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情感机器

文/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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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病房里充斥着酒精的味道，绷带像条白蛇，死死地缠绕着我。一股巨大的焦躁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两位警察。
“吴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其中一个问我，另一个则打开档案本准备记录我的一些证词内容。
“好多了。”我本不想说话，这是他们这周第4次来找我了。真的很烦，也实在搞不懂警察的办事积极性什么时候这么高。
“那我们开始吧。”
“嗯。”
几个月前在本市新开张了一家售卖机器人的店，名字叫“机器之家”。由于新开张的缘故，他们卖出的前一百台家庭智能机器人都很便宜，听说是按成本价卖出。因为我是一个人在住，而且不会居家，家里经常被我搞得像猪窝一样，所以我早就有买家庭机器人的打算了。正巧这次“机器之家”售卖的机器人便宜，于是我就赶在前100人之内买下了一台，模样是女性，我给她取名小美。
小美的样子大概20几岁的女人，十分漂亮，而且皮肤做的很细腻，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时间盯着她看竟让我有些情不自禁。她好像知道我在看她，就笑了起来，“哈哈，你觉得我好看吗？”当时我的脸肯定红了，而她又捂着嘴“呵呵呵”地笑，我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我8点就要上班，结果发现小美不在家里，我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于是我准备给“机器之家”打投诉电话，却看见了小美给我留在桌子上的纸条“我去给你买菜，晚上给你做顿好吃的。”说实话，那一刻我没觉得她是机器人。
或许是由于那张纸条的缘故，那天我的工作效率特别高，晚上下班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我走进厨房，就看见小美穿着围裙在做汤，撒盐、放葱、最后盛到碗里，那双手真好看。“你回来了，快去坐着，我端给你。”小美总是笑嘻嘻的，我从她手里把汤接过来，趁机摸了下她那双漂亮的手，和真人一样的触感，“不用了，我来吧，刚盛出来的汤很烫。”“我才不怕烫呢，哼哼。”小美把汤又夺了回去，快速端到客厅，把汤放下就坐在那儿看着我，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就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汤，“嗯……小美做的汤真好喝。”“那当然了，我的做汤程序可是根据世界级大师的做汤方法编写来的，一模一样哦。”小美自豪的说着。“哦。”那一刻我又差点忘了，她只是个机器人。
“小美，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呢？”
“那样就没有亲切感了。”
“……”
“哈哈逗你的，你又没告诉我我该叫你什么，怎么叫啊？”
“……好吧，我叫吴生。”
“吴生？好难听的名字啊，我才不叫。”
“那你总该叫点什么啊。”
“嗯……什么宝贝、猪头、笨蛋之类的比较好。”
“……这好像是恋人之间才叫的吧？”
“不，我就要叫你笨蛋，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额……好吧。”
“太好了，只要你肯定了，我就可以执行了，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大笨蛋。”
“……”
大晚上小美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而我，很快就睡着了。
就这样，我和小美的生活就开始了，慢慢地，我发现我离不开她了，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尽管她是机器人。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在一次公司party上，我见到了我的大学同学，林雨。“哎呦，吴生，混的不错哦。”林雨打趣道。“呵呵，你还是老样子，爱开玩笑。”不得不说，在没有人情的职场生活中，能遇见以前的同学，真是件高兴的事。林雨也笑了，“瞧这话说的，我哪有开玩笑，你看你，小西装一穿，小领带一打，有鼻子有眼的。”我们两个都没形象地哈哈大笑。
后来我们聊了各自的生活，工作，聊天聊地，好像永远也聊不完。再后来，林雨醉了，我只好把她带回我家。
小美一看见我扶着林雨回家，就显得不高兴，一个劲儿地皱眉头，我一边把林雨扶到沙发上，一边让小美去泡茶，大概动作太大，林雨醒了，揉了揉有些湿意的眼睛，四处看了一下也没问什么。我说这是我家，你喝得烂醉，我也没问出你家在哪，所以送来我家了，林雨“哦”了一声。
这时小美也泡好了茶端了过来，林雨看见小美好奇地问我：“吴生啊，看不出来你都有女朋友了啊。”

