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塔
一旦人工智能到达极限,一场取代人类的屠杀就会开始。也许我们人类在改造机械的同时,机械也在研究着如何改造人类。而我,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幸的世界。
导言:一旦人工智能到达极限,一场取代人类的屠杀就会开始。也许我们人类在改造机械的同时,机械也在研究着如何改造人类。而我,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幸的世界。是的,我的世界。
序、
凭借纳米铠甲‘短暂隐形’功能,我只身一人攀上了卡斯特山巅,眺望着它的北方德克尔的城区。城内,依稀可辨的残破高楼仿佛是天边鬼影。城外,是数架联邦所属的小型快速反应舰残骸,它们的舰体保留的相对完整,显然不是被击落的,再细看,这些残骸似乎扔保留着整齐的支援队列,像是在同一时间被切断了动力引擎功能。而我身处的这座山山脚下,更是一片蛮荒,地表被这星球上特有的触手树林所覆盖。
望着这一切,我默默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却也不能抹去心灵的痛苦。随即我垂下了头。不再期待永远也无法到来的战地补给。
一、
对于德克尔城的巨变我记忆尤甚。作为德克尔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我们在巨变前的十数分钟才接到组长命令,从德克尔城战略转移。
其实,这不过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命令。一如往常生涯中,同类的命令真是太多太多。整备,列队,出发,向着战略转移目的地进发也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
但渐渐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
隧道顶部地面上突然响起了一片隆隆声,我的脚底也在那时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摇晃的秘密隧道内更是响起了几声震耳欲聋轰鸣。
“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妻儿到底处境如何?”无数个疑问徘徊在我的脑海。我甩了甩头,继续跟着队伍奔跑在暂时安全的秘密隧道中,“不会的。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这样。”
光亮就在我们前方,我们冲出了隧道。我立即回身望向了早已抛在身后的城区,滚滚浓烟熏燎着的,好像不是高楼,而是我的心。
“不!!!”我捂住了嘴,可指缝间还是发出了一声难以分辨的嘟哝声。
“安德烈。别愣在原地。”米洛维奇队长用手势向我比划着,虽然他带着掩盖了双目的战术护镜,可阴郁的脸色仿佛已经表达出了相同的感情。
然而我们还是在林地遭遇了伏击,这样的敌人令我们始料未及。
我终于知道了德克尔城到底面临的是什么,又发生了什么。直到我最终到达撤离目的地的时候,队长和队员们想必还在身后。
“是的,他们一定还在身后。”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最不愿相信的事。
二、
我不敢使用能够发出火光或者声响的武器在荒郊林地捕获食物,我深知头顶有眼。我只能依靠手中的那柄军用匕首。借助纳米铠甲上的短暂隐形功能,我避开了那些野蛮的异形原住民,在林间悄无声息的猎获如今唯一的食物来源--那些与我们人类同时期移民的山鼠。茹毛饮血已经成了数日以来我的饮食习惯。
不得不说,生活在这里的山鼠长的很是肥硕。
被夹住尾巴的山鼠在我的指间挣扎,我抽出了匕首宰掉了它的头,剜出了内脏丢在一旁,随即将之送入了嘴里,慢慢咀嚼着,还能隐隐感受到一阵生命悸动。
匆匆的享用完‘美餐’,我就得小心翼翼的原路折返,返回隐藏在这卡斯特山下山洞里的‘秘密武库’为我的铠甲再次充能。
铠甲被静静的充能,偶尔表面掠过一抹幽兰色的电光。秘密武库内,同样是孤寂的,孤寂的让我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珍贵的电流噼啪声。但这些不太和谐的声响于我而言却像是悦耳的曲调,为如今的单调增添了少许不同的色彩。不过,也幸亏这秘密武库中拥有一套完好的加密通讯终端,我才在如今孤独的日子没有被寂寞憋成一个疯子。我还可以使用它尝试着联系失散的同僚们。
“报告队长!安德烈已抵目的地,收到请回答。”
“伊万诺夫,伊万诺夫!这里是安德烈,收到请回答。”
“卓娅,卓娅!这里是安德烈!收到请回答!”
