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已是3011年,王一凡十二岁。
那天,王一凡看到了一本书,一本叫做《少女神剑》的书。上课时,王一凡在认真地看,以至于入了迷,“咯咯咯”地笑。英语李老太见了,皱了眉,喊:“王一凡,怎么的,是我的课讲的出了问题吗?就那么值得可笑吗?”
英语李老太是个二十多岁的男老师,王一凡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他嘴多,爱批评王一凡,王一凡很不高兴他,故意背后给他取了这么恶心个名字。
可是,还不等王一凡醒悟过来,她的同桌王卓一把抢过了那本书,高高举起手,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李老师,王一凡在看小说,我给你没收来了。”说着,拿着书,飞快跑上讲台,递给李老太,还鞠了一躬。
那一刻,王一凡连气带懵,险些晕了。
结果,王卓受到了李老太的表扬,眉飞色舞;王一凡受到批评,灰头土脸。气得王一凡下课后,揪着王卓的耳朵道:“小卓子,我是你老姐哎,你连老姐都出卖,缺德不?”
王卓一挺胸,理直气壮:“什么老姐?我们一块儿出生的,我比你大,你却不叫我哥,还欺负我,哼哼——”说完,恶狠狠地点点头。
原来,这小子为这事,才处处和自己作对呢。
王一凡气得目瞪口呆,猛地想起书中有一招致命高招——诛心剑,所以,右手双指合拢,作利剑状,“嚓”的一声,刺过去,一口恶气,也在这嚓的一声中,完全消解。
2
晚自习后,王一凡当先就跑,不等王卓:那小子胆子特小,一般情况下,在这时,嘴还是很甜的,也不争着说自己是哥了,一声声喊:“姐,等等我。”
通常情况下,一喊姐,王一凡就会等:姐嘛,就要有姐的样子。
可是,今晚,王一凡气坏了:这小子,竟敢用自己的书来为他挣表扬,捞取政治资本。让他吃吃亏,有好处;不然,处处和自己作对,也有损于老姐的威严。而且,王一凡决定,躲在一处拐角里,然后,做小狗叫,让这小子双腿发软。自始至大,王卓第一害怕的,就是小狗。
王一凡一闪身,进了一个黑胡同,可是,就在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叫、叫几声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感到头脑一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眼前,是一个人,一个一脸铁青的人,望着她道:“欢迎你,飞剑无情。”
“我,我叫王一凡。这儿是哪里啊?”王一凡急了,东张西望道。
“这儿是摩天大楼的最高层,第一千八百四十一层。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我叫铁魂,是这儿的主宰,这儿的上帝,以后,你得听我的,是我的下属。你的名字,叫飞剑无情。”那人笑着,声音嘎嘎地响,像钢铁与钢铁碰撞。
“不,我要回去。”王一凡爬起来,就往外跑。铁魂手一指,一道白光掠过头顶,在王一凡面前燃起一溜火花,挡住了她的出路。
然后,铁魂走上前来,手指在王一凡耳朵旁一点,得意地一笑,道:“这样就好了,我已经消除了你头脑中的感激与亲情,现在,你只有恨,只有服从了,知道吗?”