什么啊，刚刚还夸我有鼻子有眼的，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这是小美，我的机器人。”小美也将茶水递给林雨：“你好，我是小美。”林雨接过茶杯就笑了起来，“原来是机器人，吴生我鄙视你。”说完还伸手摸了摸小美的脸，小美配合的大叫起来：“唔…好痛。”小美装的真可爱，我差点就笑了起来。谁知道林雨甩手就扇了小美一耳光，小美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也消失了，我一下呆住了，大声责问林雨：“你干什么？”我冲过去想要扶起小美，小美却一动不动，我也根本拽不动她。林雨冲我大喊：“装的多像，一堆破零件还整的跟纯真少女似的，呸。我老公以前多爱我，就是因为这种破烂，把我老公勾引了去，这种一身臭油的婊子有什么好的。”我一下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她喝多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她扶到卧室，她躺在床上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我回到客厅，发现小美还跪在那里，心里一阵疼痛，我走过去摸着她的脸，冰凉冰凉的，心又一阵难受，我没想到小美会这样，我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小美……”她终于动了，抬起脸来呆呆的望着我，“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小美没有做错什么，林雨她今天喝大了，快起来。”说着我就扶她，可还是拉不动，“不行，我被人类打了耳光，根据程序，我必须下跪一小时。”小美的表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我也明白机器人的法律比人类的严格，所以也没去扶她，而是陪着她。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美站立起来，冲我笑了笑，我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明天早上你别去买菜了，等着林雨醒来，问问她想吃什么，你就去做，晚上也别给我做了，我带她去外边吃。”“恩”小美冲我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出门前我又嘱咐了小美一遍，就去上班了。

我一直惦记着小美和林雨，很担心林雨再对小雨动手，心里很后悔把林雨带回家，可转念一想，林雨昨天是喝醉了，今天应该不会再这样做了。再说了，小美只是机器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快速的回到家里，开门后没有闻到饭香，果然小美按照我说的做了，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林雨？小美？”我一进门就喊她们俩。“吴生你回来了，走，我们去吃烧烤。”只有林雨的声音，“小美呢？”我隐约感到不对，而她却显得不高兴：“一台破机器，你至于吗？”这次我真的生气了：“不许你这样说她，小美不是破机器。”我着急的冲进小美的房间，没人，我又去厨房看，没有，最后我在林雨睡觉的房间发现了小美。
“天……天哪……”我几乎哭了出来，只见小美跪在床边上，胳膊上全是一条条大口子，里面可以看见导线和金属骨头，腿上也全都烂了，露出了人造脂肪和金属电子版。我没敢上前，轻轻地唤她：“小美？”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天……啊，你……”我不敢相信，小美的脸全烂了，露出了金属头骨，整张脸变得畸形。
我疯一般的冲过去抱住她，大声地叫她名字：“小美，小美，你看着我，你说话啊小美，你怎么了。”小美看着我轻轻说道：“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声音，这是小美的声音吗？纯属的机械发音，难道发声装置也坏了？我的心狠狠地抽搐着。

“小美，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用力想抱起她，她却一点没动，“不可以，我……我要遵守机器人法律。”“去她妹的法律，你给我起来。”我用力朝她怒吼。不知什么时候林雨站在门口，若无其事地看着我：“吴生，你对个机器也这么用心？别傻了，你不可能和这个机器生活一辈子，像这种破铜烂铁你要喜欢我送你10个高级的，你要不？”“小美不是破铜烂铁……”我冲到林雨面前将她用力一推，谁知她还来气了，一个巴掌抡了过来，“啪”地一声，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快地挡到我前面，“不许打他。”是小美。“你个臭婊子滚开，这没你说话的地方。”林雨张口就骂，眼看林雨又要动手，谁知小美一把抓住林雨的肩膀，往起一提，硬生生把林雨扔到床上，而且转过来把我往门外一推，“砰”，门关上了，随着又是两声反锁的声音。
“小美？”我用力砸门，里面没有声音，就在我掏出钥匙时，“轰”一声，一股巨大的压力把门从里面往外面冲开。我被重重地摔倒在地，接着又是一股热浪袭来，我看到天花板裂开了缝，我吃力地想爬起来，结果由于受伤太重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医生说我已经昏迷了一周。
故事讲完了。

两位警察听完后目瞪口呆，好像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你说你在房子里昏迷的？可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赶来时发现你躺在你家外边，当时你的房子已经一片废墟了。”“什么？我不信，我明明在里面昏迷的。”“根据你的描述，你的机器人小美当时发声是机械式的，而给我们打报警电话的也是这种声音，也就是说，报警的是机器人小美？”我又一次惊住了，“那么小美和林雨……”“林小姐已经尸首不全了，而机器人小美，我们正在通缉。”
之后两位警察就走了。
再后来，“机器之家”赔偿了我的医药费，也给我重新安排了住房，还打算送我一个机器人，我拒绝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小美是否被抓住，我早已离开了那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