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

[科普中国]-夺回我的松果体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
原创
对科普科幻青年创作人才进行遴选和培训指导,支持青年人的创作
收藏

闽娜感到眉心处一阵锥心的疼痛,她尝试着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挣扎的双手被紧紧地绑在了靠背上,活动四肢确定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后的她,突然觉得眼睛适应了光线后,额头部位像敷上冰块一般无比的清凉。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己仿佛被软禁在某个实验室里。所有的机械设备散发出冷冽的银光,在房间一侧的玻璃架上,整齐的存放着一个个粉红色鲜嫩的脑体组织。她们像游魂一样漂浮在半空中,晃动着细小的纤维末端。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赶紧闭上双眼佯装出刚才昏迷的状态。

“还没有醒来?”一个身上缠满了玻璃管的正装男问道。

一旁身披灰色斗篷的老头走到实验室的玻璃架旁,他用手指着飘浮在液体里的无数个脑组织,叹息着嘀咕着,“这次我们不能再失败了。不然,艾未一定会找上麻烦来。”

老头递给正装男一份材料,缓缓地解释道,“松果体是人类神秘的第三眼所在之处,可以透过静心、冥想、练气功、打坐等等由体内的能量激发活化它的原始功用。它可以捕捉到肉眼所看不见的不可见光,不需经过瞳孔、水晶体、视神经等的传导,直接在脑海中成像。所以,我们希望通过闽娜这样的普通生长体,通过摘取手术不断提取松果体合成的元素多样性。”

“所以你们搜查组的人便连寺庙的尼姑也绑架下手?没有正式的签约协议文件吗?”正装男把递来的文件摔在仪器台上,斜睨着老头。

老头故意岔开话题,继续向他解释着这项手术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一般人都很相信自己这双肉眼睛所看到的事物,所谓眼见为凭,看不见的就不相信。其实世界上已经有许多人,透过身体力行上述的种种修炼方法,开启了他们的第三只眼。我们通过科学研究,能够将松果体的激活阶段分解再应用。而这只眼睛开启了之后,我们人类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大开眼界,也才认识到这双肉眼的局限性有多大。”

闽娜眯眼小心瞧看着正装男,他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连接到外套一侧的一根玻璃管上,“头儿,我想这底下的过程可能出现一些不正当的……”,还未等他讲完,老头边从后面举起一块铁刺刀插进了他的后脑,并迅速将那根连接到手机上的玻璃管拆除,他慌张的举起手机,对着那头粗暴的喊着,“来不及了,我们要快点进行手术!”

朦胧的夜色里,一个年长的老方丈领着一个小女孩在花园里打转悠。他举起手里的素囊在空中来回挥动着,一旁传来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师傅,您在干什么呀?”她紧紧地攥紧老师傅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问着。

“哈,捕到了”,他把小布袋贴近小女孩眼前,“你感受到光了吗?这就是萤火虫发出的光呢……”

闽娜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小就失明而被生父生母抛起在山上,幸亏附近化缘的老方丈收留了还在襁褓中的自己。那么,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也就是意味着,自己是透过松果体而非早已经破损的视网膜看到的一切。

等到斗篷老头举着电话急匆匆的走出实验室后,闽娜挣扎的尝试从实验台上坐起来。她拼命朝刚刚倒下的正装男望去,奇迹的是,透过表层的皮肤,闽娜甚至可以清晰的观察到他脑部断裂的血管和破损的组织部位血液流动情况。

她用力跺脚许久,才将玻璃的仪器台压碎一点缝隙。

顺着那锋利的切口,她不断摩擦着捆绑自己的麻绳。从台子上挣扎出来的闽娜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正装男,透过男人额头和双眉处的闪光点,她忽然意识到刚才进来的斗篷老头和他一样额头中央微微发光,或许这就是松果体存在的迹象。而就当此时,毫无征兆的,实验室的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围在仪器台上,他们小声交流着摘掉脸上的口罩。一致的围在闽娜躺在的实验台上,他们在闽娜的额头处放上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玻璃片。眉心处微微闪烁的光芒突然会聚在一起,像发出了强烈的光波交汇在透明的玻璃片上,急剧升温的玻璃融化成一股无色的液体淌在闽娜的皮肤上,然后深深的陷了进去,像从小洞一般渗漏进皮肤里。

“她的松果体在这里。”斗篷老头将手指伸进了闽娜额头处深陷进去的小洞,如获至宝般兴奋的举起淡绿色的荧光体紧匆匆和一群黑衣人跑出了实验室。闽娜虽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此时此刻却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无比黑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失明的日子。可她又嘴唇微微一撇,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从实验台下顺手取出了一个淡绿色的荧光体,顺势塞进了自己额头里。

她又清楚的看到了周围的世界。还有地上躺着的正装男尸体。只不过,他的额头再也不会发出光芒了。

是的,闽娜挖走了正装男额头里的松果体。

“有人认为只有少数特异人士才拥有这种神奇力量,其实每一个人都具备这种能力,只不过人类因为压抑潜在意识的大脑新皮层过于发达,使得ESP的能力被封存起来。相反,动物的大脑组织几乎都是由旧皮层组成,因此能够发挥这种能力。”