“知道。”王一凡双手并拢,很响亮地答道。
“你叫飞剑无情。”铁魂干巴巴的声音回荡着,没有一点感情。
“是,我叫飞剑无情。”王一凡仍响亮地回答,声音也十分干巴,没有了清脆,也没有了润泽。
3
铁魂要建立一个帝国,绝灭帝国。
铁魂告诉王一凡,绝灭帝国,现在只有两个人:铁魂,还有飞剑无情。“不过,你不要觉得孤单,我们绝灭帝国,将会人头攒动,万民膜拜。”铁魂很伟大地一挥手,哈哈地大笑起来,非常得意。不过,他的笑声很不好听。
但是,这一刻,王一凡一点也感觉不到,因为,她的声音也是这样。
铁魂告诉她,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她机灵,因为她酷爱武功,而开创绝灭帝国,就需要有绝世功夫。因为,绝灭帝国,是建立在铁血之上,建立在杀伐之上,也建立在绝情之上。
“铁魂,我干什么?”王一凡感觉到自己热血沸腾,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不许喊铁魂。”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那——喊老师,还是——”王一凡想问,能不能喊”“铁魂老太”,她想到了讨厌的英语李老太,准备这样问,可是,没敢说出来。
“喊王,伟大的王。你,是我的第一个臣民,是绝灭帝国一等一的杀手。”铁魂道,然后,发布了他的第一道圣旨,让王一凡练习绝灭帝国的绝世武功。
“记住,几天之后,你应当胜过我,否则,你将死在我的激光剑下。”铁魂冷冰冰地举起手指道。
王一凡吓了一跳,几天?就是她看的武侠小说里的人,也没有这样快的。英语李老太,虽然可恨,可是,也没有这样霸道过啊。
“就这样。”铁魂挥手道,样子很伟大。
4
训练绝灭帝国的武功,得用对手祭剑,用手中剑刺杀一百八十人,就会练成绝灭帝国的绝世神剑。
“不,我、我不敢杀人。”王一凡吓得鼻尖冒汗,在家里,捻死一只小虫,她都胆战心惊。上次,王卓跑回家,进门就喊:“妈妈,我要吃虾。”做好后,一连吃了十二只,壳都没剥,看得王一凡睁大了眼,半天,喊道:“小卓子,你好残酷哦。”
谁知王卓一闭眼,嘴一噘,道:“吃你手指。”吓得王一凡一声惊叫。
现在,竟让她杀人,她不敢,躲在墙角,浑身直抖。
铁魂摇摇头,很失望的样子,掌一拍,进来一个人,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铁魂道:“为了绝灭帝国,我希望你做第一个牺牲者。”
那个人一弯腰,很认真地回答:“听从主人安排。”说完,迈着坚定的步子,吭哧吭哧,一步一步向王一凡走过去。王一凡吓得哇哇叫,以为这家伙要对自己下手。
“飞剑无情,杀了他。”铁魂冷冰冰地命令。
王一凡哇一声哭了,道:“我不杀他,求他也不要杀我。”
铁魂哼了一声,手一指,一道激光激射而出,射在那人身上,那人哼了一声,“哐”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一凡跑过去,看看那人,“哇哇”直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的真实的行凶杀人,过去也看到过,可那只是在武侠小说中。
“杀了他?你怎么杀了他?”王一凡望着铁魂道。
“叫王,而不是你。”铁魂吼道。
然后,他走下宝座,手指一伸,一道激光射在地上那人身上,那人又活了,站了起来,道:“谢谢主人让我活过来。”
话未说完,铁魂手指一点,又一道激光射出,那人又倒下,如此反复几十次,看得王一凡傻了,忘了哭,问:“你们演的什么小把戏啊?”
“小丫头,那是一个低能机器人。”铁魂对王一凡的智力很不满,叹息道,“我观察了好多天,选中了你和你的弟弟王卓,结果,嫌他胆小,选中你,谁知你竟然这么笨。”
“你,王,你还是选王卓吧。”王一凡听了,忙举贤自代。
“不,不,如果那样,我就先杀了你。因为,你对绝灭帝国的内幕知道的太多太多了。”铁魂摇着头,一字一顿道。
“别,我、我干。我很聪明,比小卓子聪明。”王一凡忙努力地挤出微笑道。
5
铁魂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个机器人,给取了一个名字,叫笨笨,给王一凡练剑。铁魂告诉王一凡,每次,王一凡的剑只要刺到笨笨的心脏位置,笨笨就会死去,然后,铁魂过来,手指一伸,激光一点,笨笨就会活过来,如此反复,刺死一百八十次,就等于刺死了一百八十个人,就能练成绝世神剑。
