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中国]-【小说】迷雾与巨蛇(四）

作者：何佳磊来源：蝌蚪五线谱
这次女鬼的遭遇，让雷加意识到自己的超感知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一场睡眠迫在燃眉。
“你能说话，画家？”雷加带着一半惊讶一半愤怒的语气问道。
画家点了点头。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画家一副充满懊恼的表情。
“你倒是说话啊，别再装哑巴了。”雷加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老板叫我不要发出声音的……而且你之前也没叫我说话啊。”画家可怜兮兮的说。
雷加很容易猜到画家所说的老板就是指西蒙，大概是因为西蒙最后给画家下达的命令是不要做声，然后西蒙没多久就被雷加杀了……想必画家一直没有从那笼子里出来，也是因为西蒙这样命令他。
“所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命令你，你都会照做？”雷加问道。
“是的……”
“好吧画家，听着，并不是什么人叫你做什么你就一定要去做，只有当那件事也是你应该去做的，你才去做，懂了吗？”
“那什么事才是应该做的呢？”画家疑惑的问。
“嗯，好吧……你还是听我的指令吧，我叫你做的就是你应该做的。”雷加回答道，“另外，你刚刚一边开枪一边喊的那句话，是跟西蒙学的吧？只有恶棍才会那样说话，好人是不会那样说话的。”
“西蒙不是好人吗？”
“他当然不是好人……等等，如果你以为他是好人，那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杀了他，你还愿意跟我走呢？”雷加不解的问。
“是因为你叫我跟你走的啊。”画家回答道。
“嗯，这就对了。”

这次女鬼的遭遇，让雷加意识到自己的超感知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一场睡眠迫在燃眉。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那个地方名叫花城广场，那里有个红色的立方体建筑，那建筑的下方有合适的掩体，并且在那里有开阔的视野，任何人或生物靠近都会能发现，并且附近没有好的狙击点能够瞄准那里。
接下来雷加需要画家给他放哨，让画家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的时候马上叫醒雷加……但画家脸上也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难道这家伙睡的还不够多吗？看样子让他放哨随时也会睡过去，到那时候雷加就成了猎人的囊中物了，必须想个办法让画家能够打起十二分精神……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画家打起精神呢？……没错，画画……雷加心想。
“嘿，画家，你想画画不？”雷加问道。
“想，画家什么时候都想画画。”
“那好，我需要把现在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画下来，好不？”
画家愉快的答应了，马上就拿起了铅笔跟画板画了起来。
这样就应该没问题了吧……雷加叹了口气……一切交给上帝吧……
接着，雷加便放下背包，躺在地面，马上就进入了久违的酣眠……

雷加梦到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他梦到了他的族人定期便会举行的篝火晚会……
在篝火晚会里，大家又唱又跳，他看到了穿着牛仔裤的卡莉随着歌声跳起了踢踏舞，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看到了他的导师布兰德躺在地上抽着烟。
带着大家唱歌的是吉他手肖恩哈珀，他是族里最具天赋的音乐家，吉他弹唱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唱的歌名字叫“坚固你的心”，是这样唱道：

你曾坚信的真理 开始遭受瓦解逼迫
但这还不止 是的 还远不止
他们告诉你 不值得如此去捍卫真理
不如就这样放弃吧
但你知道你不能 你也知道你也不会这么去做
为真理竭力争辩 虽困难重重
但当你感到迷失的时候 上帝便会指引你的道路

即使这世界是如此的支离破碎 留给你的有时仅是冷漠
即使在夜间你找不到亮光指引你归家
同时魔鬼想要伤害你 并盗取你所知的真理
但上帝会差遣天使来坚固你的心
是的 上帝会坚固你的心