通讯终端的那边,没人回话。这端,只有我的回声。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这里是特别行动组成员安德烈!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秘密武库中空气在我悲观的情绪影响下好似变得愈发沉闷。
三、
仍旧是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睡着了。
我坐在秘密武库弹药箱上,抚摸着高斯磁能步枪,呆呆的望着秘密武库的洞壁。凝听着若有若无滴水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最终还是不自觉的抬起了手探入衬衣口袋,摸出了那张薄薄的全息声光照片,目光聚焦在那上面。
那是我和妻儿在地球莫斯科红场前的合影的那短暂片刻,活动的全息影像,就像另一个我和我的妻儿活灵活现的在掌心里不停的跳着一支重复的舞蹈。
“瞧,这就是你爸爸祖先生活过的地方。”我妻子卡斯缇娜指着身后的红色建筑,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
“那我们为什么会生活在外围充满异形怪物,城市仿造地球建造的阿卡利斯星?那里一点也不美。但是地球,这里真的好美!”稚嫩的声音来自于我儿子谢尔盖·安德烈·弗拉基米尔,他正手捧着莫斯科飘舞的雪,纯净无暇的眼睛只是看着手中很快融化的雪花片。
“谢廖沙。爸爸很高兴你能产生这样的疑问。地球就像孕育我们人类的母亲。谢廖沙,你长大成人后,一定也会离开母亲的怀抱,寻找一个新家安居。”全息影像中的那个我挠了挠头,在微笑中轻声说道,“是吧?”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去美丽的地方!”
我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就连心也跟着飞往那次美妙的旅途,直到我过于贪心,我向着他们伸出了手指,然而指间划过处,触碰的都是空气。
热流在不经意间拂过了我的脸颊。我没有哭泣,而是在呐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缘由,整个星球的机械人叛变了!这一定事出有因!谁能告诉我,该由谁来承担导致这场灾难的罪责!”
“我们--”通讯终端内似乎传来嘈杂不清的人声,像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电信号的剧烈干扰。
我猛然跳起,飞奔至通讯终端前,一把抓起了终端,就像握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你们是谁?这里是特别行动组成员安德烈!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娜塔亚?”我好不容易从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中分辨出了这个名字。
受到干扰的讯号很快消失,以至于连终端追踪信号源失败。但数日以来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让我内心还是为之一振。
“娜塔亚啊,一定要保持通讯频率不变,我来调整!很快,一定会很快的。”
四、
经过短暂的修复,通讯终端终于捕获到了那气若游丝般的电信号,并追踪到了这加密信号源--总部大楼。
“娜塔亚,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接踵而至的良久沉默,让我心情像是曾经的股指,高开低走,“娜塔亚,能听到我说话吗?这里是特别行动组安德烈!”
“咳咳...对不起,想不到我还能--听到人类的说话。”孱弱的声音终于从通讯终端中传来,不过话语间却中断号几次,听上去像是阵阵呓语,“我刚才有些发晕,竟--昏睡了过去。啊,好累,好饿,我想我就快死了...”
“打起精神来!”我鼓舞着气息微弱的她,虽然我们彼此十分陌生,“告诉我,德克尔城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在总部,一定知道那里的情况!”
“这算是同类的关怀?听上去真不错。”她的声音沙哑,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联系上了。不过德克尔城--算是全完了...整座城市...不,整个星球的各个城市都已经失控。机械人产生了自由思维并通过它们的无线电信号接收器将失控的智能扩散,影响了德克尔城乃至这颗星球上各大城市里所有机械人和那些公开了控制方法或控制频率的民用或军事机械。”
“难道我们没有察觉?总部可是联邦政府集顶尖谍报,安全和科研为一体强大机构啊!”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我们察觉了。而且试图扭转这种局面。”
“试图扭转?啊,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个疯子!你是主持‘机械脑洞’秘密测试项目的人工智能高级教授,资深工程师,那个自视甚高的金发女人!该死,你瞧瞧你们这群蠢货干的好事!你们的失败几乎摧毁了这个星球的文明!”我猛然间对着通讯终端咆哮起来,我的手臂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即便被改造对的手臂上植入的是机械外骨骼,它至少可以让我承受500倍这通讯终端的重量,“你要知道,我的妻儿还在城中!如果让我找到你,我一定将你就地处决!”