“笨笨不是我们绝灭帝国的臣民,他是我们的奴仆。”铁魂说,鼓励王一凡去刺。
“练成绝世神剑,你就天下无敌了,到时,你就不怕你的英语李老太,还有那个小卓子了。”铁魂在煽动王一凡的仇恨。
可是,王一凡举起剑,仍不敢下手。
“你忘记了小卓子欺负你吗?”铁魂道,为了鼓动王一凡,他的手指在墙上一指,一个巨大的荧屏显露出来。屏幕上,一个圆头圆脸圆眼睛的小子笑嘻嘻地出现了,拿着一本书,在向英语李老太跑去,手上的书,名字很清楚:《少女神剑》
“那是我的书。“王一凡喊起来。
“是的,他拿了你的书,给了英语李老太,他受到表扬,你却受到了批评。”铁魂挑唆道。
“臭小子。”王一凡气得咬牙切齿。
画面接着转换,王卓在家吃水果,回回都把大的吃了,自己吃小的,自己很不乐意,妈妈说:“你是姐姐,他是弟弟啊。
谁知那小子嘎吧嘎吧吃完,却一眨眼不承认了,说:“我是哥哥,她是妹妹。”气得王一凡的苹果吃了半拉子,扔在了地上。
王一凡咬着牙,点头道:“小卓子,你等着。”
“更可气的,你知道是什么吗?”铁魂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你脚丫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疤。”
“怎么?”王一凡不自觉地看看自己的脚,自己小脚趾上有个小小的疤,害得自己大热天都不敢穿凉鞋,只有看别的同学穿的份。
画面又闪现出来,王一凡和王卓都是两岁的小孩,王一凡坐在椅上,吃一块饼干,胖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小卓子也要吃,王一凡偏不给,那小子扑上去,夺不过饼干,就一口咬在自己的小脚丫上。
王一凡看到这,脸都红了,鼻尖冒出了汗。
最可气的,是出生时,王一凡生下来,哇哇直哭;而王卓那小子被倒提着,双眼咕碌碌转。医生在那胖胖的小屁股上拍了两掌,那小子没哭,竟“咯咯”地笑。
“他处处都想超过你。”铁魂的声音,在继续引诱。
“诛心剑。”王一凡气红了脸,长剑伸出,机器人笨笨应声而倒。
她刺出了第一剑。后面,习惯成自然,一连一百八十剑,三天之内,一气呵成。
6
铁魂说,我们要征服人类。
王一凡睁大了眼,望着铁魂。铁魂继续着自己的说教,告诉王一凡,人类和我们相比,是低等生命。“当然,你除外,你已输入了我的智慧。”他补充道。
“人类最致命的弱点,是有感情,能爱,善良。而我要建立一个帝国,一个没有爱,只有恨,没有感情的帝国。”铁魂的声音,在王一凡耳边震荡。
铁魂制订了征服世界的计划,先从这个城市开始,让这儿的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称自己为王,甘心情愿地做自己的奴仆。
“如果,他们不答应,譬如小卓子那样又臭又硬的家伙,该咋办?”王一凡胆战心惊地提出来。
“杀掉!”铁魂硬邦邦底道,然后哈哈大笑,笑声突然又“嘎”一声停止,“你不提,我还忘了,对,先抓来那小子,我也可以把他培养一下,成为我的第二杀手,这样,征服这个世界,就容易多了。”
王一凡点点头,心说,让那小子也来受受吧。
铁魂很满意,一转身,消失在摩天大楼里,只有王一凡站在那儿,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7
面对王卓时,已是下午。
铁魂进来,腋下夹着一个人,往地下一放,王一凡仔细一看,是小卓子,昏迷在地上。
“他,他怎么了?”王一凡问。
铁魂手指一伸,一点,在激光的刺激下,王卓醒了,眨眨眼睛,突然看到王一凡,脸上马上露出喜色,道:“王一凡,你怎么藏在这儿?妈妈找你,英语老师也念着你呢。”
王一凡心里一动,一丝温馨浮上心头,但一会儿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如石头扔入大海一般。
“走吧,我——我再不找你麻烦了。”说着,王卓去拉王一凡,准备走。王一凡一摔手,仍站在那儿,不走。
“姐姐,我不和你争了,你大,你是姐姐。”王卓以为王一凡还在为那生气,忙告饶。
王一凡想哭,可是,泪水却没流下来。
她已没有了亲情了。
王卓继续着,准备去拉她。旁边,一个声音冷冰冰的道:“小卓子,别拉了,你也得留下。”
王卓回过头,一个高大的人站在面前,问:“你是谁?”