闽娜翻阅着被扔在地上的文件,她费劲地去理解,自己一定是被当作“少数特异人士”的身份被绑架过来的。不难猜出,那么这些额头都会发光的人,一定是合成的ESP松果体。

她扫视着实验室,几乎无处可逃,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天花板上。

蜷缩在狭窄的排气管道,闽娜依旧从口袋里掏出那串手珠,捻在手心几秒钟,直到脑海中暂且将刚才对正装男尸体的罪过封存,才继续往前爬行着。

透过前方松动的天花板缝隙,她惊讶的看到大大小小的屋子里躺满了和自己一样昏迷的试验品,而有的人额头像自己一样被摘去过松果体那样从小洞里露出血淋淋的脑组织。

“小心前方的布阵,mk4号赶紧沿左通风口爬行100米!”一阵急促的声音突然从大脑深处传出。

“是谁?”闽娜慌乱的张望着管道四周。

“我是指挥总部,请你速速按照我说的做。我们紧急得知下面的搜查组和操作组现在失去了控制,很多特工已经出事。请你赶紧返回总部中央。”

闽娜赶紧按照那一阵阵话语的引导穿梭在通风道里,却感到脚下的管道猛然下坠,身体一并向下摔去。周围早已经埋伏好的黑衣人围上去,用各种仪器刺激着她,她又见到了那个披斗篷的老头,他正恶狠狠的扑过来,想要把自己额头的松果体挖走…

“mk4!你在干什么?”又响起那声音,把闽娜从幻觉里拉回来,“快点按照行动返回!”

闽娜定眼一瞧,前方的管道正是自己刚才幻觉里松动坠落,最后惨遭埋伏的那一截。她的脑海里浮现起刚才匆匆离开实验室时读到的那些资料,尝试的去理解刚才幻觉里的一切,或许,那就是松果体在发挥着预感未来的用途。

看样子它的原主人激活的挺到位,闽娜心想。“南无阿弥陀佛,谢谢佛祖保佑我,原谅我的过错。”她喃喃道。

mk4是一个特工代号,而如今整个世界的秩序都科技化,每个人的独特个性诚然不再是区分彼此的依据。每个城市里的居民都拥有自己的代码,作为一套社会系统里的存在个体。

闽娜因为攫取了mk4特工的松果体而拥有了他的身份,所以当闽娜小心翼翼的返回所谓的“总部中心”时,她的身份转变并没有引得他人瞩目,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偌大的长廊里堆满无数的玻璃管线路和墙侧上一幕幕巨大的显示屏。

显示屏里传出机械化的提示口令,而每个到场的特工之间毫无交流,忙碌着在各自寻找着对接的玻璃管口。冷冽的钢化器械使得这原本冷气开足的大厅里更加令人寒战。

mk4号……在这里!

闽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连接上玻璃管口的其他特工。他们紧闭双眼,或紧皱眉头,从玻璃管接收到各自所要执行的秘密任务安排。

而当闽娜将玻璃管对准自己的时候,一刹那却猛得被人从身后拽走,与此同时,突然整个长廊大厅传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mk4,mk4特工身份出现疑点,请大厅治安人员立刻搜查特工身份……”

“你完全是送死!”,闽娜回过头慌乱中看到竟然是那个取走自己松果体的斗篷老头,他的力气巨大,几乎是举起闽娜往外逃蹿着,“你身上根本就没有特工服上对接的玻璃管口,这样你还往连接器上凑,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是假扮的身份。”

斗篷老头将闽娜推进一辆黑色的圆形船舱里,“你先回那里等着我。”他嘱咐道。

当闽娜醒来的时候,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被软禁的实验室里,自己可能是搭乘飞行器,因为不适应生理反应过激而暂时昏厥过去。

不能就这么被动的坐以待毙,她心想。

她又重新仔仔细细的查看着那些资料,来回翻找柜子里的面零星的数据记录。才发觉到斗篷老头和所谓的特工总部虽然属于同一个政府体系内的并列机构,却对于“松果体”研究的价值方向截然相反。

斗篷老头是在发掘松果体这一组织的多样性,基于科研目的,所以他不择手段的凭借着搜查组的特权,通过绑架和签订协议说服实验品接受样本信息采集。而作为更庞大且带有商业政治色彩的特工机构,则通过牟取松果体对于预测将来的功能利益,企图掌控时局操纵未来社会格局。

“所以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了吗?”闽娜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说话声,转过身去,果然是斗篷老头站在门口,他微微一笑,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几份档案,“你必须还回我的松果体来!”闽娜警告道。

闽娜又重新躺回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冷火的幽蓝色光像鬼魂一样飘荡在机械口上。老头从橱柜里取出同样的一层玻璃片,将它平放在闽娜的额头,旋即用冷火枪的蓝光扫过,伴随着一阵冰凉她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深深陷开一道口子。老头轻轻的用镊子取出松果体,方才的色彩瞬间暗淡成一片混沌的黑。

“老头,你快把我的松果体换回来!”在一阵猛烈的撞击里,闽娜清醒的感觉到自己被人从手术台上架了下来,她被粗鲁地塞进了一个拥挤的空间,伴随着漩涡般激流的冲击自己渐渐丧失了意识......

我在哪里?这里怎么这样的安静?而且是如此的黑。

闽娜颤巍巍的摸索着周围黑暗的世界,她知道自己被老头骗了,唯一的松果体也被取走,自己现在是一个真正的瞎子了。她伸手触碰着身边的事物,摸到了一根拐杖,是那样的温暖光滑而熟悉。而眼前的黑暗,倏忽闪过几点亮光。漂浮不定的荧光让她心头一热——这样该是萤火虫!是家乡寺庙里独有的萤火虫。

她抚着拐杖走在石板道路上,渐渐回忆起这每一条路的方向。她明白自己一定是被送回去时最初的寺庙了。

此时此刻,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闽娜想起来这根拐杖就是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老朋友,而这片萤火虫就在小时候老方丈经常陪自己玩耍的地方等着自己。

尽管失明,失去了松果体,她却释然了。因为在熟悉的家乡,熟悉的寺庙前,她安然的觉得,即便没有松果体带给自己光明和预知未来的能力,生活,依旧美好而平淡有趣。

内容资源由项目单位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