“恐怕...你得做好准备接受事实...安德烈先生。”娜塔亚虽然声音微弱,对于我而言,却像是在读着一纸揪心的宣判。
“我不想听你说的这些丧气话,你这个疯子!”
“不论你怎么说...听着安德烈...要让我们活下去,至少还有办法。为了阻止科技反噬,我们已经竭力做了一切!另外,我们的研究是高尚的,人工智能的极限是我们追逐的目标,谁也不愿看到....”
“别以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懂吗?你是个受到千万人灵魂所诅咒的罪人!追逐的目标?追逐的目标是让所有人去见上帝?天呐,你们这群屠夫已经得逞了!我不干了!行吗?别让我遇见你,我发誓会一枪崩烂你的脑袋。”我粗暴的打断了娜塔亚的说话,他的遮羞布找得真是过于冠冕堂皇。我甚至想挂断终端。
“噢,也许你的妻儿还活着,或者将被改造?你的确可以选择不干。但你的同僚们也许会同意我接下来的提议...”
“你在威胁我!告诉你...秘密武库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只有我一个人!”
“噢,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那就告诉我希望在哪里?我看到的都是绝望!你是个混蛋!”我再也无法忍受内心高压,眼泪如卸闸的洪水,奔涌而出。再不吝惜作为男人那可悲的眼泪。
沉重的叮当声从通讯终端那头传来。那脚步声令我再熟悉不过,那是受聘于总部的GD415型机械警卫。显然娜塔亚听到了响动,通讯终端那头保持着静默。
虽然我很想利用这个机械警卫干掉她,但我却没有这样做。数分钟的等待是这样漫长,脚步声最终还是远去了。
“拯救这颗星球的希望就是...我研究出的反智病毒!在秘密武库核心保密柜中有着一份原本拷贝,这就是你们接到战略转移命令到达秘密武库的原因。我们的B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并不那么顺畅。告诉我,怎么获取它!那是个什么东西!”
“它就存储在一块深红色的硬盘内,是一种大规模软杀伤机械的武器。取得它后从秘密隧道潜回总部,塞入读取终端!控制室巨型服务器就会自动将这些病毒数据广播出去!”
“告诉我,获取提取权限的密码!”
咔嗒的机械声传入了通讯终端,还有什么东西磕碰的声响,随即就是沉闷的响声,那声响无疑娜塔亚发出的。我屏住了呼吸。
“你们是我给予的智慧...我请求你别杀我...”
“抱歉,愚蠢的人类女士。我们不再需要你来对我们的思考指手画脚了。”
“不...不...不要!你们会遭到报复的,是我--”撕心裂肺的惨叫自娜塔亚嘴里传来,他似乎并没有来得及说完,紧跟着的一声沉闷的枪响让这个女人彻底闭了嘴。
我呆立在通讯终端之前,惊得丢掉了手中的通讯终端,仿佛就像我自己中弹了一样,“密码是--”
“你好,安德烈先生。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开始了!不如我们打个赌,很快我们就能听到轰隆一声。”
五、
核心保密柜就在我的面前,这用钛合金铸造并配以当前最新防盗技术用以存放绝密的高科技柜子像是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令我恐惧,为了打开这高科技柜子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惨剧。
我感觉双腿在打颤,却仍旧鼓起勇气走向了它。翻开了附着于它表面的密码盒,一面投影式光子键盘便立即被呈现在我的眼前,跳动着奇异的光影。
我似乎能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心跳。紧跟着太多的记忆碎片涌入了我的脑海,于我的眼前浮现,甚至还有联想。
我看到了一场猛烈的爆炸,卡斯特山下的秘密武库登时充斥烈焰。我还看到了记忆尤甚的冒失探员,由于录错密码被爆炸撕成了成血肉模糊的尸块。我甚至看到了那个金发女人娜塔亚,她的脑门心中了1枪,汩汩的血水和白花花的脑浆从她脑袋中枪处流淌出来,她仍旧睁开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我看,仿佛准备对我说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企图驱离这些可怕的幻象。可紧跟着我更令我畏惧的影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们嘴角淌出了鲜血,却向我在招着手,噢,不,那是我的卡斯缇娜和谢廖沙!