“我,铁魂,世界的主宰,你,还有她,”铁魂一指他们两人,“我也是你们的王。”
“王?你是王?我还想当你的班长呢。”王卓一听,不高兴了,又一次拉着王一凡的手,就向外走,“别听他的,他又不是老班,也不是英语李老太。”
“不听命令,你就得去死。”铁魂发愤了,手扬起,一缕亮光闪现。刘卓愣了一下,突然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铁魂的腿,喊:“姐姐,快跑!”
王一凡呆呆地站在那儿,手动了一下,眼眶湿润了。
“姐姐?我是姐姐,我是姐姐!”王一凡喃喃地自语。
铁魂愤怒了,手指划出一道弧,一道白光划过,向王卓身上插去,就在这一刹那间,王一凡的剑刺了出去,喊道:“诛心剑!”剑光一晃,刺进了铁魂的胸。
铁魂睁着眼睛,不相信似地喃喃道:“小丫头,你——你有感情了,怎么会?”说完,“哐”的一声倒下。
王一凡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下的铁魂,呆呆地,猛地“哇”一声哭了道:“我——我杀人了。”
王卓也傻住了,接着,一声高呼:“王一凡,你好伟大哦。”
8
一群人,跟着一个科学家,拿着一种探测仪循着声音寻找上来,他们在楼顶,看到两个孩子,一个是王一凡,一个是王卓。
那个白胡子戴眼镜的科学家大惊失色:“你们——你们看到一个叫铁魂的了吗?”
王一凡脸上仍冷冰冰的,不说话,眼睁盯着老科学家光光的头顶。
王卓听了,道:“铁魂,他死了。”
“死了?”老科学家摇着光光的头,喃喃道:“不可能,孩子,能引我们去看看吗?”
王卓高兴地点点头,去拉王一凡。老科学家也注意到了王一凡,走过去,在她的耳朵眼里轻轻一掏,掏出一个芯片,点点头:“铁魂真在这儿,这芯片,是它偷我的,它能消除人的善良和感情。不过,现在好了。”
王一凡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哇”一声哭了。
在老科学家的劝慰下,王一凡才断断续续讲了铁魂抓她,想让她帮助建立绝灭帝国的想法。
老科学家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它染了一种新型病毒,叫希特勒狂想症。”
“病毒?”两个小孩惊讶道。
老科学家敲敲光光的额头,“梆梆”地响,然后告诉他们:“铁魂是自己最近研制的一台高智能机器人,染上了新发现的一种叫做希特勒狂想的病毒,跑了出来,自己正在到处寻找她呢。”
在王一凡与王卓的引导下,老科学家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铁魂,然后仔细查看,并介绍道,铁魂的胸部,是电源按钮,王一凡那一剑刺的很准,恰好关了它的电钮。
说着,老科学家在铁魂头脑输入一个光盘,一按胸部电钮,铁魂站了起来。
王一凡和王卓一见,吓了一跳,喊声:“快跑,又活了。”
老科学家哈哈大笑,道:“别怕,我已替它杀毒了。”果然,铁魂站起来,再也不是过去那样凶狠的样子,显得彬彬有礼,他很吃惊地道:“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怕我,我可是很绅士的哦。”说着,弯弯腰,和蔼地伸出手。
王一凡和王卓都睁大了眼,到底没敢和它握手。突然,王卓俯在老科学家耳边,说起悄悄话来,老科学家听了,又笑了,道:“放心,你姐姐不会欺负你,她那武功,随着芯片取出,已经消失了。”
王卓听了,大喊万岁。
王一凡一听,瞪起眼睛,吼道:“小卓子,你敢算计老姐?”说完,去揪王卓耳朵。王卓捂着耳朵就跑,身后,王一凡紧跟着追了下去。
铁魂望着老科学家,惊奇地问:“他们干什么,捉迷藏吗?”
老科学家点着头,哈哈大笑。
以后,王一凡上课不看武侠书了,认真听起课来。王卓很是奇怪,学着妈妈的口吻问道:“小凡啊,怎么,改邪归正了,向我学习啊?”王一凡一听,低下头,做呕吐状道:“老姐我是想好好学习,以后当科学家,好制服铁魂一类的家伙。学你,别自我感觉良好。”
果然,下课时,手里拿着一本课外书,题目叫《未来宇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