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烤肉自助星

作者:梁清散

什么呀？张小白被阵烧心的饥饿感击醒。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块貌似非洲大陆的钢板用好望角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顿时又昏了过去。
张小白好歹也算个多年的跃迁爱好者。虽然他只不过是混了几个跃迁论坛，订了几本价格不菲的跃迁杂志而已。但在那些对于跃迁是什么都不懂的同事面前，多少也能摆出一副跃迁专家的架势。

只是这回，他终于攒够了钱请好了假——。多年来，终于有机会玩一次跃迁——，却糗大发了。
飞船是废了，降落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块该死的岩石上面，然后顺着山体滚了下去。幸好在准备着陆时就已经穿好了宇航服。不然他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晕着这么幸福了。
要问为什么他偏偏选择这样一个星球降落，估计张小白自己也根本说不出来。当他飞出地球轨道，开启飞船的“跃迁功能”的那一时刻，飞船一抖，他眼前一花，一切就都不受他的控制了。什么方位了坐标了，统统在张小白的面前乱了套。
在论坛上，跃迁老手都会说，一旦在玩跃迁时发现自己迷失方向，必须就近找到一颗行星降落，然后发送求救信号，只有这样，搜救队才能准确的找到求救者。而后，刚刚出发的张小白就决定降落了。
张小白再次睁开眼，看了看天。阴红色的，令人联想到烧红的木炭。
“该死！”
张小白一把将胸前插着的“非洲大陆”扔到一边。坐起来检查了片刻，自己果真毫发无伤。这也算是让他长舒了口气。多亏了这款现如今最为先进可靠的宇航服，它堪称太空防弹衣。看来不假，他默默念叨着。
宇航服的自动环境检测结束。打在面罩上的检测报告表明，这个星球的大气压强极低，而且稀薄的大气中占据90%的是CO2，另外，星球的表面温度高达800℃。“不能生存”四个红字着实地打在最终结果栏上。幸好宇航服有非常牢靠的防热涂层，张小白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
随后，宇航服开始自检。
一切正常。现有氧气可以维持使用者整整一个月的呼吸。可以说“超大双缸储氧舱”是这家伙的另一大骄傲，先进的自动加压系统，能将储氧舱里最后一丝氧气压到宇航服内，绝不浪费一丁点宝贵的生存时间。真正有效的保证使用者生命，是这款宇航服的最大承诺。
但是，即便如此牢靠，仍有一点难以解决，那就是现在的使用者已经饿得胃里泛酸。如果照这样下去，一个月的氧气也只能供给一具被胃酸腐蚀殆尽的尸体了，张小白思索着。
自检完成之后，张小白慢慢站了起来，看了看坠毁的飞船。它就像个爆炸了的微波炉一样难看，黑乎乎全是焦痕，甚至还有各种被烤糊的肉汁样子的斑驳痕迹。怎么看都令人生厌。
幸好飞船在坠毁的时候会自动发出求救信号，只是现在不知道搜救队能否查到这里。听天由命吧，最好能在被饿死之前被找到。张小白无奈的踢了一脚眼前的一块钢板。
什么东西？那堆废铁底下，密密麻麻的爬着，一片一片的……不大……的五花肉！红白相间、弯曲曲、皱巴巴、烤的火候恰到好处的一条条怎么看都像是手工切成的薄而韧的五花肉片，卷在一起在他面前蠕动。
“哈！”张小白想大笑，但又笑不出来。
拖着笨拙的宇航服，他向前凑近了一步。可是那群五花肉片，却一窝蜂的跑掉了。张小白抽搐了一下，就好像掀开一块青石板看见下面全是潮虫一样——毫无秩序一窝蜂的逃，有些甚至爬到了还拿着青石板的手上。
张小白忽然又觉得一阵眩晕，坐到地上。摸索着宇航服的求救信号发射器，按了下去。“嘟嘟嘟”的响声瞬间充斥了他的世界，当然，谁都知道宇航服的求救信号发射器的功率是不可能连接到搜救站的。
胃里越来越难受了。不知是因为饿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一头猪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过。准确的说是一头色泽红润、光滑如镜的烤乳猪。烤乳猪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忽而愣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抬着一只焦红色的前蹄，注目许久也没有动。张小白也紧紧盯着它。烤乳猪一双红得像塑料制品的眼睛，似乎在此时也放出了眼神光。
