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临终关怀（四）

四
当阿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毛绒绒的，棕色，手脚貌似熊掌。而身边是一个破败的机器人头颅，以及两只满怀爱怜地盯着自己的“老鼠”，一只灰色，一只白色，旁边还有一只黑颈鹤。
“臭老鼠，想被吃吗？”阿华对着两只老鼠龇牙咧嘴，却听见自己口中只会发出“哇啊啊”的咆哮声。
“我们是鼠兔，是兔子，是兔子，虽然长得像老鼠，但不是老鼠！”灰兔子摸着阿华的脚掌大声嚷嚷着。
“见鬼！我怎么会跑到一头熊身上来？”阿华试着站起身来，却因为无法适应新的身体，落得个四仰八叉，摔倒在草地上。他从兔子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头像和身影——他确定自己变成了一头西藏棕熊！
“爸爸，金丝雀……”阿华继续哇啊啊地叫着。
“阿华，不要惊慌，我是你爸爸。”灰兔子用他的小爪子覆盖住阿华的熊爪。
“小兔崽子！”阿华一巴掌将小灰兔摁倒在地，一只长得像老鼠的兔子怎么会是自己爸爸，明明爸爸是飞船……
“阿华，”小白兔也把小爪子放到阿华爪子上，“他真是你爸爸，我是你妈妈啊！”
阿华伸出另一只熊爪，停留在半空中，心想：“是啊，一只兔子怎么会和我说话？用那么熟悉的口气和话语？而不是‘咕咕咕’的兔子叫声……”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会是兔子？”阿华不禁问道，“爸爸，你不是飞船吗？”
小灰兔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把爪子放在阿华的脚掌上，阿华伸出熊掌和小灰兔握爪，可是小灰兔两只爪子一直握着他的脚掌不放。
阿华觉得脚痒，就抬起脚，脚刚刚着地，小灰兔的爪子又按了上来。
“抬起你的爪子，痒痒啦！”阿华抖动着脚掌。
“阿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沟通。因为这片森林屏蔽了无线通讯，所以我们只有触碰彼此的身体，才能听见彼此的内心的声音。”爸爸——小灰兔讲道，“如果，我离开你的身体，你还能听见什么？……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
小灰兔的手离开了阿华的脚掌，果然，阿华只能听见兔子的叫声。
“爸爸，你太可爱了。”阿华伸出熊掌抚摸爸爸的小兔头，和妈妈的小尾巴。心想，以后他们要是再教训我，我只要不挨着他们，就再也听不清他们的唠叨了，多好！
“可是，爸爸，我为什么跑到了一只熊的身体里来了？”阿华抚摸着自己的胸毛，问道。
“噢，其实我们这些身体，也都是由类似‘共享超人’的核心技术改造而成的，我们的身体里都有超级机器人的芯片。你知道的，超人的身体有很多种形式的，人呀，动物呀、植物呀……”小白兔妈妈讲道。
“但……爸爸妈妈，为什么四周无人，全是动物？”阿华环顾四周，四周有鸡、鸭、鹅、猫、狗、猪等家畜，还有长颈鹿、狮子、老虎、熊猫等野生动物，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
“嘘……”妈妈将兔爪子放在嘴边，示意阿华保持安静，“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伪装。一旦纳米风暴探测到人类基因，就会很快席卷而来，消灭我们。”
“即便我们头顶有能量防护罩，但是也要非常小心布满天空的纳米机器人的监控和袭击。”爸爸说着，仰望着头顶，能量防护罩上空，纳米风暴如翻滚的积雨云一样遍布天空。
“对了，爸爸，金丝雀呢？”
“诺，这只黑颈鹤。”
阿华触摸着黑颈鹤的翅膀，“金丝雀，你倒是越来越仙气了！”
金丝雀却甩动翅膀猛地扇过阿华的身体。阿华也本能地扇了金丝雀一巴掌。两个人很快死缠烂打起来，金丝雀飞起来用尖嘴利爪攻击着阿华的脑袋，阿华则挥动双拳试图击落金丝雀。
“住手！住手！”爸爸试图阻止阿华，“金丝雀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她只认得我们，不认得你了。”
阿华这才住手，“噢，金丝雀，我是好朋友阿华啊——我们还在游戏中‘经常遇见’不是吗，我们还曾是夫妻，忘了吗！？”
“你走开，做为一只高贵的鹤，我怎么可能和一头熊做夫妻，变态！”
“噢……”阿华叹了口气，“算了，看来真是失忆了，也好也好……”