唱着唱着，一边跳舞的卡莉走到雷加跟前，牵着他的手想要拉着他一起跳舞，但她发现雷加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雷加，你怎么了？”卡莉问道。
“我好想念你，卡莉……我好想念你们所有人……”雷加一边哭着一边说。
卡莉一直手抚摸着雷加的脸颊，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们会见面的……当你完成使命的时候。”
“我觉得我走不下去了，因为我很孤独……”
“为什么这样说呢？你忘了上帝的应许吗？曾经以色列人在找到迦南地以前在荒野游荡了40年，然而鞋子从来没被磨破……你也一样，在信仰的道路上岁困难重重，但总不至于孤独，总不至于绝望，因为上帝曾经说……”
雷加紧接着卡莉的话说：“他要让亚伯拉罕的后裔如天上的星星，如海边的沙子一样多……”
“没错，所以你会找到你的同伴的，因为上帝是信实的……”卡莉欣慰的笑着。
渐渐的，卡莉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歌声也开始变得遥远……雷加感到自己肋骨旁的左轮枪动了一下，便马上惊醒。

惊醒的雷加看到有两个面带微笑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个已经夺走了雷加枪套里的左轮并放在手上把玩，另一个则是单手拿着沙漠之鹰手枪指着雷加。
“所以，游戏结束了，大侠。”夺枪的那位用慵懒的调调说道。
雷加马上转头想看看画家的状况，只见画家居然仍在聚精会神的画着画……他身后已经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其中那个女的还弯腰把自己的头凑到画家的脸颊旁边，从画家的角度稀奇的看着画家正在画的画……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在画家的耳边打了个响指，画家才打了个哆嗦转身看到这四个人，才意识到自己跟雷加已经被挟持了……画家茫然的看了看中四个人，又茫然的看着雷加……
雷加低头闭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这才意识到让一个人一心二用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当那个人还是个智障的时候。

“如我所说，这人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总有疲惫的时候。”正拿着沙漠之鹰指着雷加的弗兰克说道。
“得了吧，弗兰克……”把玩着左轮的拉萨奇说道，然后又对雷加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大侠？是因为活捉你的赏金要高出一倍，看来有人想要在你被送上绞刑架前好好的跟你‘交流’一番。”
“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画家呢？”从刚刚就一直在欣赏画家画画的菲欧娜问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带上他，把他送到最近的车队吧，看这小哥的样子，估计一个人无法在外面存活，你们说呢？”弗兰克问道。
另外三个人都表示赞同。
弗兰克又继续说：“比起那小哥，我更在意的是这人藏着的两把怪枪……你能把它们交出来吗，大侠？”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雷加回应道。
“少来这套，你想死吗？”拉萨奇盯着雷加阴冷的说道。

“别这样，拉萨奇。”菲欧娜边走过来边说。
雷加看了看那正走过了的女赏金猎人，有那么一瞬间惊呆了，因为他很少遇到长得如此惊艳的女赏金猎人……他可以看出菲欧娜是拉丁裔与亚裔的混血，人们都说拉丁裔与亚裔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拉丁裔女人的外貌总能透出狂野的热情，而亚裔女人的外貌能带着内敛与优雅的气质，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恰好完美的结合了两种血统的优点。她身穿白色背心与牛仔裤，这穿着打扮让雷加想起了卡莉，同时这女的跟卡莉一样有着完美的身材，也有着麦子色的肌肤跟乌黑的卷发。
菲欧娜走到雷加跟前，弯下腰整个脸凑到雷加面前，雷加差点以为这女人是要吻他，但菲欧娜只是用她美丽深邃的大眼睛注视着雷加的双眼，说道：“你想过得舒服些吗，帅哥？那你最好不要跟我们对着干。”
当她说到“舒服”这个词的时候，她有意拉长了声音，眉毛挑逗性的往上翘了下……同时菲欧娜弯腰的角度，能够让坐在地面的雷加看到她两颗完美的胸部……这种种举动不禁让雷加在想，这女人现在是在跟他调情吗？
雷加没有回应她，菲欧娜打了个响指说：“举起手站起来。”
雷加照着做，然后菲欧娜站在雷加身后搜他的身，这时候她柔软的胸部刚好贴着雷加的后背，另外还不经意间往雷加耳背吹了口气。
菲欧娜的这些小动作都被弗兰克看在眼里……果然这婊子还是忍不住她的瘾吗……弗兰克心想。
菲欧娜能在业界出名，除了是因为她出色的作战能力跟让不少人着迷的美色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她有着玩弄男人的恶趣味，她能让不少男人为她疯狂，但却从来不会跟任何一个发生性关系，曾有不少男人想霸王硬上弓，但无不后悔自己是个男人……她享受这一过程，享受男人对她欲罢不能但又得不到她的过程，如同染上毒瘾一般……所以菲欧娜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叫“千年处婊”。
眼前这个叫雷加的男人正是她完美的猎物不是吗……弗兰克心想……是的，一个没多少日子剩下的男人……菲欧娜，你就那么想看他为你发疯崩溃的样子吗，你这个恶魔……弗兰克不禁开始可怜起雷加。

