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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壳郎”不仅有用,还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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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蜣螂”这个词有点陌生,但它的别称“屎壳郎”一定是每个人都听过的名字。无论是由于“屎壳郎”这样接地气儿的昵称,还是由于古埃及人神秘古老的传说,你或许会把别的虫子误叫成“屎壳郎”,但很少会把真的“屎壳郎”错叫成别的虫子。这些食粪甲虫在世界各地文化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同时也为世界的生态健康默默贡献着巨大的力量。一些蜣螂还有着夸张的角和绚丽的色彩,是博物馆或爱好者热衷收集的“宝藏”。

一些蜣螂有夸张的角。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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蜣螂可以吃!意不意外?

蜣螂属于庞大的鞘翅目中的金龟科,这类易于识别的甲虫也因为触角的鳃片状结构而被称为“鳃角类”。因为金龟科的很多种都很常见,且与人类生产生活密切相关,因而很早就受到人们的关注,其中被埃及人视为圣甲虫的蜣螂更是颇有名气。

金龟家族是鞘翅目中颇为兴盛的一个分支,除去蜣螂和粪金龟,我们还能见到多种形形色色的金龟,不能一股脑都叫屎壳郎。A到D分别为犀金龟、花金龟、丽金龟、鳃金龟。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古埃及人将其视为太阳之神:每一天,神圣的太阳神如蜣螂滚动粪球一般将太阳推过天空。而在大地上,滚动粪球的蜣螂将粪球埋入地下,其后代成熟后再从地表钻出,也为古埃及人带来了重生的希望,成为不朽灵魂的象征。以这些圣甲虫为原型所衍生的各类装饰品和符号,频繁地出现在古埃及人的生活之中,可以说再没有哪一类昆虫曾在人类文明史中达到如此的尊崇地位。

除去在古埃及的辉煌,在古罗马和古希腊,蜣螂也被视作具有辟邪功能的神奇昆虫。古罗马的战士甚至会佩戴蜣螂饰品,保佑自己不被伤害;而在亚洲、大洋洲和美洲的文明中,这些独特的甲虫则更多地是作为食物出现在生活中。时至今日,中南半岛至云南南部的一些地区依旧有食用蜣螂幼虫的习惯:当地的人们把一些大型蜣螂即将化蛹的幼虫,从用粪和土制作的球状蛹室中挖出,炖煮成一道“特色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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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硬壳虫都叫屎壳郎

蜣螂如此被人们重视和熟悉,它们滚屎球的行为又可谓人尽皆知。不过,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称为“屎壳郎”的虫子,未必都是正牌的屎壳郎。我们常把和粪便关联的所有金龟科,甚至其他各类黑黑硬硬的甲虫,都称为屎壳郎,但实际上,真正意义上的蜣螂仅特指鞘翅目金龟科金龟亚科的物种。世界上有超过5000种蜣螂,它们中绝大多数以哺乳动物粪便为食,也有一些独特的物种取食腐肉、真菌、水果甚至捕食其他节肢动物。

正在滚动粪球的蜣螂。摄于西藏墨脱。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粪金龟的行为和蜣螂颇为近似,也与蜣螂有着近似的外形,加之易于混淆的中文名称,使得很多人一听到粪金龟便认为是指蜣螂。但实际上二者的关系并不算近:在较为通行的分类系统中,粪金龟归属于粪金龟科(Geotrupidae),而蜣螂归属于金龟科(Scarabaeidae)。

在英语中,dung beetle 一般指蜣螂,但有时也包含同样容易出现在粪下的皮金龟和蜉金龟;而同样以粪为生的粪金龟却有着专有的名字:dorbeetle。

绝大多数情况下,可以通过有无小盾片,也就是两片鞘翅中间的“小三角”来区分二者:小盾片可见的是粪金龟,不可见的才是蜣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记住这样一点已经足够了,极少数的例外物种是很少见的。粪金龟通常有着较长的跗(fū)节,也就是腿的最末一段,而蜣螂的跗节短小紧凑,也是一个可以用于区分的地方。

蜣螂(左)和粪金龟,红色箭头所指的三角形结构是小盾片,绝大多数蜣螂这个结构都不可见。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在行为上,粪金龟并不会滚粪球,它们会在粪下直接打洞,将粪块埋于地下饲育幼虫。这一点和人们印象中的正牌屎壳郎完全不同,出乎意料的是,其实让屎壳郎扬名的滚粪球技能,也只有一部分蜣螂才能做到。而很多种蜣螂都是直接从粪下打洞,把粪埋进地下作为幼虫的美食(比如前文提到的可以吃的大型蜣螂)。虽然我们不难遇见蜣螂,但滚粪球的“名场面”,在日常生活中其实不太常见。