当这头烤乳猪站在面前一动不动时，张小白忽然觉察到自己像是被迷惑住了，忘了现在的处境。他马上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回来。可他这么一动，那头本来已经定住不动的烤乳猪，猛蹬后腿，一溜烟跑掉了。
一阵肉香气似乎都随之飘了进来，张小白脑中几乎空白得难以思考，只觉得胃在跟随着烤乳猪的背影一下一下的叫得他发慌。
怎么可能？这玩意……张小白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堆四处蠕动的被自己形容成一窝潮虫一样的五花肉片。

宇航服的求救信号依旧“嘟嘟嘟”的在他耳边叫个不停。吵得他更加心烦，他没好气地将它关掉。这到底是个什么倒霉星球？还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专门刺激人的倒霉生物。它们实在长得都太好吃了，宇航服难道还有洞察使用者心理的功能？各种烤肉的香气都能闻得到。
张小白重新站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干嘛偏要让自己坐在这里等死。等死？谁说要死了？搜救队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或许吧……
好歹自己也是个跃迁攻略专家吧。就算这是第一次玩跃迁，以前看过那么多攻略都白扯了？可是张小白死活也想不出一条有关于这个星球的攻略。难不成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想到这里，张小白更是兴奋不已。这么高级的一个星球，等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写一篇详细的攻略出来。而后帖子估计在各大论坛都能上首页，新发现嘛，总该有这样的待遇。从此自己就真的可以被称为跃迁界的新锐了……越来越饿，还是先想办法活着等到搜救队再说吧。
但张小白想着想着可能又兴奋了。脚步也比之前矫健许多，当然，很难说他到底是为了哪个。
虽然不能像刚才那头烤乳猪那样从岩石缝间钻过去，但翻过面前的岩石堆也并不困难，在拥有各种攀岩工具的宇航服的帮助下，张小白站到了岩石上面。
什么叫做井底蛙？感到压抑那是因为没有看到大海。岩石堆的那边，是汪洋的暗黑色的海洋。和地球上一样，有延绵的海岸线，也有潮汐的海浪。只不过这海看起来更粘稠一些，上面还漂着一圈一圈亮晶晶的浮油。
竟然还有绿色的植物。不过不是长在地上，而是被海浪冲刷着鱼鳞般的排在海滩上。
张小白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不出所料，引起一片骚动。从他脚下开始，密集的各种肉片都拼命地跑。准确的说，不仅仅是肉片，还有牛小排、鸡翅、烤鱼、里脊……大小不一，互相踩踏。整个海滩都像是活了，动了起来，击起的浪瞬间以张小白为中心涌起。
一屁股坐到原地，张小白抬脚看看，果真脚下踩到了东西。除了两片这个海滩上最多的物种——五花肉片——以外，竟还有一块滋滋冒油的巴掌大小的羊腰子。大腰子显然已经被踩死，而另外两片五花肉却在张小白的手里不停的拱着，挣扎着要逃脱。张小白生怕到嘴的肉又跑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几片肉全扯成了两半。
肉，终于都在他手里老实了。
舌根底下抑制不住的一股液体涌出，还听到胃透过嗓子玩命的叫唤。跟夏天路边的野狗一个样了，张小白拎起半片五花肉，在眼前晃了晃，这么想着。肥油滴到宇航服上。宇航服殷勤的自动为他检测了成分。检测报告用不了五秒钟就打到面罩上。什么蛋白质、氨基酸，张小白既看不出真正门道也懒得看，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鉴定结果赫然写着“可食用”三个字。
盯着手里的这几片被鉴定为“可食用”的肉，不夸张的说，张小白的口水决堤一般顺着嘴角淌出。他下意识的去擦嘴角，却在“嘣”的一声后，愣住了。他的口水，记事以来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毫无阻拦的顺着腮帮子沿着脖子一直流了下去。而手只是生生地被宇航服拦在了“外面”。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张小白狠狠地干笑了一声。随后，用一双已经沾满肉油的手在身上拼命的摸索。一件表层仿针织衫面料有着逼真纹理的暗灰色宇航服，转眼间就全是洗不掉的泛着彩色光斑的油渍了。即便如此，这件先进的宇航服也不会凭空多出“内外物品交换通道”设计了。没有单向阀门口，也没有哪怕一个小洞小孔，什么都没有。
