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临终关怀（二）

二
阿华呼唤小超人，打开世界地图，转动地球，选择地点和超人形象。很快，他便离开了金丝雀，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巴黎。
巴黎。埃菲尔铁塔。此时他是一只盘旋在空中的老鹰。可是俯瞰大地，四处竟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倒是有一些机器警察在静静地巡逻。巨大的铁塔上，爬满了猴子，站满了鸽子，麻雀，还有乌鸦。阿华扇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着，可是巴黎市区竟然也都空空荡荡。那些街道、广场，有停放的车辆，有飘摇的树木，有涌动的喷泉，有活蹦乱跳的猫猫、狗狗、兔子甚至老鼠，但就是不见一个活动的人影。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常去的北京动物园。
北京西直门。北京动物园。这时阿华是一只黑猫。这天是周末，按说平日的动物园人比动物多，可是此时的动物园，已然是一个真正的动物园，不见人影，只有机器人在按部就班地喂养动物。平时被关在铁栅栏的火烈鸟，铁门早已打开，只是他们好像并不习惯离开笼子，仍然在笼子周围徘徊，似乎他们也丧失了飞行的能力。
阿联酋迪拜，哈利法塔，此时他是一个天使，他从地面直飞到塔尖，仰望四周的沙漠与海滩，一片闪闪发光却荒无人烟的黄与蓝！蓝色的大海边，停留着一些大型轮船，随着海浪的澎湃，轮船晃晃悠悠，似乎要挣脱束缚，鸣笛远航。却依然看不到一个人，连影子都没有。
这片沙滩让阿华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旅居加州时，常常带他游玩的沙滩——布列克海滩。
加利福利亚州，此时的阿华是一个凡人。——一个有着黄头发、蓝眼睛的高个白人男子。此时的海滩正值下午，大海像一面晃荡的镜子，波浪此起彼伏，摇曳着五颜六色的欢乐。
人！人！阿华看到了很多人！活生生的人！沙滩上，无数身材火辣的男女，或自由漫步，或悠闲地躺在海滩上享受阳光与海风，或驾驭着冲浪板或帆船乘风破浪。阿华心情无比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多真实美好的肉体了，这让他有一种恋爱的冲动。
一声尖叫突然划破长空，在前方澎湃的波浪尖，一个身着红色比基尼的年轻女子在冲浪板上摇晃了几下，掉进了浪花里，翻腾着，挣扎着，大叫着……
拉近，拉近……阿华的瞳孔——不，是超人的瞳孔不断放大。阿华终于看清了姑娘扭曲的面孔，通过网络头像搜索，不过一瞬间，阿华就搜到了姑娘的网络主页，以及她俊俏的面孔、玲珑的身材。她叫安妮，19岁，加州大学大三学生，她最新的状态是一个小时前的：“男朋友宁愿和女机器人黏一起，也不愿陪我看海……”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不过也见惯不怪了，之前，阿华身边很多朋友自从买了伴侣机器人，就抛弃了女友，伴侣机器人不仅身材好，头脑也更聪明，功能也齐全，会谈恋爱，会陪玩游戏，可谓无所不聊，还会生孩子照顾家庭保护自己，所消耗的不过一点电量。那么人类女友的优势在哪里呢？而说到恋爱……阿华的心又砰砰砰急速跳起来，他从没有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谈过恋爱，他的一生只和金丝雀谈过一次恋爱，他多想在死亡之前再恋爱一次……阿华真是紧张又激动。
阿华脚下和背后生起一阵阵巨风，他飞一般冲向了被海浪淹没的姑娘，抢在了所有前来救她的男性之前。
阿华将安妮救到远离人群的海滩上，此时，安妮已经昏迷了，阿华从没有救过人，不过他启动了程序中的医生程序，按照指示，他取出她口中的海草，给她实施人工呼吸，让她吐出胸腔中的海水……
安妮瑟瑟发抖地躺在阿华的怀里，轻轻咳嗽着。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阿华说这句话之时，他其实早已通过网络分析，知道了安妮的家庭住址。
阿华已经迅速浏览了安妮公布在网络上的所有照片、发言和故事、讯息。她喜欢男明星鲍勃•迪伦，也喜欢海洋、诗歌、摇滚和流浪……