金丝雀还在说什么，阿华什么也听不清了，只有奇怪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可是，看见这样的金丝雀，阿华的心里突然也有点空落落的。
爸爸妈妈和金丝雀抱在一起，呜呜呜……咕咕咕咕……嘟嘟嘟……他们在说什么，阿华现在是一点也听不明白了。也罢！
阿华转身，爬到附近胡杨树的枝丫上，远眺着四周的风景和动物，这片森林非常浓密，只有少许的阳光像剑一般插入进来，周围有羚羊觅食，也有野狗飞跑，却唯独不见人类。这不是人类文明保护区吗？没有人类怎么能算人类文明保护区？难道保护的，只是人类的精神文明？
“你看到的保护区，只是一部分，真正的人类，躲在保护区更隐蔽的地方，而我们只是他们的哨兵。”
“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阿华环顾四周。
“是我，胡杨树。”
一棵树？阿华赶紧跳下树木，只听树木在微微作响。难道这棵树里，也有“超人”的芯片？所以树上也住着一个人的意识与灵魂。
“嘿！你踩到我了，死熊！”竟然，脚底下，一株兰花也在讲话！兰花也讲话了！？阿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噢……这兰花也太漂亮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兰花，它的花瓣像大风车，四个花瓣分别为四种不同的颜色，每朵花和另一朵花的颜色不尽相同，一簇花丛，好像天空上降落的花仙子，他们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清风在演奏乐曲。阿华忍不住把它们捧在手心，亲吻它们……仿佛全身心陷入了花的海洋……
“不对！不对！”阿华感到自己被花心吸了进去，“我怎么跑到一朵花里去了！”现在，他想跑动，却怎么也无法行动。
因为，他成了一只兰花！
棕熊——那个原来的他，却对着他张牙舞爪，哈哈大笑。
“住嘴！”小白兔突然咬住棕熊的尾巴。小灰兔也猛地跳到棕熊的肩膀上，然后又迅速跳到棕熊的面前，咬住棕熊的嘴唇，棕熊瞪大眼睛，伸出熊掌，击打小灰兔……黑颈鹤则用尖嘴使劲啄着棕熊的头部，棕熊又伸手去击打黑颈鹤……
一番乱斗中，棕熊倒在了地上，小灰兔却跑到熊嘴边，使劲亲吻熊，似乎在给熊做人工呼吸……很快，熊醒了，它爬起来，用熊掌抓住了小灰兔，小灰兔在熊掌中玩命儿地挣扎，像小孩哭泣一样尖叫。
此时，黑颈鹤却不再与棕熊打斗，小白兔居然也安安静静……这是什么情况……
“妈妈！金丝雀！救救爸爸，救救爸爸！”阿华用力呼喊，但是毫无奏效。
“安静，阿华。”棕熊捏着阿华的花瓣，居然以爸爸的声音在说话。
“是爸爸吗？你怎么跑到棕熊的身体里去了？”
“是我，阿华，你现在体会到了吧，你现在在兰花里，这兰花不是真正的花。那是人造的意识与灵魂的容器。”爸爸说，“如果你亲吻它，它会和你交换身体，刚刚，它跑到了你熊的身体里来，而你就跑到了花里去。”
“我明白了，爸爸，刚刚，你亲吻了棕熊，所以你也和棕熊交换了身体……”
“对，现在安静。”只见棕熊爸爸一手使劲捏着小灰兔的嘴，一手捏着兰花的花瓣，强行使一只兔子和一朵花接吻，使它们交换彼此的意识与灵魂。
一股微微酥麻的电流从兰花花心流向了小兔子双唇，那种接吻的感觉依然美妙无比。
“我现在成为一只兔子了！”阿华在棕熊爸爸的手心摇摆着身子，他觉得自己挺可爱的，“爸爸，放下我！”
“不！现在，亲吻我。”爸爸拿着小灰兔对着自己的嘴。
“不，爸爸！我从来没有和你亲吻！”阿华开始挣扎。
“那现在开始吧，我要变回兔子，和你妈妈在一起。”
阿华闭上眼睛，迟迟不敢吻身为棕熊的爸爸。
“那爸爸吻你了噢……”
几秒之后，阿华又回到了棕熊的身体里。他的手心还捏着小灰兔——那个可爱的爸爸。阿华哈哈大笑。
“那现在，怎么处置这朵兰花？”阿华跟爸爸说。
“放过它吧，它以前也是人，不过因为买不起更贵的身体，所以被安排做为一朵兰花，在这里伪装着，像摄像头一样监视周围的世界。它大概是太想念可以移动的身体了，所以才发生刚才的事情……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明白了，爸爸，虽然我现在的身体比不上机器人和人体，但是相对花草树木，要幸运多了！”
“记住，这里有很多美丽的花朵树木和动物，但是千万不要随便亲吻它，除非你想和它交换身体。”妈妈嘱咐道。
“嗯，爸爸妈妈，我想到森林里四处走走。”阿华举起熊掌对爸爸妈妈说再见，“还有，再见，金丝雀。”
