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山洞里生起了火,洞里比较潮湿,外面又下着大雨,所以他们忙活了好久才取到了暖。洞外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雨声在拷问着这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剩下,再也看不到人类留下的科技文明,也没有色彩斑斓的灯光,这个世界好像回到了蛮荒时代。
现在似乎知道世界发生了逆转的就只有山洞里的两个人,他们互相介绍了之后,才弄清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在这寒冷的夜晚,也不知道两人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他们穿得单薄,还浑身是伤。即便现在有火,也挡不住他们的寒冷,两个人仍旧瑟缩着身子。此情此景,就如同是这个世界上被遗忘的孤儿。
“王浩,你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吗?我都不知道是我有病还是他们有病,我跟那些人说了现代的科学技术后,他们竟然像是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都把我盯着,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万辉说道,“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我看到了什么,我还险些丧命,这真的很邪门。”
“那你先讲讲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吧,其实我也没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好像突然就回到了古时候,连高楼大厦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王浩回复道。
山洞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狂风吹了进来,好像要将这唯一的火种熄灭,气氛变得稍显恐怖,连火也忍不住颤抖,只是万辉的目光变得空洞,他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似乎早已离开了这里,思绪连同这具躯体也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我记得那时是2300年,当年人类已经有冰冻技术,可以将人的身体暂时存放在密封的冰棺中,并且冰封任意时间身体还不会腐烂,从而达到在某种意义上的长生,时间一到冰棺会自动开启,人类就可以看到另一个新纪元。其实这也是进入未来的一种方式,被冰封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时间就是静止的,我感受不到任何事物,更不可能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
冰冻技术是要将身体上的所有器官冰封,我也就只能穿些单薄的衣物,这样才能使寒气充分渗透进我的身体,尽可能地使血液流速降为零,这样才能达到目的。但因为人力财力有限,所以这项技术只能使用在精英的身上,我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是一名科学家。
使用名册上有我的名字,我当然很高兴,因为我可以见证人类史上的一大奇迹。我满心欢喜地进入冰棺,期待着几百年后的开启,我就可以看到新的世界。当冰棺开启时,我的意识又回来了,但冰冻之后,人的四肢因为长期没有活动,身体会感到无力,这个时候就需要外面等候的科研人员的帮助。但我等待了很长时间,意识让我知道我深处的地方可能没人了,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或许几百年后我就被人遗忘了。
由于长时间没有看到光亮,我也就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可我并没有看到我所期待的那些景象,周围是黑暗的,但隐约中还是可以看到废弃物,以及被腐蚀的金属,吊灯早已失去了它的作用,其中有一端还脱落了下来,而墙壁也给我一种要垮掉的感觉。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但我也没有任何恐惧,当时我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进入冰棺后,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冰棺实验舱内出来,然而太久没用眼了,事物都看得不太仔细,走了一段路后,我能感知到周围有些什么。杂草丛生,枝节交错,并不是以前那种平整的路面,这让我开始很慌张,但理智告诉我要冷静。
在寂静的夜晚,我突然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现在我遇到的情况已经不是城市变农村那么简单了。我开始有些后悔从实验舱里出来,待在冰棺里,我还有个落脚点。既然出来是一个错误,我也只能接受,于是我就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艰难地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夜晚。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真正感受到了阳光,那种感觉就像是几百年后重见了光明,我的内心是无比兴奋,同时我却更加忧虑了。我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正如我晚上感知的那样,荒草已经彻底侵略了城市,随处可见的都是一些小动物。
人类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但我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因为当时参与冰冻实验的不止我一个,可其他人我都没找到,这好像是一个阴谋,掩盖了某些不想让我知道的真相。而选出精英参与冰冻实验只是一个幌子,实施计划的人害怕暴露了真实意图,才故意编了这样的理由。甚至我觉得那些提前从冰棺里苏醒的精英已经遭到了灭口,而我却侥幸躲过了。
然而这些无非都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我只有找到真相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即便这个真相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我也不想放弃去揭开那层面纱,我只有不断地前进,哪怕我会有死亡的风险,我也要永远去寻找,因为我相信当初参与冰冻实验的幸存者还活着,只有找到他们,那我的希望便多了一分。所以这一路上我拾野果充饥,喝溪水解渴,很多时候都想放弃,可一想到这个世界跟我心中的世界不符合,哪怕别人认为这个世界再好,我也觉得这个是有人刻意给我营造的黑暗世界,我必须要去追寻属于我的光明世界。真相对我而言太重要了,说不定我可以拯救人类文明,但我也知道这件事急也没用,既然是有人营造的世界,肯定也不容易让人发现猫腻,所以我才坚持到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然而我说的他都听不懂,自己还差点被当成了怪物。
日子就在我寻找真相的途中慢慢度过,几年后的某一天,我看到有人把小孩拿来祭天,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小孩杀死,从而祭祀鬼神,祈求来年太平。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封建礼仪的时代,可我却真实地看到了封建的习俗,当一把刀往一个小孩的脖子上一抹,一大片的血从颈动脉处流出来,很多人就开始欢呼,只有失去孩子的父母却是哭天喊地,现实差点让他们晕厥过去。
鲜红的血液就在我的眼前,从侩子手起刀的那一刻,我脑中突然一片空白,隔了很远的距离,我也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而另一个孩子看到自己的伙伴被杀死,脸色变得煞白,并开始哭起来,还乞求周围的大人不要杀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冲上祭台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却被周围的护卫杀死,母亲也在求情的时候一并被杀。
这些都是人命啊,醒目的血液让我有一种呕吐感。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就冲上祭台去救那个孩子,但我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他,自己也险些丧命。在逃离危险后,我亲眼看到那个孩子被杀死。
我的情绪开始崩溃了,甚至还觉得这个世界是虚构的,这让我有轻身的念头,我也不想再去寻求所谓的真相了,我的坚持和努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有真相人们还不是一样的生活,这完全就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可能我脑中存在的世界都是假的,而我现在感知到的才是真的,但我却无法在这个真实的世界生活下去。
说来也挺巧的,我正想跳河的时候就遇见了你。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有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无意中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万辉津津有味地说完自己的经历后,燃烧的火焰却变得更小了,他又接着说道,“火快熄了,你先等等,我再去山洞深处找找还有没有可燃物,待会儿你再给我讲讲你的经历。”
王浩同意了,但还是觉得那里怪怪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万辉的身影了。可没过多久,王浩便看到雨幕远处亮起了怪异的光,可这个世界是没有灯光的,当他感到了某种危险后,再次回头时,就被万辉砸晕了。
远处那怪异的光更亮了,还离山洞越来越近,接着就是一架飞碟出现在王浩的面前。
“实验体C922的生命意识正常,可以观测下一个了。”万辉说道。
“很好,那我们就把犯人的意识体带回去了。”飞碟上传出了一个声音,“你继续留在地球吧,等待下一个犯人来赎罪。”
“好的。”万辉回复完后,飞碟就消失在了雨幕中,他看到那快要燃烧殆尽的火焰,神情有些惆怅,每次有新的犯人被送来,他都会讲诉同样的经历。虽然这段经历是被要求这么说的,但他明显感觉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工作,这个世界到底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或者是从犯人被带走那一刻,他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所说的光明,更没有那个世界,真真假假他已分不清。
接着万辉就用石头狠狠地往自己的脑门上砸,在倒下的那一刻,火终于熄灭了,山洞内像是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世界。他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大脑连接着多根传导线。他感到恐慌,顿时自己的头像是要爆炸般疼痛,眼皮开始慢慢合拢,视线也逐渐变黑,而他的意识中像是有人在对他说,“实验尚未结束,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