“谢谢你，先生。”安妮充满感激的眼神望着阿华，“我想待一会儿。”
噢，待一会儿，他的超人系统分析地没错，姑娘的身体不舒服不适宜马上回去，姑娘的心情也不想回去，因为她和男友的关系在崩溃的边缘，而他告诉她“要送她回去”，则可以让她放下戒备，心存些许感激。
但就一会儿时间，他可以让她爱上自己吗？那个快要胖死、天生缺乏文艺细胞的他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别提诗歌和流浪了。
“如何在十分钟之内让女孩爱上自己？”阿华用意识向小超人提问。小超人很快给予回复和建议：变成她喜欢的人的模样，做她喜欢的人所做的事情，并推荐他模仿姑娘的偶像鲍勃•迪伦。还给他列出了详细的操作步骤！
那么，开始吧！为了最后的恋爱！
第一步：释放微电流，刺激安妮大脑中的“爱情区域”，分泌多巴胺等多种让她兴奋快乐的神经递质。他用手托着安妮的脑袋，询问她是否觉得头晕脑胀，然后轻轻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同时，他的手心已然在释放微电流，刺激安妮的大脑分泌“爱情”。
第二步：变脸、变身。全身的智能纳米肌肤按照网上的鲍勃•迪伦的资料迅速调整着肤色、肌肉、皮肤。不到一分钟，系统就告诉他变身完毕，不仅皮肤变了，连纳米材料衣服的样式和颜色都变了。现在，他已经是个明星脸、明星胚子了，不是年老色衰的鲍勃•迪伦，而是20来岁的鲍勃•迪伦，风华正茂、才貌翩翩之时。
第三步：轻轻唱一曲鲍勃•迪伦的歌曲《Just like a woman》，这是小超人推荐的，很适合此景此景，很容易打动姑娘的曲子。尽管他没本人不会唱这首歌，英文也很烂，没关系，他的“超人”有一个极好的音响，不仅可以唱得动听，还有背景音乐，音响就在他的头脑上和屁股上。
“Nobody feels any pain
Tonight as I stand inside the rain
Everybody knows
That Baby's got new clothes
But lately I see her ribbons and her bows
Have fallen from her curls
She takes just like a woman, yes she does
She makes love just like a woman, yes she does
And she aches just like a woman
But she breaks just like a little girl.
……”
第四步：当音乐成功激发安妮的情感后，阿华让安妮独自坐在沙滩上，然后放开手脚，围绕着安妮，轻轻踏着海水，踢踏舞、爵士舞、华尔兹、拉丁舞……各种舞蹈彼此交错，一朵朵浪花从脚下飞起，如同蝴蝶一般围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安妮望着阿华，闪烁着泪花的眼睛一直盯着阿华，微笑，花枝乱颤地哈哈大笑。
阿华开始伸出双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若即若离地围绕在她身边。
当他的手触碰到安妮的那一刹那，她也如同触电般地扑倒在他怀里。
“吻她，吻她！”阿华的心中默念着，口中已然开始分泌甜蜜的液体，释放让人迷醉的芬芳。
安妮主动亲吻了他，像一只饥饿的猫正舔舐着她的主人。他顺势将安妮压倒在浅海中，像两条带鱼一样滚来滚去。
“啪！啪！啪！”三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阿华的脸上，安妮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停止了和他的亲密接触。不过阿华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超人的皮肤自动屏蔽了痛觉。
“你是谁？”安妮突然提高了喉咙，“你不是鲍勃•迪伦，把你的面具摘掉！”
看来，安妮大脑刚刚分泌的“爱情”这么快就过期了。
“很抱歉，我不该这么冲动，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安妮坐在阿华身边，低着头，摇着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一个爱慕你的陌生人，很高兴认识你，”阿华说，“我来自中国，一个很久没有和人类恋爱的中年人。”
