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img6.cache.hxsd.com/game/2012/10/11/667192_1349923987_3.jpg文/ 莫天扬
生物工程系欧阳楠学姐的葬礼定在周六下午。学姐生前喜欢西方文化,所以这场葬礼被办成了西式的风格。现场庄严肃穆,没有人落泪,静静地聆听牧师庄严的布道。气氛很压抑,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很悲伤的表情。邬星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葬礼上唯一显得有些不正常的人便是学姐生前的男朋友赵明光学长。他一直紧锁眉头,摆出一副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实际上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思索什么问题。仿佛学姐之死是一件如哥德巴赫猜想一般世界上尚未能够解开的难题。学姐走得很突然,马路上一辆跑车冲过来,生物工程系学生学籍信息表的名字又少了一个。学姐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在做一个研究项目,在那段时间里,邬星一直在给学姐的研究当助手。学姐生前研究的项目是螳螂,中华大刀螂。邬星不知道这些挥着大刀的绿色虫子有什么可研究的。他去给学姐做助手就是想积累一些实验经验,而且学姐开的报酬也很丰厚。葬礼在牧师的阿门声中结束,邬星为棺木里的学姐献上一枝白菊花,他弄错场合了,在这种葬礼上献的花应该是白玫瑰。学姐火化的那天,邬星把学姐送他的一小瓶糖果全吃了。早上起床时邬星觉得头很晕,像是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开了“快速洗涤”选项。他给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这才清醒一些。今天邬星没有课,他本想在宿舍呆一天,但因为网费的问题不得不出门一趟。在解决完问题回宿舍的路上,邬星看见两只菜粉蝶在校园花坛的花丛中翩翩起舞。其中一只好像累了,小憩在了一朵花瓣上。邬星踮着脚,以尽可能小的动静移动着身体,似螳螂捕食般伸手捉住那只蝴蝶,塞进嘴里。直到被花粉呛到喉咙,邬星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一只蝴蝶。邬星捂着嘴冲到最近的厕所,大吐了一通。蝶翼的残片混杂在食糜里,口中还残留着蝴蝶的味道。邬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吃蝴蝶,好像仅仅是因为一个冲动?那这个冲动又是从哪里来的?邬星以最快速度冲回宿舍,他认为,一定是没睡醒。下午邬星不想去吃晚饭,索性在宿舍用泡面解决。他回来后刷了个牙,蝴蝶的味道已经消失。泡面泡好了,香气四溢,邬星却觉得味道一般,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泡面不好吃。晚上邬星在剧烈的头晕中提前上了床,连泡面桶都没扔。不久睡眠来临,但那里没有梦。第二天早上邬星起床时已经是十点半,舍友们早就去上课了。现在他只能祈祷老师没点名或者有人帮他签到了。邬星还没来得及骂这帮室友没叫醒他,他就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击他用手背抹了抹脸,却发现手背上好像有一层东西。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胸部、手臂上的皮肤结了一层类似昆虫外骨骼的硬皮,带着一点绿。前臂的外侧还排着一排螳螂前肢一样的锯齿。邬星跃下床,跑到宿舍的镜子前。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这样,额头上长出了两条类似螳螂的触须。这他妈是怎么回事?!邬星在心中大吼,难道自己像《变形记》的主角格里高尔•萨姆沙一样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甲虫?但这又是什么?除了身上多了一层昆虫外骨骼般的硬皮、头上长了两根触须和前臂长了一排倒刺以外,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变化。现在这种人不人,虫不虫的形象,到底该怎么办。噢,该死,又有了那种想吃虫子的冲动。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击了邬星,他在剧烈的眩晕中倒在镜子前。邬星再次醒来时首先看见的是舍友徐宇航。“邬星?你醒了?”邬星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感觉清醒一些。邬星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医院里,周围是校医和几个同班同学。邬星看看手臂,上面没有倒刺。再看看身上,皮肤没有硬化。“这……怎么回事?”邬星努力想坐起身子。“今早我们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们只能先去上课。我下课回来见你倒在宿舍里,就叫人把你抬了过来。”徐宇航又把他按了下去,“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去帮你请假。”晚上在宿舍洗澡的时候,邬星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这些锯齿和硬皮的生长,就好像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而且也没有眩晕感了。他试了好几次,直到外面的舍友拍着门催他出来。