“连山寨宇航服都有联通设计！”张小白骂道，但心里只是想起当初，见到这样的广告或者报道后，自己还大肆嘲笑了一番。在同事们的面前，他永远要保持那副专家指点江山的样子。山寨货嘛，原本就是生产出来供人嘲笑的，他那时的确这么想。
手里仍旧攥着刚才的几片肉还有那块烤羊腰，张小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扔又下不了手。胃跟着绞痛起来，过于活跃后抽筋的感觉。
宇航服忽然又殷勤地放出一份鉴定报告——“烤五花肉，最具代表性的韩国菜之一，同时也是最合中国人口味的韩国菜。由于肉料肥多瘦少，较之牛羊肉更为耐烤，假若能自主翻烤，过程中肉的吱吱响声，更使其平添几分诱人之味。……烤肉酱汁，正前方75米处即可取得。肉已熟透，口感最佳，建议立即食用。”
张小白抬头看了看前方，烤肉酱汁？不就是面前那片海吗？
“操！”他只骂了这么一句，但差点把头盔扯下来。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扯下头盔的后果就是使自己同样变成外焦里嫩的烤全人。
又敲了敲自己的面罩，无懈可击。这玩意严丝合缝得令人绝望。科幻电影里都屡次拍过像肥皂泡一样的宇航服了，外界可以随意介入，反正表面张力可以防止一切泄露。现实难道就不能再科幻一点吗？
海滩上空旷一片，露出的是灰白色的沙，像烧尽的木炭，往里翻翻说不定还能看到些忽明忽暗的火光。宇航服虽然隔热，但坐在“炭灰”上，张小白还是觉得从屁股底下往上冒着燥热。略微静下来的张小白，隔着面罩，满是油渍泛着彩色的光斑的面罩，望着面前正在涨潮的海，不对，准确的说是正在涨潮的烤肉酱汁。那么海滩上的绿色植物难不成就是酱汁里的葱花和香菜？张小白懒得再去想这些，眼前没有了那几片肉以后，胃里、嘴里似乎都好受了些。
黑乎乎的海边没有一只海鸟，张小白这样想着。本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立刻却又想到，如果有鸟的话又是什么样呢？难不成是烧鹅？烧鹅可不能用这种稀了吧唧的韩式烤肉汁，要蘸着甜酱吃。甜酱其实叫“潮油甜酱”，用猪油炒一点豆酱，放点甘草、八角，放点白糖，然后一勾芡就成了。
张小白又一次情不自禁的想去抹自己的嘴角……
海边怎么可能有鹅？！他忽而努力地让自己这么想，却又想起了刚才那头烤乳猪。海边都能有猪怎么就不能有鹅？更何况，面前的海就一定是地球意义上的海了？
一声警报响起，而后面罩又打上了一排字：您的血糖已低于临界点（实时监测结果：3.8mmol/l），请及时摄取食物。
你也得让我摄取呀！张小白啐了口吐沫刚想骂，发现自己的确有强烈的眩晕感了。
或许是因为静了许久，一队身形长方、薄厚适中、嫩红多汁的烤肉试探着爬向张小白身边的空地。而随其后，那些刚刚逃窜走的烤肉们也都开始渐渐往回爬来。
那队烤肉已然无视张小白的存在，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爬过。也正是走近了，张小白才对这队肉看个清楚，从外观、纹理和颜色来看，估计是羊上脑肉片。肉段大小完全一致，就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不过其他方面还是有所不同的，打头阵的几块色泽红润，背部的葱丝也已烤软，特别是最前头两条还点缀着几段硬挺挺的香菜。而队伍后排的，有的已糊有的尚生，并且爬行的动作也不甚流畅。难不成火候是这个星球上的老幼之分？看起来我还属于新生儿了，张小白无力的自嘲着。
血糖值就像格斗游戏中的生命值一样，悬挂在张小白的视线的右上角。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就不稳定，总觉得它一直准备着继续往下降。
海滩上，尽是裹着白芝麻的烤羊排、伴着洋葱的炒烤肉、整条的去骨烤鳗鱼，它们全都卷成一团一团的在他面前滚来滚去。
大活人还能眼睁睁被饿死？特别是看着肉就在眼前爬的时候。
想到这，他瞬间瞪圆了眼睛，向面前扑去。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更像是他中暑晕倒，毫无攻击力，但肉们仍是见势不妙一窝苍蝇一样轰的一下蹿没了。
慢慢爬起的张小白感觉自己还是抓到了什么，看了看手里。
怎么还是几片五花肉？！当然，都这时候了还能顾及得了这些？或许是因为太饿了，看着手里几片肉，又被氧气瓶的出风口，“嘶嘶”的从头顶对着自己的后脖颈子这么一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仍旧无济于事。决不能打开面罩，也决不能打开宇航服的任何一个接口，宇航服外面可以说就是一片火海，虽然看不到火光。或者，应该用高档的电烤炉来形容会更恰当一点，周围没有烟也没有烧红的电炉丝，悄无声息中，肉就熟了、透了、烤好了。