“他身上没别的武器了。”菲欧娜说道。
“这不可能……”弗兰克说，“我们都看到了不是吗？他用两把怪枪干掉了整个食人村。”
“那你来自己搜吧，”菲欧娜厌烦的说，“顺便给他撸个管我也不介意。”
“说，你把那两把枪藏哪里了？”弗兰克问雷加。
“我不小心把它们弄丢了。”雷加回答。
弗兰克冷笑了一声，收回了指着雷加的沙漠之鹰，两手抱在胸前，沙漠之鹰的枪管被夹在了腋下。
如果是其他人，弗兰克的这种小举动在雷加眼里是犯了个低级错误，他不该收回他的枪口……要是在以往，雷加会抓住对方这一瞬间的松懈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他已经成功过不少回了……
然而眼前的这帮人……雷加用超感知力感觉到这帮人身经百战，有着沧桑坚韧的灵魂，他们的反应如同恶魔般神速，要是现在开战，雷加觉得自己没有多大把握能赢他们。
而且眼前的这个叫弗兰克的男人，雷加从他双眼可以看出，他是在试探……那种表情分明是在说：来啊，试下从哪里掏出两把枪，看下是你快还是我快，我等着呢……

“我还以为这大包包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呢，”拉萨奇把雷加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说道。他们发现雷加的背包里除了放了一些压缩干粮跟一把紫外线手电筒，剩下的大部分全是书。拉萨奇随便捡了一本翻了下，才发现这些不是书，而是雷加的日记。
“我们不需要这些垃圾吧，把它们扔在这里算了。”拉萨奇说。
刚说完这话，雷加突然暴怒的吼道：“不准扔我的日记！”同时他转身怒目着拉萨奇，眼神充满了恐吓……
这时另外的三个人已经举起枪对准了雷加。
拉萨奇同样盯着雷加，冷笑了一声说：“哦抱歉，你刚在说什么，我的主人？你似乎搞不清楚状况是吗？”然后也掏出了手枪指着雷加。
“让你活着能够得到额外一倍的赏金，但没有说一定要让你完整无缺，不是吗？”拉萨奇说道，“传说你能躲避子弹？我真是想见识下，在这么近的距离也能躲开吗？”
“够了，拉萨奇，”弗兰克说道，“把他的东西也带上吧。”
“你说什么？”拉萨奇不满的问，“我们凭什么要满足他？”
“操，拉萨奇，做人要懂点感恩，我们能发财是完全因为他，就不能在他死前满足他一点愿望吗？”
“感恩你个头！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我要听你发号司令！”
“那你就是想发起投票咯，可以啊……我说带上那家伙的东西，菲欧娜你怎么看？”
菲欧娜说：“我也赞成带上这些东西，我对他的日记挺感兴趣，可以用来解解闷。”
弗兰克拿出一个无线电对讲机说：“嘿，维尔戈，我们发起了一个投票，决定是否带上雷加的大背包，那背包里装的全是他的日记。”
“日记？”对讲机的另一头说，“布莱茵上面的垃圾已经够多了，我反对。”
票数是2比2，现在那三个赏金猎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一个华裔赏金猎人，那个华裔赏金猎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老陈，到你了，你怎么看？”