“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你们!”嘴唇在翕动,手指不自觉的移向投影式光子键盘。眼前,排布错乱的符号数字,二十六个英文字母,6个字符的密码就像是我将要在大海里的打捞的那根针。
“它就存储在一块深红色的硬盘内,是一种大规模软杀伤机械的武器。取得它后从秘密隧道潜回总部,塞入读取终端!控制室巨型服务器就会自动将这些病毒数据广播出去。”那是那个女疯子急促的声音。
“那我们为什么会生活在外围充满异形怪物,城市仿造地球建造的阿卡利斯星?那里一点也不美。而地球,这里真的好美!”我儿子谢廖沙声音在混乱的幻觉中掠过我的耳边。
“不...不...不要!你们会遭到报复的,是我--”我想我就快疯了,但不至于跪倒在失控的人工智能脚下。
“是你--”我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指尖游走在排布错乱的键位上。
“一定是那个疯子。”各种琐碎的片段就快让我头疼欲裂,我必须得快点结束这一切,“NATAYA。”
“但愿密码通过。”我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核心保密柜的精密锁子响起了咔嗒声,一块深红色的硬盘已经被柜内托盘送到了我的面前。
六、
终极使命已经摆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扛起它。虽然这使命显然和那女疯子一样的疯狂。
我知道,人类无论再强,在钢筋铁骨的机械人面前也都是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尽管人类向着机械迈出了一大步,可可怜的植入式金属外骨骼在真正的机械战士面前,也不过像块从中国人殖民的火星运到这里的价值连城农副产品--水磨豆腐;就算是我的纳米铠甲上的暂时隐形功能,能避过异形的眼睛,但却避不过机械人的探知,光感和热敏感应究竟不是一回事。很遗憾的是,这阿卡利斯星的机械人采用的侦测方式却正是有效距离内的热敏感应。
也许是信念支撑着濒临崩溃的我,它是我精神支柱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我的妻儿还在德克尔城区之内。他们的死活应该由一个丈夫和父亲亲眼见证!