张小白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几片死气沉沉的五花肉，就隔了这么一层宇航服而已。
口水又一次抑制不住的带着酸苦的味道从舌根下面涌出，但好似这样也会耗费极大的体力，一阵心慌接踵而来。连流口水的体力都没有了吗？人在被饿死之前难道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不可能，有谁是因为眼睁睁看着肉在眼前勾得直流口水而耗尽体力身亡的呢？
玩跃迁的遇难者多数都是由于最终的氧气不足而被憋死，然而我，却是被饿死，不对，是被活活的馋死。这也太……张小白打了个冷战。氧气不足？氧气？他忽然又一次有了精神，一只手立刻向后背伸去。
照常理来说，身穿宇航服的人是很难够到后背的，背在身后的一个储氧舱却被张小白三下五除二就卸了下来，不知道这是因为对宇航服太熟悉了还是自己早已心急如焚了。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肉，微微笑了一下，将储氧舱的放气阀门打开了。

这是张小白情急之下不知怎么才想到的。这件宇航服除了与储氧舱连接处有单向阀门以外，的确就是全密封的了。当然，这个阀门也必须通过储氧舱的特殊接口才能打开，卸下储氧舱之后是绝对打不开的。但这好歹是宇航服内外通连的最后希望。
隔着宇航服自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张小白看着拧开放气阀门的储氧舱，怎么也能幻想出那种没有起伏快慢的“嘶嘶”声。压力表的数字也在降低，这恐怕是唯一能证明它在放气的东西。
压力表下降得太平稳了，看得张小白简直就像开着电瓶车上高速路一样抓狂。
储氧舱还在放气。这个过程中，再没有肉往张小白的附近来过，距离远远的。因为这附近氧气太高了吧？它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气体。幸好这里的大气90%是CO2，加入这么多氧气爆炸不了吧？管它呢，反正这身宇航服就这么大点长处——防爆。
面罩右上角的数值闪了闪又降低了0.1。储氧舱的报警灯亮了，随后震动起来，似乎很吃力的样子，像是个濒危的哮喘病人正在床上挣扎。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气压表走到了终点。
眼睛已经有些重影的张小白，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抑制着胃里一拨又一拨的酸水，将手里的五花肉塞到了储氧舱的放气阀中立即拧上。而后气压表抖动起来，再没有刚才那样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范儿了。张小白举起储氧舱，一背手就装上了，好像早就演练过多次一样。
在储氧舱插上的那一瞬间，不和谐的吃力的机械声从头顶的出气口传来，而后一股香美的真正的绝不是幻想中的烤肉味涌了进来。张小白深深的吸了口气，醉氧一样昏了过去。
储氧舱拥有自动加压系统，无论里面有什么，它都能压进宇航服。张小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拿出双缸储氧舱的一个做与外界的连通器，这样的馊招都能想得出来。可又过了一会儿，仍旧只是听见绞肉机一样的储氧舱在吃力的呻吟着。
不会坏了吧？味道倒是越来越香。
很想抬头看看，但那个出风口无论怎样都会躲开他的目光。永远处于他头顶正上方怪叫。
声音越来越近的样子，张小白听着忽然有些紧张，甚至脸也开始扭曲，感觉着凉风在吹自己的脖子。手也帮不上忙，即将就要被袭击了似地，被风吹的部位就像微微碰小猫的后背一样不自主的一抽一抽。
越是这样等就越是煎熬。突然，头顶上“啪”的一声，爆破了。张小白也跟着全身一抖。
感觉从头上，有一柱半液体状的东西直射下来。随后一阵剧痛，在左肩和脖子之间。张小白尖叫起来，条件反射的拼命的拍打自己的肩膀。当然，手在外面，隔着宇航服，什么都做不了。
张小白嗓子叫劈了，打滚也没力气了。终于冷静下来，打开宇航服早已做好的“使用者身体状况报告”。结果简单明了，自己是局部烫伤。顺着脖子到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疼得张小白的脖子僵住，几乎不能动了。
