓虹灯和车流的繁华弥补不了孤独的感觉。樱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想要搭话的冲动。“独自来登天空塔，是什么感觉？”仿佛不是自己的嘴问出的，樱没有反应过来就走到了少年身旁。“一个陌生人突然来到你的身边，对着你说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而你却茫然地看着他问，抱歉，请问你是哪位？像是在和第一次说话的陌生人一样拘谨和礼貌，这份冰冷像尖刺一样戳痛他的心，但滴血的友人却只能无助地看着你，说你怎么会忘记我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却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在叫我过去，先失陪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少年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一个逝者的故事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地叙述着。“你怎么会忘了他？太可笑了，人脑的记忆能力还比不上被逐渐消磁的磁盘，一个故人而已，忘了我，去寻找你的爱丽丝吧。”眼前的少年变得那么熟悉，像是忘掉的一个故友。三少年消失了，留下空荡荡的天望回廊。“请等一下！”封闭的空间里回响着少女的喊声，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寂静。夕阳和晚霞完全消失后，星光璀璨，与地面上的光影交织在一起。樱不自觉地绕着观景台边缘开始走着，把目光投向窗外。思索着少年的最后那句话。为什么他会认识自己和爱丽丝呢？还有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虽然眼前的状况显然不能让人放下心来，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在找什么呢？樱自己也不知道。徘徊了不知多少圈之后，电梯处传来一声“叮”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她站在外面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原本显示楼层的地方只有一个按钮，上面标注着：EverlastingPast。樱按了下去，电梯慢慢地关上。几秒种后，到了下了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樱看到两个小女孩在观景台上互相追逐着，旁边站着一个安静的小男孩，侧脸和刚才那个少年有几分神似。过了一会，男孩被女孩们拉走了，回廊变得空无一人，樱站在那里，恍惚了很久。那两个小女孩中的一个肯定是自己，另一个是爱丽丝，但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自己和爱丽丝的童年中为什么会出现他呢？但是三个孩子的身影已经无处寻觅，樱感觉到记忆和现实似乎出现了些许无法重叠的地方。樱回到电梯里，又一次按下了那个按钮。和上一层还是同样的场景，这次只有自己和少年站在那里，她明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的，但少年逐渐靠近的面庞，耳边的鬓角却真实得像是她亲自吻上去了一样。电梯外的两人拥抱在一起，樱感到记忆中的某处场景正在苏醒。原来自己曾经喜欢上过这个少年，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残存下来呢？樱第三次按下了那个按钮，在门关上之前，她隐约看到柱子角落，有一个身影躲闪着，正在注视着两人，为什么那么像爱丽丝？这次门却没有打开，但她似乎听到了电梯门外的声音。樱靠着电梯门努力地想听清门外的情况。“为什么要抛弃我？”“明明是想要三个人一起的！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该多好……”是爱丽丝的声音。樱惊恐地退了几步，摔倒在地板上。门徐徐打开，电梯外，少年的身体躺在旁边，胸口上插着匕首，爱丽丝跨坐在另一个樱身上，把VR眼镜强行戴在了那个樱的头上。“不存在……只要这样做就都可以不存在了，过去什么的怎么样都好！”爱丽丝的音调变得高了起来。记忆终于明晰了。自己向那个少年的告白撕碎了爱丽丝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然后少年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自己的记忆。电梯门关上了，然后回到了最初的回廊，那个少年又出现在那里。“你还是想起来了。”少年靠在栏杆上，扭过头去，望着完全漆黑的夜空。“对不起。”樱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努力的挤出了这三个字，没有往前走一步“你看到什么了？”少年终于望向了樱，但是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我们三个的过去，还有，那些被我忘却的事情。”樱还沉浸在刚才所看到的事物中。“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吧？”少年挤出笑容，但更多的则是无奈。“我……”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这是一台造梦的机器，当然，如果运用得好的话，也可以用来找到记忆中最深处的痕迹，当然，也可以抹除掉一些东西”少年身边出现了那个机器，他缓缓抚摸着它。“那也就是说，刚才那些是真的吗？”樱的声音颤抖着。“什么是真实呢？你看到的东西可能是被伪装过的，并不是事物本来的样子，光线被透镜折射，会产生像差。但是如果能解读它的话，那虚假的事物也可以变成真实。”像是为了印证少年的话，窗外的场景瞬间从黑夜变成了阳光明媚的白日。“但是，我们在一起，还有爱丽丝酱……爱丽丝对我做出那种事情，这怎么可能发生呢？”樱还是不愿相信刚才看到的的事情。“为什么不可能呢？梦境一定会比现实荒诞吗？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这种种幻影的显现，不过是梦中的妄念——”“这一段无聊的情节，真同无力的梦般荒诞……”樱默默地念出来下句。“是的，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少年苦笑了一声，这个对话似乎也曾经发生过。“但是，爱丽丝酱不是那种人。”樱鼓起勇气这样为自己的好友辩护着。“那你呢？”少年用嘲弄般的语气问道。“我？什么……”樱一瞬间理解了他的问题，但是不愿证实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爱丽丝和我在一起，你会像爱丽丝一样做出这种事情吗？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再埋葬自己好友的记忆？”“……”“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呢。”少年别过头去，再也不看樱了。樱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任何关于爱丽丝的事情，然后缓慢的走近少年。“你……”少年猛地把樱推过了栏杆。观景台外面的玻璃似乎消失了，也许是一开始就不存在。没有任何物质能阻挡万有引力的作用。樱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东西碎裂了，然后坠落了下去。眼中少年的脸和天空树越来越小。但是重力似乎是错了方向，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重力拽着，横向坠落一样。但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重力方向错了，而是天空树自己的方向错了。整个天空树躺在蓝色的海洋中。它静静悬浮着，像是死海中漂浮的一样惬意，又像是坟墓中的死者一样安详。反射与折射的光线缀饰着天空树的身体，在蔚蓝的海洋中，显得如此的平和。而海洋本身，此时看上去也无限趋近于透明。耳边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快，樱的身体在迎面而来的巨大气流中无助地摇摆着。海平面越来越近，少年的话逐渐在脑中明晰了起来。樱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记忆扭曲了起来，爱丽丝流着眼泪按住自己，但是记忆中爱丽丝的脸看上去为什么那么像是自己呢？自己身下爱丽丝无助的眼神和悲伤的神情。还有把匕首插进少年胸膛的触感为什么像是自己的记忆呢？“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呢？”樱喃喃自语着。樱感受到了背部的冲击，巨大的水花挡住了她的视线。海洋原来是那么温暖，被这样的温暖包裹起来的樱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然后慢慢地下沉，从水中看到天空树的影子摇曳扭曲着，螺旋的旋涡图样让她莫名地想起了梵高的星空。她没由来地想起了爱丽丝送给她挂坠时的场景。“这个挂坠是送给你的，这样我们就是一对了，希望能够永远在一起！”两个少女站在观景台上，一起透过挂坠欣赏着光线的弯折，远处晴空万里，微风吹拂着几片云朵，隐约可以看到富士山的轮廓，空气划过玻璃的声音传到室内，听起来十分悦耳。直到光线逐渐昏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电车缓缓前行着，阳光透过玻璃倾撒在两个少女身上。樱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靠着爱丽丝的肩膀。“早上好！樱。”看到樱醒了，爱丽丝热情地打着招呼。远处的天空树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并没有躺在温暖的海洋中。一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