邬星休息了一天半就差不多恢复了。正好得了半天假。他听说要去整理学姐遗物,便很欣然地去了。 邬星把一堆书从学姐书架上搬下来时不小心碰掉了一本笔记本。邬星捡起来一看,是学姐的日记本。邬星知道看别人的日记不对,但日记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了,看一下应该无可厚非。于是,邬星带着一丝愧疚感翻开了学姐的日记。 “……研究发现经钍-233辐射照射后发生变异的中华大刀螂胚细胞基因与人类基因具有高度的契合性……” “……成功分离出变异基因……” “……将变异基因制成糖丸……” “……开始在小鼠身上试验基因糖丸……” 邬星又往后翻了几页: “……小鼠喂食基因糖丸后体内出现某些昆虫所特有的蛋白质。头部长出触须,皮肤出现类似昆虫外骨骼硬化,前肢外侧长出类似螳螂前肢的锯齿……”“邬星,过来跟我一起搬这个箱子!”邬星放下日记,小跑过去。今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邬星一直在回想学姐日记的内容,在自己的身上也出现了这些现象。邬星想起了给学姐当助手的那段时间。他明白当时学姐为什么让他去申请钍-233,为此他还写了好几份申请。以及明白了学姐为什么一直不让自己接触小白鼠了。日记中提到了“基因糖丸”,那么学姐送给自己的糖果中一定就混有基因糖丸。可学姐的目的是什么?学姐本人已经火化,死无对证。他决定自己去调查。哐的一声,睡意盎然的保安大叔打着哈欠锁上了生物实验楼的们。邬星从四楼的厕所出来,环顾四周,确认绝对无人。猫着腰,踮着脚,溜到了学姐生前用的那个实验室。邬星早就把生物实验室的所有钥匙都弄到了手,包括储物柜。学姐每天中午都会把研究笔记锁在储物柜里,晚上再将它拿走。学姐出车祸是在下午,而且除了他和学姐,几乎没人知道有本笔记放在这里。所以,笔记应该还在。邬星叼着手电筒,打开储物柜。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却没摸到里面有笔记本。是不是放在别的柜子里了?邬星刚想转身,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扑下,将他压在身下,一上来就给邬星的脸来了两记拳头,邬星踢了一脚黑影,正好踢在小腹上。邬星一翻身,躲开了黑影接下来的又一拳。邬星跑到实验室电灯开关前,一拳砸亮了灯光。灯光使他认出了黑影的身份。是赵明光学长!学长现在的样子才是真的“人不人,虫不虫”——光着上身,额头上顶着两条触角,皮肤有了很明显的硬化,手臂的外侧排着一排锯齿,背上有四只螳螂足,最醒目的还是肩膀上挥舞着的螳螂前肢。赵明光学长挥动螳螂前肢劈向邬星,邬星赶紧硬化皮肤抵挡。但这层外骨骼对学长来说就好像是一层硬纸板,很轻松地就在手臂拉开了一个口子。学长上前两步:“欧阳楠还是给了你基因糖丸对吧。”“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邬星捂住伤口,疼痛使他紧咬着牙关。“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学长抓住邬星的衣领。“是!你能把我怎么样!”“那对不住,生物工程系学生学籍信息表得再少一个名字。” 邬星很庆幸这个学期的体育课他选了武术。他扳开学长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俯身一闪,躲开了学长劈下来的一刀。却不慎扯到了伤口。学长飞起一脚,邬星只能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抵挡。邬星觉得手都要断了。来自伤口和手臂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直不起腰来,大口喘着气。 “小兔崽子,我和欧阳楠搞研究的时候你还没分文理呢。”邬星忍着剧痛用格挡挡下学长的一个冲拳,却被勾拳击中了腹部。学长又一个砸拳,邬星用手臂上的倒刺抵挡。学长的拳把邬星手上的倒刺砸弯了,本人却没有受伤。“凡人不配拥有这种能力!”最后抬膝一击,打中邬星的胸口,邬星咳了两下,咳出一口血。邬星喘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他呼吸着带血腥味的空气,努力使自己站起来。学长用一只手扼住邬星的喉咙,将他举了起来。“我们的研究是跨时代的!其带来的价值不可估量!而她,却跟我说要终止这项研究!她甚至把基因糖丸给了你这种凡夫俗子!”学长仍然勒着邬星的脖颈,把邬星重重地摔在放置实验仪器的木架子上,震落不少仪器。“什么……价值……就是把人……变成这样……人不人……虫不虫……的……样子吗……”邬星费尽全身气力挤出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凡人永远不能理解神的创造!”学长挥起大刀就向邬星的头顶劈去。就在劈中的前一瞬间,邬星身后的木质仪器架突然裂开,从邬星的背后刺出六只螳螂前肢其中一只砍断了将要劈下的学长的螳螂前肢,还有一只斩下了学长扼着自己脖颈的手。重获自由的邬星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学长捂着手腕,用背后的四只螳螂足撑起身体。邬星走到学长身边。“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要这种能力。”学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已经被邬星刺穿了。邬星将六只螳螂前肢收回身体里,将皮肤恢复原状。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实验楼二楼有一台落地空调外机,从那里可以直接跳到楼下的草坪。邬星正准备翻过走廊的栏杆,一只螳螂飞了上来,停在邬星的肩头。邬星对它莞尔一笑,一跃翻过走廊的栏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