外面温度800℃，一片刚“烤熟”的肉，即便在搅成肉酱的过程中有所降温，那也不会相差太远。就这样一股脑的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烫伤才怪呢。张小白刚想无奈的摇摇头，却被伤口的刺痛给制止了。咧着嘴也无济于事。

就为了吃上一口肉，付出的未免太多了吧？张小白吃力的坐了起来，周遭依旧是浓郁的烤肉香气，虽然有一点呛鼻，但总是诱人的。好在肉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先不管什么样子、形象、口感，至少先来上一口。他摸了摸左胯骨上面一点的地方，那里堆积着最多的肉酱。疼得厉害。
张小白摸了又摸，还小心翼翼的想让肉往上挪动一点。可是，手在外面根本办不到，宇航服又太厚再加上伤口的剧痛，肉堆在那里半天，纹丝没动……嘴又不长在肚子边上，即便是肚子饿了，这肉也得先从嘴进去不是？
肉都掉到里面来了怎么还是吃不着？！而且能真真切切的闻见烤肉的气味，岂不更加受罪。这都是怎么想出来如此折磨我的？要不是烫伤的伤口剧痛以及低血糖造成了严重的头晕现象，张小白绝对要因此大笑不止了。
肉都弄到里面来，还能吃不上了？张小白咬紧牙，把手从宇航服的袖子里脱了出来。袖子并不宽松，而且没有弹性，再加上大片烫伤正好在用力的部位，面罩上迅速起了一层雾气，烤肉味中都掺杂着自己的汗味了。
原来烤五花肉搅成酱这么难吃……张小白默默发誓，自己再也不吃任何烤肉了。
看着右上角的数值一点一点的往上升，直到最终消失。张小白避着左边的烫伤，乏力地倒了下去。终于熬过了一关。然而当想到过不了一天估计自己还要再这样吃一次肉，不，也或许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张小白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他只有企盼着快来有人救他走了。
一道光从张小白不能扭头朝向的方向闪过。张小白只好吃力的将整个身子转了个角度。那道光是……一架飞船。

张小白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飞船已经缓缓的进入了大气层，向他不远处的地方降落。张小白见其降落，断定是搜救队找到了自己，马上重新打开宇航服上的求救信号。信号“嘟嘟嘟”的在他耳边响起，简直就像个小号在吹一首欢快的舞曲。
我要把这些奇遇全写到博客里去。这么神奇的星球，有谁来过？有谁经历过死亡一般的煎熬？张小白一边想着一边给刚降落的飞船定位。飞船降落的地点距离这个海滩相当近，张小白终于满怀信心了。
海滩上还是那些烤肉们，五花肉、牛排、羊腿、烤鸭等等，它们似乎都不怕张小白了，簇拥在他身边，团团转，跳着舞。有蠕动的，有打滚的，有相依而行的，就连海浪都似乎带上了几分节拍。
就是缺少点飞鸟，多美好的星球。再见了，我还会再回来的，不过那时就不会是我只身一人了，要带着我的那些追随者一起到这里来探险。
正在此时，刚才那艘飞船在面前的岩石背面缓缓的起飞了。
张小白再次尖叫起来。顾不得什么烫伤，三步两步就冲到了岩石边。见有一道缝刚好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宽度，便侧身挤了过去。
岩石那边，是一片平原。飞船早已在平原上空盘旋。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张小白把求救信号调到最大功率，拼命的向最后的希望挥手。但飞船“嗖”的一下，飞走了。
张小白不能理解到底在这几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歇斯底里地摔倒在地。不过隐约看到远处有一排建筑物。
他有气无力的又爬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建筑物走去。
这里怎么还有人为的建筑物？
建筑物有窗，趴到窗前往里一看。张小白惊呆了，建筑物里面是个餐厅，而且相当火爆的样子。扇着扇子的，喝着冰啤的……向右看，一个服务员装扮的人，正在跟食客说话，点了点头后就跑到建筑物的门边，穿上身隔热宇航服，拿起个网子，走进建筑物的减压舱，而后从张小白身边的门走了出来。
透过面罩，张小白看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往海滩方向走去。
张小白赶紧退后几步仰头看去。建筑物的大门上面悬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一串字，“自助烤肉星星级餐厅第四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