老陈看着另外三个赏金猎人，心里面在暗暗嘲笑……到现在为止他的策略是对的，永远不要一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每次都要做最后投票的那一个，这样每当票数均衡的时候，他就是最后的拍板人，在不经意间他就成了最重要的人……他只需要考虑的是，该让哪一边欠他人情比较好呢？拉萨奇的哥哥据说混得不错，是中原房车商的高管，说不定跟他打好关系能够在买新房车的时候优惠些……维尔戈就不用在意了，只是个一天到晚只对机械还有那些不接地气的物理学感兴趣的家伙，没啥价值的人……弗兰克，不得不承认他是这个团队里的精神领袖，虽然大家奉行的是民主制，但始终他的看法占很大分量，而且据说他持有一家牛肉厂商的股份……菲欧娜，嗯，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一个美女不是吗？
“我觉得弗兰克说的对，做人要懂得感恩，我赞成把它们带上。”老陈说。
拉萨奇只好相当不服气的点了点头，说：“好吧，听你们这些圣人的。”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老陈心里面仍在嘲笑……只有小孩才分对错，成熟的人只看利弊……在这样的世界里，立场太鲜明很容易让自己没有后退的余地从而处在不利的境地，想让自己活的长久些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永远躲在人群中间，不要做出头鸟，做懂得圆滑做人，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这是我们中华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称之为“中庸之道”，认为存在即合理，所以顺其自然，这些道理是这帮脑袋只有一根筋的白种傻瓜永远不会懂的。

“烦恼布莱茵来了。”
远处开来了一部装甲车，看来是这几个猎人的载具。那辆装甲粉红色的涂装，流线型车身看上去如同一颗精美的子弹，车顶上面搭载了一个双叶式多重榴弹发射器，还有一把格林重型机枪。后面还拖着两节车厢。
但让雷加在意的不是装甲车本身，而是底下粘着个东西……雷加用他的超感知力感觉到了……车底跟着个怪物，而这几个赏金猎人却没有察觉……那怪物是巨型高脚蛛。
巨型高脚蛛是旷野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它与其他巨型蜘蛛怪的区别是，它的脚极其细长，是它身长的几倍，它的身体就如同正常人的上半身那么大，但腿却能够长到五米长。有些猎人会说，宁愿让自己误入了吸血鬼的宴会，也不愿意被一只高脚蛛怪盯上……这种怪物神出鬼没且十分迅捷，它的可怕缘于它对猎物的执着--一旦人被这种怪物盯上，它就会一直跟着那人，即使那人开着跑车，它也能靠它迅捷的速度跟上……这种怪物最喜欢悄悄的贴着车底盘，它会尽可能不让猎物发现自己的存在，总是躲在暗处，等到它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会突然从背后缠着猎物，八只细长的脚像钳子似紧紧的从猎物的背后缠到胸前，它的身体则紧紧的贴着猎物的背，任猎物怎么都无法挣脱，紧接着它从嘴里凸出一根刺直插进猎物的脊椎，在里面释放神经毒素，这时候猎物就会整个瘫痪在地上，而怪物则尽情的吸猎物的脊椎骨髓，猎物就会这样缓慢而痛苦的死去。
雷加估计，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会成为这样的倒霉鬼……

雷加被戴上了个手铐，维尔戈从车上下来迎接雷加说：“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大英雄，我是你的粉丝啊，真是幸会！”
维尔戈的右手臂贴着个IPOD，大声的放着音乐，又对雷加说：“你喜欢这歌吗？《冲浪者》，看过《低俗小说》这部电影吗，这是它的片尾曲……呃，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

不知为何，雷加想起了刚刚梦中卡莉最后对他说的话--你会找到你的伙伴的……嗯，有时候上帝也挺黑色幽默的……雷加不禁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