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林/文
你可能在去往西沙群岛的海轮上观海上日出:“东天一片轰轰烈烈的绛色云,云层上迸射出万道霞光,将蓝天耀得光彩夺目…红艳辉映,湛蓝的大海有了另一种色彩、风韵…初阳普照,大海犹如鸢尾兰盛开的花海,蔚蓝中闪烁着淡淡的紫艳,焕映着明丽的青翠。”
你大概在横越天山的汽车上看公路两旁的西部风光:“车就像匹白马在山脚盘旋…白杨树消失了,河谷和山坡出现了阔叶树林,浓郁树冠泛着墨绿色。阔叶树的上方,沿着山陇,直立如锥的云杉树,如彩带飘拂,衬得雪山晶莹。”
跟随刘先平著的《西沙有飞鱼》,大自然的七彩斑斓在我们眼前显现,在海上,在天上,在深山,在浅湾,在足迹可至眼神可及的各个地方。
但是,大自然常常并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就看到这些风景,你可能需要在云深雾重的山林中攀援:“路在苦竹、灌木丛中蜿蜒,忽上忽下。雨中的青苔特别滑溜。苦竹太茂密,路成了穹隆…竹水淋淋,竹上攀附的有刺藤条还总是拉拉扯扯…更有黄麂、野猪、黑熊的足迹在小道上时隐时现,还得胆战心惊地提防着…陡坡,很滑,爬几步就得停下喘口气…垭口风狂、雨更大…”
又或者在茫茫大雪中的高原推车上山:“路两旁是终年不化的陡峭的结冰的山崖,冰崖泛着灰色,冰豆和雨水增加了它的神秘莫测…刺骨的寒风,冻得人直哆嗦,可身上去冒着虚汗…缺氧,人头发晕,脚发飘…推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大张着嘴喘气,寒风似乎要把肚场变成冰箱…”。
很多时候,恰是这些跋涉的艰辛、旅途的孤寂、危险中的战栗甚至绝处逢生的刺激令作者看到的风景更加迷人,也让他们被展现在读者面前时更多一份厚重的含义。
刘先平是我国现代大自然文学的开拓者,他曾两进帕米尔高原,三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四探怒江大峡谷,六上青藏高原,多年跋涉在横断山脉,在大自然中凿空探险四十余年,出版了四部野生动物世界探险长篇小说和几十部大自然探险奇遇。“我的七彩大自然”系列丛书是刘先平在探险大自然的过程中集成的短篇集,《西沙有飞鱼》是其中一部。
自然文学以自然为主题对象进行文学写作,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通常是作者以第一人称来描述对自然的体验与实践。在这个过程中,观察可能是首要的。科普作家金涛就指出,要从事自然文学创作,作者必须“亲历现场、亲身经历、亲眼观察”,取得第一手资料,这正是自然文学的价值所在。这种观察可以是远观,可以是近看。
但是,刘先平把这种观察更推进了一步,他用双脚“丈量大地,探索祖国大自然的神秘”,因而,他的创作更加具有一种探索性姿态,常常能让人有身临其境、正在现场之感。在“探寻华南虎”一节中,笔者读起来感受尤为深刻,仿佛跟随作者一起徒步攀越梅花山,恰如笔者徒步西山、征服三峰的种种体验,尤其是历尽艰辛登上山顶,围坐歇息的轻松与惬意,更是感同身受。
这种探索性,跟作者的经历有关,但他的这些经历,恰恰是他一直秉承的创作理念所推动的——“我要写的是原旨大自然文学,因而把考察大自然看作第一重要,然后才是把考察、探险中的所得写成大自然探险文学”。实际上,他是在用另一种视角开展对自然的观察——和大自然相处,融入自然,相互对话交流地探索,这个探索的过程往往比结果更有意义,“发现过程的艰辛,自有一种蕴藏在平常中的特殊魅力和快乐”。
在日渐远离自然的现代生活里,喧嚣忙碌让探索自然成为偶能为之的奢侈。幸好,我们还可以在书中去触摸和感受。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我们跟随刘先平的书,来一场七彩的行走,看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山呼海啸、花谢花开、鱼翔浅底、鹰击长空、鸟叫虫鸣、燕舞莺飞、山高水长、生荣死哀,体味沧海一粟的渺小、苍穹浩瀚的无限和其中道不尽的人与自然。只因为,这一场行走里,自然在场,你我在场。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行走”里,作者和出版者对“同行者”的界定稍显模糊。从这套书的书名章节、封面装帧、插画配置乃至封底推介,看起来都像是面向青少年读者群体的读物,但是,就笔者读来的感受,可能需要有高中以上文字基础的读者才能比较顺畅地阅读和理解。这一点,可能算作是本书的一点不足之处。
图书信息:刘先平 著. 西沙有飞鱼(我的七彩大自然)[M]. 天津:新蕾出版社,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