由于生活习性的不同,不同种的蜣螂在体型上也有着很大的差异,身长从5毫米到接近60毫米不等。尽管大多数蜣螂都是黑色的暗淡体色,但也不乏一些鲜艳夺目的物种;很多雄性蜣螂的头部还有着显著而夸张的角状物,用于性炫耀和争斗。但要注意的是,既非所有蜣螂都长角,也不是长角的金龟就是蜣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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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屎里,却没有拉屎自由

无论滚不滚粪球,绝大多数蜣螂至少会制作粪球用于育幼繁殖。在对后代食材精心准备这方面,昆虫中能超越蜣螂的不多。在制作好一个紧实致密的育幼粪球后,雌性蜣螂会在粪球的顶部做一个开口并留出卵室的空间,而后将一粒珍贵的卵产入其中。雌性蜣螂还会在卵附近涂抹一些特殊的分泌物(或许含有抑菌成分)来保障卵的存活。大多数蜣螂的雌性还会在育幼粪球外覆盖一层泥土,这层泥土在干燥后会变得十分坚固,起到保护和保湿的作用。不同种的蜣螂所产卵的数量差异很大,有复杂育幼行为的物种常常每次只产很少的卵,少的甚至只有个位数,但它们为育儿付出的心血,可以保证这些卵有极高的生存率。

巨蜣螂属(Helocopris)的成虫,是世界上最大型的蜣螂之一。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蜣螂的幼虫就在这个粪球中发育,到长成成虫之前都不会离开这里。和其他金龟类幼虫不同的是,因为蜣螂幼虫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内发育,因而以粪为食的它们,却没有充分的排粪自由。蜣螂幼虫在发育过程中很少排便,它们直到化蛹前才将肠道完全清空,幼虫背部隆起的“驼峰”,就是平时储存粪便的地方。

蜣螂幼虫的粪便也是格外珍贵的材料:当粪球的外壁——也就是那层土壳——遭受破损时,幼虫就会用粪便涂抹裂痕来修复;遇到侵入的敌害时,幼虫还会喷它们一脸陈年老粪。这些粪便的最重要用途,是在蜣螂幼虫化蛹之前,倾尽毕生之粪涂抹在土壳的内壁,形成光滑而结实的黑色蛹室壁。此时土壳内储存的粪料已经被取食殆尽,外面的土壳加上幼虫自己的粪便,成为一个化蛹的绝佳房间。

亚洲南部原住民食用的巨蜣螂属制作的粪球。这些蜣螂非常巨大,一些蜣螂专门负责“清扫”大象的粪。图片:吴小咖是个好孩子

有的蜣螂幼虫发育甚快,并对食物有着很高的转换率。一些种甚至能在3周内达到成虫。但也有一些种需要在粪球内度过漫长数月的发育期,甚至需要经历休眠。羽化后的成虫还要在蛹室内蛰伏一段时间,等它们足够硬朗结实就会掘开坚硬的土球外壳,钻出地面,加入茫茫的寻粪大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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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屎大军的功劳

多数蜣螂都是日间活跃的寻粪者,它们能快速地在阳光下飞行,灵敏地察觉空气中弥散的新鲜粪便的味道。正是因为这些高效的清洁工的存在,自然环境中动物的粪便才能在短时间内清除干净。在一些草原地区,大量的蜣螂不会给粪便太多的存在时间,粪便一排出,就会被趁热迅速瓜分殆尽。我的一个朋友曾跟我讲过:在新疆草原上,他蹲在一望无垠的天地间大便,结果便未及地就听见嗡嗡声随臭而来,甚至有的蜣螂撞到了他的屁股上,惊得他匆忙完事就提上裤子跑开了。对于众多的蜣螂而言,粪便是堪比学区房的稀缺资源,当然一刻不能耽误。

正是这些清洁工,我们的环境才得以保持清洁,没有被粪便污染,尤其是在放牧地区。同时,蜣螂对粪便的快速消耗也能有效地避免病菌及寄生虫的扩散,对牧区的调查发现,蜣螂丰富的地区,食草动物体内寄生虫的数量明显较低。欧洲还有研究表明,蜣螂可以降低牧场的温室气体排量,主要表现在甲烷的大幅减少上。蜣螂对“热翔”的高效分解,使得这些粪便没有发酵而产生更多甲烷的机会。

不仅如此,一些有滚粪球行为的蜣螂可能会将粪球滚到很远的地方,间接地完成了对植物种子的二次传播:经过食草动物消化道的植物种子在蜣螂的帮助下,被带到更远也更分散的地方。蜣螂会在埋藏粪球的过程中,剔除掉这些不能被幼虫食用的坚硬种子,使这些种子在合适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小小蜣螂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如此多,也难怪古埃及人对它们如此敬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