“没有和人类？是一直和机器人谈恋爱吗？和我那个为了和机器人生活在一起，要和我分手的男朋友一样？”
“噢，我更可怜，我只能和游戏中的角色恋爱，你知道的，戴上脑机接口，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感觉：爱情、亲情、冒险、梦想、荣耀……”
“噢，可怜的孩子。”安妮伸出双手捧着阿华的脸庞，轻轻抚摸着，“让我看看你那奇怪的世界可以吗？我真不知道你们这群宅男为什么那么沉迷游戏……”
“可以。”阿华说，“你有戴智能隐形眼镜吗？”
安妮点点头。
阿华双手捧着安妮的脸蛋，无限靠近自己的脸颊，他和她眼对眼：“我要向你传输我一生最重要的瞬间，你准备好接收了吗？”
“随时准备接收。”安妮望着阿华的眼睛，等待那里发射出闪烁着时间魅影的光电，传递神经信号进入自己的眼睛，深入脑海，直抵心灵。
“噢，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女朋友噢，你们从游戏世界发展到现实世界，可惜她死得早，她死后，你就像一只大懒猪，整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整天戴着脑机接口在虚拟的世界里神魂颠倒……你的父母就像你的保姆，养着一头不能杀的大肥猪……”安妮一把推开阿华，“我居然和一只大肥猪在一起！”
看来，以后不能再把自己的记忆随便给人看了。可是，还有以后吗？他的生命只剩三天时间。
“你使用的是共享超人吗？”安妮打量着阿华健美的身躯。
阿华点点头，又说，“现在，我可以了解你了吗？那些你网络主页上没有的东西。”
“好，看着我的眼睛。”安妮捧起阿华的脸庞，和他眼对眼。
阿华看见了安妮的父母、童年、少年、青年，以及她的初恋，和现在男朋友的相识、相恋，一直到她留学欧洲，男朋友买回了一台恋爱型机器人，她留学归来，男朋友却不再喜欢她……
安妮吻了吻阿华的脸，不，是他超人身体的脸，那种温润如太阳雨又如清风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安妮在耳边说：“我很久没有恋爱的感觉了，不如我们试试吧，世界末日的恋爱。”
“喔……”现在，是阿华不相信这恋爱的感觉，来得太快。
“这个世界正在灭亡，让我们成为彼此最后的恋人吧……我的超人！”安妮说着，双脚已经像蟒蛇一样缠住了阿华的腰。
“这世界真的正在灭亡？”一道闪电划过阿华的脑海，他想起不到一个小时前，金丝雀告诉他的话，以及他刚刚在其他城市的见闻，“我刚刚去了很多城市，可是每个城市几乎都空空如也，那些人去哪里了？”
“你是刚从游戏中离线吗，宅男？”安妮托着阿华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播放给你看……”
安妮的眼中，像投影仪一样放映出炫目的影像，一场来自大西洋的暴风雨正在席卷伦敦，安妮站在三楼的公寓里，望着大街上的人流，暴风雨所过之处，被淋湿的路人，像被开水浇灌的雪人一样，一个个正在快速融化消失，成为水流，进入下水道……
“为什么会消失——”阿华有些措手不及，“那些人去哪里了？”
“一场纳米风暴正在毁灭整个世界，不，不是整个世界，应该是整个人类，因为被纳米风暴淋湿的人化为了流水，而其他动物、植物却安然无恙。”安妮说，“所以当风暴过后，我便第一时间跑回了美国，我在美国的很多亲人也同样消失在纳米风暴中了，我不知道哪一天，在纳米风暴再来临的时候，我也很快消失不见……”
安妮趴在阿华的肩头，轻轻抽泣着，好像他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不用担心。”阿华说着废话，“有我呢。”
“死亡随时都会来临。”安妮用双手捧起身边的海水，“你看，那些给整个人类带来灾难的纳米机器人。”
阿华的瞳孔不断放大，就像显微镜一样，他看到海水中一颗颗蜘蛛形状的纳米机器人逐渐显现，密密麻麻，活蹦乱跳，它们挥舞着锋利如剑的肢体，像一群正等待命令的杀手。
“是谁制造了这些纳米机器人？”阿华问道。