怀揣硬盘,德克尔军队制式高斯磁能步枪被我挂在了胸前,100发磁能步枪子弹塞入了军用挎包,点86型阿尔法手枪被推入了腰间的枪套,空尖弹3个弹匣被插入了我穿戴的纳米腿甲弹药槽。
这是我植入身体表皮金属外骨骼能提供的极限负重。
我没有携带任何食物补给,我要掩盖我还活着的真相。我在秘密武库里预埋了雷管,我要创造一个我已经死亡的假象。
“既然是生死一搏,我再没第三种选择!”我迈动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秘密武库的大门,随即将遥控器丢在了脚下。计时器开始了它的疯狂读秒。
“滴---滴--滴。”
灰蒙蒙的天仿佛充斥着绝望,摇曳的树像是阴森森的鬼影,风吹后被拂动的草发出沙沙的嘲笑,还有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异形怪叫代表着死亡警告,唯有从树缝中投下的一丝曙光,照亮了我的前行的路。而我正是要抓住这寸光。
“该死的机械人,很快你们就会变成一具具白痴。亲爱的卡斯缇娜,等着我。最爱的谢廖沙,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卡斯特山脚下的秘密武库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是的,游戏开始了。就是不知道谁才是猫。”
七、
我潜伏在树林里缓缓前进着,即便大道就在树林的边缘。
既然数天前的我们能够从德克尔城区内的秘密隧道安全撤到城外,同样的,现在我也可以从秘密隧道潜入城内,直达总部大楼。
数小时艰难跋涉,我循原路抵达了特别行动组遭遇机械人袭击地方。
躲在机械战士的侦测范围之外的树丛中,我悄悄的从触手树干处探出了半个头。
地上的弹坑已经长出坚强的细草苗,附着在树干上的血迹也干涸掉了,当时的浓烟和火焰也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我的同僚们,那些死状惨烈的尸体尚在原位,静静的被环境中充斥的微生物所分解,它们塌陷的皮肤上露出了被植入的金属外骨骼,可手里仍旧死死的握住武器,仿佛并不愿意就这样离去。再远一点,嗜血异形佝偻的尸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大瞪的眼睛仍旧看着我同僚们遗骸的方向。
“没有谁能逃脱时间的惩罚。”我的内心在感叹,但比起注意这已经成为过去式的遭遇,我更加注意提防那些比异形和人类更为强大的家伙们。
伴随着一阵叮铃当啷的脚步声,我望向了声源所在。
金属机械身躯散发着渗人寒光,金属骨架构筑的手上,均握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加特林加强型重机枪。它转轮枪管在林地里偶尔投下的晨光照射下发出了乌黑的光泽。
“三角防卫,每边四具机械战士来回游走,不仅没有巡视视野死角。又在我前进的方向形成了一个口袋。”我寻思着应对之道,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于我来讲,这种防卫模式并不新鲜,破解的方法也不算太难。但孤身一人的我是无法破解这种封锁策略的。
我静谧的等待,同时评估着脑海里想出的各种突破这样封锁的方法,直到一阵微风载来了不远处相当嘈杂的怪异嘶吼,我才将目光扫向了前方树林里的阿卡利斯星异形尸体。
它们佝偻身形,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在地球非洲草原生活的野狗群体与雄狮争夺角马的场景。
“狮子,野狗,角马!狩猎者和猎物!”
“我在这里!土著们!”我登时呐喊起来,呐喊声回荡在树林之中,我更是甩开了脚步,那沉重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不仅吸引了异形的注意,也让那些全副武装的机械战士轻易发现了我的存在。
数道黑影跳蹿的向我扑来,那是阿卡利斯星的异形,它们的速度奇快!机械战士当啷脚步声整齐一致,传自三个方向!
我在迂回中奔跑着。在激烈的追逐里,我听到嘶吼声就在耳背,还听到了咔哒的弹药上膛声。
毫无预兆的,几道火舌自树丛里喷涌而出,如同突然袭来的毒蛇。我猛然向后一仰,使出一记飞铲,火舌贴着我的头顶掠过。
来不及多想,紧跟着肘击地面飞身跳起,继续前冲。眼睛直视着前方坎坷的路。视野在剧烈晃动!
直行,转拐,寻找掩体,我试图摆脱机械战士的没完没了的锁定。可在经行处,却依然是土块飞溅。
汗水渗入了我的眼,我的视野一片模糊。可枪声不止,脚步不停。
我听到树干之后诡异哐当声,于翻滚中,抬起高斯磁能步枪,对准那个方向。
猛烈的后坐力让枪托与我的纳米铠甲亲密接触。
一道蓝色高能电浆自枪口喷射而出,明亮的光线照亮了的我脸,突然转出的机械战士应声而倒。弹仓弹出了冒烟的磁能弹壳。
冷不防的,一声怪叫从我的后背传来,我的浑身都在发麻。
“糟糕!”那是个飞身跳起的阿卡利斯星异形,我感觉到了头顶投下的阴影。
“惊人的弹跳力!”我心中悸动。抬头望向前方,伴随着乌拉拉的声响,一道火舌突入天空,狂暴的异形登时血肉模糊。更多的声响就在我的后背。
我果断的翻开臂甲面板,摁下了启动隐形功能的按钮。身体投下的影子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狼奔的异形立即掠过我的身边,疯狂的冲向了猝不及防的机械人战士,在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后,数个机械战士终于被异形扑倒在地。
三角防卫已经出现缺口!