可是金丝雀静静站立着，丝毫不为他所动，很明显，她仍处于持续失忆之中。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阿华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回响着刚才不到一天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自己要死了，人类要灭亡了，人与动物、植物竟然可以互换身体、互通思想了……噢，这是世界到底是真是幻？还是这就是人死去后到达的另一个世界？
阿华在森林中跑来跑去，他故意招惹那些草木，如果他们说话了，他就用嘴和爪子撕下它们的叶子和花朵，他要搞清楚这些草木究竟是什么构成的，是机器，还是天然的植物？这是一个人工智能、纳米科技构成的世界，还是他阿华根本没有从游戏或幻梦中走出来？
“嘿，大熊，你怎么那么忧伤？”一株格桑花向阿华摇晃着头脑。
阿华看着脚下、身边、身后的土地，他没有触碰到任何植物啊？怎么植物会和他对话呢？妈妈不是说这里屏蔽了无线通讯了吗？真正的植物怎么会和他讲话呢？那么，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和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格桑花在微风中摇晃着身子，“嘿，大熊，我在这里，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九儿啊……”
一朵普通的花是不会说话的。阿华才不认识什么叫“九儿”的格桑花，他也才不是什么“大熊”，他跑过去将这朵格桑花连根拔起，撕扯开它的根茎和花朵，发现里面都是真正的植物细胞，他试着开启熊眼中的显微镜模式，放大最大，也察觉不出什么电子芯片，以及电子神经路线。噢，我一定发疯了……阿华摇晃着脑袋。
“住手！大熊！”
“大熊！难道你不认识九儿了吗？！”
“大熊一定是疯了！”
“有人吗？快来阻止这只疯熊！”
“他一定不是大熊！真正的大熊绝不会这样！”
“难道大熊被改造成了一只机器熊，丧失了原来的情感和意识……”
……
身边的一群格桑花一直在阿华耳边吵吵闹闹……阿华捂住耳朵，“啊——”阿华仰天长啸，“啊……呜……啊呜……”
“大熊，大熊，”躺在地上的格桑花带着哭腔，慢慢讲道，“你为什么伤害我，我是一棵真正的格桑花啊，你却不是我认识的大熊了，以前你每天都来给我浇水，盼望我早点开花，你还喜欢把我的花朵别在头顶上……”
“真正的植物是不会说话的！”阿华一朵朵摘下了格桑花的紫色花瓣，格桑花开始尖声嘶叫，就像人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喊。
“大熊，你变了。”格桑花悲伤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明明昨天，前天，你还说爱我，爱我紫色芬芳如同爱情绽放的花朵……”
“昨天？我今天才来这里。”阿华将格桑花枝叶，撕碎了，狠狠地摔在地上，踩踏，试图让这朵花停止无休止的怨言。
“你一定是被人类附身了，对吗？”格桑花的声音颤抖着，气力已然非常微弱。
“对，大熊一定是人类附身了，只有人类才会如此残忍！”
“大熊早已不是一头熊，是人！”
……
更多的格桑花开始议论纷纷，开始指着阿华，可是阿华却愈加搞不明白眼前究竟是真是幻了。
啊？阿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用熊掌试着抓破自己的毛皮，疼！很疼！竟然出血了，是真正的血，真正的熊血……
“阿华，你在做什么？”爸爸妈妈来到了阿华身边，簇拥在他脚下。
“爸爸，妈妈，我是一只真正的熊，是吗？”阿华问道。
“你的身体的确是一只真正的熊，”爸爸轻轻抚摸着阿华的熊爪，“为了让人的思想更好地附身在熊身上，人类在熊的大脑里植入了类似超级机器人的人工智能芯片和电子神经，人工智能芯片、电子神经和熊的大脑和神经系统融为一体，人的思想就可以完全控制熊的行动了，就可以把熊也变成人的躯壳。”
“那原来的熊呢？”
“原来的熊的思想已经被抹除，只剩下一具供人类使用的身体。”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熊太残忍了。”
“只有这样，才能躲避纳米风暴对我们人类的追踪，才能寻找一个安全的身体存储我们人类的知识财富。人类最大的财富是世代传承的知识和思想，而不是肉身。按照现代的科学技术，身体可以随时再造，而思想、记忆和知识一旦失去，人类就真的从文明中消失了。所以，机器人可以屠杀人类的身体，却唯独无法毁灭掉人类的思想文明，因为我们人类的知识可以装入任何动物的大脑，隐藏起来……”