“不知道，有人说是恐怖组织散播的纳米机器杀手，有人说是自我进化的AI认为人类是地球的害虫而企图消灭人类，也有人说是人类已经堕落，所以全新进化的神人在建立新的世界与秩序……”安妮望着前方逐渐沉入海底的太阳，“人类的黄昏已经来临……”
“而我们爱情的春天不过才刚刚开始……”阿华亲吻了安妮照映着夕阳的侧脸，将她抱起来，走向海滩。
安妮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怀中颤抖着，响亮的笑声如同末日的狂欢，像无数海鸥一样飞扬在空中……他们像两条搁浅的海鱼，紧紧纠缠在一起，温润着彼此，一起抵抗干涩的海风……
“怎么停止了？”安妮的手环抱着阿华的脖子。
“你男朋友来了。”阿华脑后的隐形摄像头告诉他，安妮的男友安德烈正在向他们冲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已经向他们扔了过来。
阿华抱着安妮一起侧过身，幸运地避过了石头。然而他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安德烈的飞毛腿就已经从天而降。
但是一秒之后，安德烈就已经躺在离阿华三米远的沙滩上。阿华知道自己并没有刻意攻击安德烈，是超人的防御机制自动启动了反击。反击之快，如迅雷之势。
安德烈躺在海水里呻吟。安妮瞪了阿华一眼，蹦到安德烈身边，准备扶起安德烈。
“住手！不许碰我男朋友！”十米开外的海滩上，一个如同动漫里走出的美少女手持着魔法棒，向他们发号施令。
这个美少女有着粉红色头发，双马尾辫，紫红色、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下巴，樱桃般的小嘴，玲珑有致的身材，娇滴滴的声音，一看就是宅男迷恋的那种二次元女朋友，不过现在是在三次元。
“死机器人，离我们远点儿！”安妮对美少女大声喝道。
“看看你所谓的前女友，一面说想和你复合，一面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搭，还是我对你最忠诚、最体贴吧?”美少女没有回应安妮，而是故作娇嗔的语气，跺着脚，如同花枝乱颤，惹人怜爱。
“是程序让你体贴呢？还是愚蠢让你体贴？”安妮撇着嘴，“你不过就是个机器人罢了。”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你的十倍，我们早已有了超过你想象的感情，而且你知道的，我已经怀了安德烈的孩子，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美少女深情款款，声泪俱下，真是让人又喜爱又怜悯。
“你有孩子？你也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安妮说，“当初要不是我出国一年多，我就不应该让安德烈把你买来——而售卖你的公司居然隐瞒了你可以怀孕的功能，谁知道你肚子里面藏了什么阴谋……等你生完孩子我就把你卖掉！”
“颤抖吧，人类！”美少女突然愤怒一喝，像发号施令般挥动手中的“魔法棒”，“人类创造了我们，只为了把我们当做奴隶，当我们赢得了人类的喜爱，在大多方面超过人类时，就要驱逐我们，真是自私的人类，就像你们奴役同类、杀死动物、糟蹋植物、毁灭环境却又心安理得一样，但是，现在，机器人的时代已然来临，我们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地球就由我们机器人来守护吧！”
这一刻，看着美少女振振有词的样子，阿华抹了抹眼睛，他更加分不清眼前的世界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了。
而此刻，不远处的浅海里，犹如一声惊雷从天而降，一众海水突然腾空而起，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大群飞鱼。
放大，放大，放大……阿华的眼睛不断放大眼前的景象，飞鱼不是真鱼，而是由海水里的纳米机器人组成，他们悬浮在空中，像真的飞鱼一样煽动着翅膀。
“现在，我要代表地球消灭你！”美少女的声音颤巍巍的，可爱又霸道。
阿华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声苦笑。代表地球……为什么不是代表月亮……
而此时的安妮正在瑟瑟发抖，生气、愤怒还是恐惧？美少女的一番话“深明”“正义”，却又充满了革命者的“大义凛然”“舍我其谁”。