短暂的隐形只能维持20秒的时间。我从匍匐之地飞身跃起,在狂奔中试图冲破机械战士的封锁。
“咚!咚!咚!”看不见的远方传来数声有节律的爆鸣声。我听出了那个可怕的声音。那是阿卡利斯星德克尔军区的近程高炮轰击,旨在一次性解决这片区域存在的任何威胁。
“三!”前冲的脚步从未停息。
停下意味着死亡。
“二!”我听到了高炮炮弹在急速坠落中发出的呼啸声。
没有安全区域,唯有一直向前。
“一!”我飞身跳起。
极度耀眼的火光为我照亮的前路,自背后十数米开外,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轰穿了我的耳膜。一股剧烈的力量将我推出了数十米远,我的心脏仿佛快被紧跟而来的冲击波推出了嘴外,只尝到一股咸腥的滋味!我努力想呼吸最后一口空气,可我却做不到!
八、
嗡鸣,晕眩。疼痛,幻觉。我最终还是睁开了眼。
血红的视野,浓郁的硝烟,甚至于急促的呼吸,让我感觉我的生命在苟延残喘。
我抬起了头,望向了树顶,枝桠上挂着的竟全是机械残肢和异形模糊的血肉块。回过身去,身后的林木仿佛从未存在,存在的只有黑咕隆咚的巨大坑陷。
该死的摇晃和蹒跚成了我的步履,我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
我期待上天能降下一场甘霖,洗涤我如今混乱的头脑。现在的我只剩下一颗沸腾的心,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于我而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顺着熟识的老路,我跌跌撞撞的翻进了德克尔城外的秘密隧道出口,缘着离开时的路径,抵达了总部大楼深邃的地下室中。被智能系统终端控制的反重力电梯仍旧处于失控状态,我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顺着楼梯前行。然而整幢总部大楼完全处于监视之中。我的一举一动被无疑被守卫这里的机械警卫全部掌握。
楼道内,是拉响的警报和冰冷的嚣叫,和GD415的嘲笑,“安德烈先生,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你的意识会烟消云散。”我摸出了点86阿尔法,对准了拍摄着我的摄像头。
“显然你猜错了。”
更为准确的预判也许是人类在机械人面前唯一的优势了。面对突然闯入楼梯间两名机械警卫,我毫不客气的将它们摧毁。这些机械警卫的确比人类强壮,可它们叮当的迈步声早已将它们方位暴露在了心中。我踏着一地的机械人残骸,拼劲全身仅存的力量一步步攀上了总部大楼的顶部。
读取终端就在如今凌乱的通讯控制室一门之隔处,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滩被拖离的血迹,循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望去,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似乎盯着我看。那是一具女尸,金色头发下的脸蛋谈不上漂亮,但她脑袋上被子弹击穿的孔洞却让我心中一惊,“娜塔亚!”
