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在某处闪烁,心跳声告诉我。在地球,在太阳上,在时间里。五指在搓洗,水变得黑,速度过快的东西,会渗进土里。
“你是谁!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拳头打出去,落在自己脸上。
黑色盒子耸立在水泥平地上,月光如水晶被空气包裹,银丝般的光射向晾晒的衣裳,我昨天脱下的衣裳。和我今天穿的没什么两样。皓月上本无嫦娥,如今却平添广寒。
月亮上的黑色弧线物体,边缘清晰,从云海到酒海,勾起笑面,讲一个灰色的笑话,和穿过衣服的线一样的颜色。
“这位客人,请您付钱。”货架上花花绿绿。
我拿起黑色的枪,冲了出去,从消防栓和路灯之间闪身而过,踩着碎石道路越过花坛,和婴儿车相撞,摔倒在马路边上。然后卡普抓了我。
没错是这样,我在卡普们面前说。因为我看到视频里的我那样做,那我肯定那样做了。
“你是怎么消失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消失的。就在马路上,我消失在了图像里。
几天后,从全息监狱走了出去。我要找到那个人。
新闻报道愈发奇怪,似乎全世界人都发了健忘症似的,有人回家之后把自己家搞得一团糟,之后又大骂门卫没把门看好。有金库看守坚守自盗。艾露斯维尔集团CEO库尔曼吩咐下属污水随意排放,之后又否定此事。康斯卓克建设集团下属公司总经理爱尔伦被拍到擅自改造通用黑盒子建筑蓝图,之后却又矢口否认。
“我们大家都知道,黑盒子居所是我们人类发展的伟大成果,在人口不断增长的情况下,黑盒子设计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每个人的生存的平均化,我们应该对私自篡改蓝图导致建筑质量严重下降的行为提出严厉谴责。日前,库尔曼和爱尔伦均已被检方起诉。下面我们转至天文报道。”
“月球上的神秘弧线从十二月二号以来现在已经出现数日,根据詹姆斯·韦伯望远镜传来的图像,那是一个扁盘形物体,目前考虑为飞行器,我认为我们应该试图和它建立某种沟通,否则它可能会给地球带来毁灭。那悬挂在月亮上的是流浪同胞吗?不,不能说是同胞,在太空中度过千年,已经不能说是人类。或许是某个未知文明?那更可怕”
“历史的河流在群星之间川流不息,人类的辉煌已经不再,我们已经进入暮年。遥远的木星探险记和海王星冰封的记忆已经是几千年前的老书,然后紧接着是比邻座的历险,之后河流戛然而止。人类在数光年的范围内留下足迹,之后冲突之后分离,一方守着太阳的壁炉,在躺椅上回顾历史,而我们勇敢地接受了宇宙的挑战。
我是河流历史学家卢文,致力于将历史整理为符合河流运动的道理,我知道我们人类都在这河流里洗过我们的黑手,撒过尿,海贼王班德特在半人马星劫掠的时候我们家族的历史才刚开始,而著名的黑白之战在柯博伊带打响的时候我们家族里的第一位船员才刚刚学会对着运动的陨石发射炮弹。我们曾经在我们这小小的银河系一角露过脸,而现在我们正在群星之间游历。
地球舰队自黑白之战之后丧失了大部分的飞船,白崇义将军退回地球,伟大的布莱克们只能留下不知变革的兄弟,舔舐伤口,向深空出发。”
我要去找到一条船,一条充满着动物体味和粪便臭味的动物园。或许日光比月光更能照亮黑暗,我要找到一个桶子,从那光里舀点水,然后载着我去跑到月球上去把那个嘴打下来。还要去找找第二个我,看看他是不是也喜欢吃玉米卷。可惜我祖上就是个在船上打杂的,那他手肯定不干净。明天再找。
我去找班克船长。
我从未见过如此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飞船!外表光滑得没有一丝凹陷,我甚至在上面看到了班克船长微笑的牙缝里的一根肉丝。班克船长和我是老朋友了,他看起来丝毫不担心那太阳上诡异的一抹曲线。
“哎呀,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前两天,老兄你不是还和我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玩意。”
“哈哈,我说过吗?哈哈,那我应该说过。”班克船长为人极厚道。
哎,那边有人在黑盒子外面充电。哎呀,熟练级了,躺在外面,忽然一下就倒了,快得很,比我快多了,我都还要先把晾衣服的线拆下来湿了手才睡得着。这太阳是真的好呀,你看它还在笑,哈哈。
“您好,现在是今日卢文报道。当河流流到人马座α星时发生了什么呢,想必大家都很像知道,我们知道,时间不是静止的,正如人类身上的气味一样,所谓祸福相依。当班德特的劫掠之旅到达此处时,他没想到自己在此地不应该洗手,尽管和土著殖民者亲切的告别来得快速又利索,但是河流也把气味带向了下流。我相信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知道在下流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是班德特于出发历13389年突然蒸发。我们之中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在此想做出一个猜测。有人会从这河流里打水,有人会在岸边观测。有什么吸引了他们的兴趣,或者是扰了他们的兴致,他们都知道。但是我们不知道这样的一种文明如果试图从河流里抓鱼会怎么样,水流会被扰动,出现湍流,朔流,小旋涡,总之,‘水’会不再笔直按计划前行。
感谢您今天的观看。这里是河流历史学家卢文,致力于传播河流历史观念,我们下期见。”
听说有几栋黑盒子塌了,不敢相信。爱尔伦真不是人!黑盒子采用目前人类最坚固的建筑材料建造,完美平分空间,每个人住在里面都没有怨言,况且你只要在外面用黑盒子给自己充上电,躺在地上立刻就能看到大餐和排满一墙的荣誉奖章,你就是王!
我又看到我自己从便利店里抢东西了,真的傻,明明会被抓。
来到医院,医生笑着跟我说,你这是面孔失认症,不然你看看这个测试图,这个测试图在我们正常人看来都是一样的,但是在你们这些失认症患者看来却都是自己。
我一看那图,还真是我自己。那有得治吗?
有得治,你去那边我给你做个无创手术,给你用电磁波把脑子里的中枢改好。
诶,真的好了。那群笨警察,我明明就是失认症嘛,还非说那就是我,明明只有我看起来是我。诶?那他们是怎么抓到我的。
回家了。
我和我的朋友穿过一个又一个黑盒子,直到看到一个栏杆边的人,他的脸和我的一模一样。我跟朋友说,你看那个人和我的脸长得一模一样。朋友跟我说,不不,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样。我们上前拉住那个人,去询问卡普,卡普说,那个人和他长得一样才对。这下,我们都激动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能说谎,明明就和我长得一样。大家各执一词,我们拉扯着去法庭上仲裁,法官说,你们找来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干什么,快把他放了。我跟法官说,这个人明明和我长得一样,法官说,你放屁,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悻悻地出了门。在门口,我一抬头,看到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和我长得一样。
头上的月亮在摆动,弧线一样的飞船在我眼睛里跳动,我看到了,
月亮也和我长得一样。
“水的湍流和旋涡无疑会让时间如弹簧一般在短范围内抖动。在水中渺小的一粒尘看来,自己在过去和未来产生了无限个影,每个有幸感受到这种短暂的永恒的人,都应为此而欢欣鼓舞,此刻,星球范围内的结构将迎来规律的波动,目前还没有一个经历过此事的大脑为我们留下记录..”瑞文·布莱克关掉了接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