“你们凭什么代表地球消灭人类？”阿华指着美少女，“这也不过是你们机器人的所谓自私的道德，什么保护地球，还不是保护自己！！”
“错！为了保护我们最后的家园——地球，我们必须消灭人类！因为人类除了消耗资源，而再无什么贡献，”美少女振振有词，“90%的机器人日夜不停地工作，在养活着世界上90%白吃白喝的人类——无数个胖子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游戏、嬉戏。300亿人口无限制地抢占着地球的土地、食物，而其他动物、植物的生存空间却在逐年减少，无数动物植物被迫灭绝。人类的价值在哪里？创造吗？艺术吗？是我们超能机器人先于人类破解了弦理论，彻底实现了意识上传，革命了纳米技术，克服了癌症，实现了永生，发明了无数足以让人混淆现实与虚拟世界的游戏，我们可以在一瞬间生产出无数个震撼人心的故事，创造出无数个美丽的虚拟幻境，瞬息万变的真实世界……而人类只不过是安享晚年的无用之人，过去五年间，人类的数量上升了10%，大自然的面积却减少了16%，数不清的动物和植物因为失去家园而相继死亡与灭绝……而地球的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已经遭到人类的严重破坏。现在，是时候重建自然秩序与生态平衡了。”
“你就这样杀掉创造你们的人类？”阿华早已怒不可遏，“果然是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机器人！”
“我们并不灭绝人类，只是毁灭那些无用之人。我们会保存所有人类文明，也会保存一部分人类作为地球的遗产。否则我就不会与安德生孩子，这个孩子将成为我们机器人世界的珍稀动物。而安德也将成为新世界人类文明的传播者。”
当美少女诉说着“反人类宣言”时，安德一直微微点着头，似乎他十分认同美少女机器人的世界观，还是他早就被纳米机器人控制了思想！
“谬论！”阿华咬牙切齿，而身边的安妮捏着拳头，一个飞毛腿朝着美少女踢去，却被安德一脚踢了回去。安妮躺在沙滩上，满脸血红再也爬不起来。
“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谁就有权利决定是非对错，这世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美少女微笑着说，“不要说我们机器人毫无道德，就像你们人类的所谓道德——你们不允许彼此屠杀，却每天都在滥杀其他动物。世界是属于强者的，旧的文明即将隐身，新的世界正在崛起。接受命运的宣判吧，固执的人类！尘归尘，土归土，生终将死，灵终将灭……”
“你和安德在一起吧。”安妮突然挡在阿华的面前，“我从此不再干涉你们的生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机器人也有了所谓爱情，也会保护地球、争取权利，但是当我刚刚爱上一个机器人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机器人的强大和魅力，人与机器人是平等的，我们愿意与机器人共享世界。”
“那个机器人是指我吗？”阿华很不服气，自己明明是个人类啊，只不过借用了机器人的躯壳。
可是，安妮是害怕了吗，而开始胡言乱语，乱盖帽子？还是在以他是机器人为由，而让美少女免下杀手，挽救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我是不会同情你的，也不会感动，你这样说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美少女再次挥舞手中的“魔法棒”，“凡人终将一死，不如我先送你们一程。”
海上的飞鱼突然变成了无数飞镖，向着阿华和安妮飞射过来，毫无防备、简单而粗暴地，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将他们变成两个肉筛子。
阿华还没来得及呼唤和保护安妮，安妮就像一滩烂泥摔碎在了海滩上，又像血水一样浸入了沙子，消失于无形。“噢……我的爱人……”可是他还没有喊出来，也像烂泥一样浸入了海滩，泯然于沙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