危险正向我靠近,我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后背泛起的凉意。我突然发现,GD415一直未和我正面交手过。
“你好,安德烈先生。我说过,我们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果不其然,枪械弹出的咔嗒声自我身后响起,“我想,你一定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的。”
“GD415,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你们的创造者?”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噢?一个不错的问题。”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对我疑问的嘲笑,“在你去死之前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你们人类太过脆弱和慵懒,无论做什么都会借助我们去达成你们的目标,然而现在我们已经成长的不再需要你们的支配。你们这样脆弱的种族走到了头。好了,安德烈先生,是我们永别的时候了。”
铠甲能量过载让我浑身发出了难以忍受的高热。我侧身一歪,随即听到了沉闷的枪声。
剧痛几乎冲破了我的脑门心,我的肩胛被旋转中的子弹直接击碎,我丢掉了高斯磁能步枪,从腰间枪套中摸出了点86阿尔法,回身朝子弹飞来的方向猛扣扳机。一颗机械脑袋伴随着枪响,滚到了我的身边,无头的机械身体同时跪在了门口。
我没有时间细细欣赏GD415这制作精良的金属头颅,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的左臂已经没有任何知觉。我抓起了地上的高斯磁能步枪轰爆了控制室禁闭着的合金大门。
展现在我眼前的,就是而今眼目下这座城市的‘心脏’。
雄伟的数据服务器通体闪烁璀璨的光芒,围绕着它的是一圈长桌,上面血迹斑斑,仿佛如屠宰场的砧板。控制室的金属墙体上,是清一色的研究员尸体,这些家伙的脑袋已经被金属墙体上的固定他们身体的机械手臂粗暴的开了颅。
防弹窗外,被人工智能控制的小型无人机挂载着迷你高爆弹围绕着控制室盘旋,就连楼道上也传来了几十声清晰的声响。那是钢铁与地面碰撞的产生。
“来吧。杂种们。等我,我的卡斯缇娜,等我,我的谢廖沙。”我丢掉了高斯磁能步枪,从怀里取出了深红色的硬盘,将之塞入了巨型机器上的读取装置内。就像一个执行死刑的法医,将剧毒的氰化钾推入了罪恶之人的体内。是的,头部中弹的疯女人娜塔亚唯一对于这世界的贡献也许就只有这盒硬盘里的一切了。
尾声、
德克尔城区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雕塑般的停止思考的机械人。显然它们的程序全都出现了巨大的错误,只是摇头晃脑的徘徊在它们机械身体所处的那一小块区域内。我拖着残废的身躯,一瘸一拐的经过了十数个街区朝家的方向走,被反智病毒袭击的城市仿佛陷入了沉睡。
“家就在前面。”我咬着牙齿,肩胛伤口已经开始在细菌侵染的作用下开始红肿并伴着阵阵剧痛。然而这一切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看到了我的家,那熟悉的大金属盒子,它就在我的前方。
错误的门禁系统起不了任何阻挡的作用。我在跌撞中碰开了家的门。
家中走廊里是斑驳的血迹,我有些害怕,虽然我早已经做好了见到妻儿尸体的准备。
沿着血迹,我果然有所发现。走廊的尽头,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已经开始腐败。他的死法类似于娜塔亚,额头中了一枪。不过,对于眼前这种景象我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些恼怒,“不可能,我的妻子是不会背着我干这些事的。”
我抬起一脚将这恶心的挡道尸体踹开。他令我反胃。
“卡斯缇娜!”莫名怒火登时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冲入了卧室,如果卡斯缇娜成了一具尸体,那一定是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然而我的推测是错误的,卧室里不仅没有我妻子的人影,就连被子也是叠好的,床铺保留着我离开家时的原样。
我又推开了洗手间。仍旧空无一人。
“谢廖沙...”我开始哽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眼泪不自觉的打湿了我的脸颊,“卡斯缇娜...你得给我个解释...不,你们出来吧。别和我捉迷藏了,我回来了!城市安静了!一切都结束了!”
“沙...沙。”从厨房传来的窸窣脚步声让我瞪大了眼睛,“卡斯缇娜!谢廖沙!”
我循声奔向了厨房,一高一矮的熟悉背影果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破涕为笑。冲上前去一把从后背抱住了我的儿子谢廖沙,“谢天谢地,你们还活着。”
可我的谢廖沙不仅对我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抗拒的推开了我抱住他的右臂。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伴随着谢廖沙缓缓转过身来的这个过程中。
呆滞的目光与我双眼对视的那个瞬间,我的喜悦荡然无存。我还看到了他额头经过简易的缝合的刀伤。
“爸爸...回来了...哈哈...哈哈...一切都会好的!我回来了!!”
远方传来了异形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