“人类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和文明，依然以牺牲其他生命为代价，这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吗？”格桑花丛中传出一声质问。
“是的，为了人类的生存，必然要有所牺牲，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熊，很多动物，而人类却快灭绝，只要人类存活下来，我们还可以给这世界创造更的熊，更多的动物和植物……”爸爸讲得似乎很有道理。
“我们要的不是未来，而是现在，”一只黑熊从格桑花中探出头，“而现在，你们不仅毁掉了我的爱人大熊，还无端毁灭了她最爱的格桑花，好像没有了人类，这世界会更加美好。”
“你是谁？”阿华看着前方的黑熊。
“我是你附身的大熊曾经的爱人，但它的思想已经被人类消灭了，我的爱人已经死了。”黑熊呜呜叫着，可是阿华竟然能听懂熊的话语，在毫无接触的情况下。
“你是一只真正的熊吗？”阿华问。
“是的。”黑熊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格桑花的根茎，“不要害怕，格桑花，你不会死的。”
“谢谢你，黑熊。”格桑花躺在地上，用微弱却充满感激的声音回应道。
黑熊正在用爪子，轻轻刨起泥土，试图制造一个新的花坑。
“我为什么能听见一头熊、一朵花说话？”
“因为你也曾是一只真正的熊，一只爱花的大熊。”
“为什么，我和父母现在的身体，要触碰彼此，才能用程序彼此交流。而你们的花儿、大熊却可以无须接触、跨越物种交流？”
“无论是动物、植物自有他们的语言，只是你们人类从未完全学习和理解罢了。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万物有灵’吗？可惜大多数人都自大地认为只有人类才有意识，绝非如此，只是我们动物、植物的意识更加单纯、简单，不像你们人类那么复杂、狡猾罢了。”黑熊一边刨着坑，一边振振有词地讲道，“可是，你们人类，绝大多数人，都从未认真倾听过一朵花，从未倾听过一棵树，也从未倾听过一只蚂蚁，一只鸡，一只鸭，一只猪，更别说我们这些野生动物，我们只是你们的食物与消遣品，连我们生存的世界也不断被你们人类毁灭和侵占，21世纪还没有过去一半，人类就疯狂地增长，为了开疆拓土建造房屋工厂，不断侵蚀动物和植物们生活了千万乃至上亿年的领地，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陆地都被你们人类占领了，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动物植物却逐渐濒临灭绝，而人类依然毫无休止的索取和破坏……终于有一天，你们发明的人工智能倾听了这个地球上我们这些最古老生命的召唤，终于决定要恢复生态文明，重建地球，一个更美好的地球，万物平等，共存共生共享的地球……”
“虽然你们的身体里，有超人的芯片，但并没有超出人类狭隘自私的局限。”格桑花在风中摇曳着花枝，黑熊冷冷的声音在风中无情地飘，“所以当人类的明天成为地球的末日，那么地球的明天注定是人类的末日……”
“代表地球消灭人类。”阿华突然想起加州海滩上，美少女机器人的口号，那时，他还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是一句至高无上的世界宣言。
“黑熊，我可以和你一起刨坑吗？格桑花的生命正在变得非常微弱，我们一起加快速度……”此刻的阿华，突然变得谦卑，请求道，“为了表示我的歉意。”
黑熊没有说话，但做为一只熊的阿华，似乎可以听到黑熊内心的声音，似乎在淡淡地答道：“来吧。”
“对不起，黑熊。”阿华走到黑熊身边，开始刨土。
“我们去找水咯。”爸爸妈妈拉着金丝雀一起，蹦蹦跳跳，朝着附近的湖水跑去。
他们刨好了一个坑洞，将格桑花的根茎竖着放了进去，再用土轻轻地覆盖。而爸爸妈妈和金丝雀也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塑料瓶，装了满满的水，轻轻浇灌在格桑花下。
“谢谢你们。”格桑花说，“我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充足的水分了。我想过几天，我就可以再次长出新的枝叶了。”
那是阿华，第一次听见一朵花的感谢，他悲怆的心情中，突然涌起一股温暖和欣慰。
“再见，人类。”黑熊转身走进格桑花从中，“你们快找地方躲起来吧，纳米风暴就快来了，因为你们伤害动物的行为，早有动物向纳米风暴报告了你们的行踪……”
黑熊的身影像侠客一样迅速消失在花丛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