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那里洗贝壳哩。快帮我去找。”
婷婷见天黑了,说:“外面漆黑,上哪里找。丢只贝壳有啥了不起。”
“你不希罕,我们那里可当作宝贝哩。”路娃见船尾有片亮光,忙说,“瞧,船尾有 灯光,谁点的灯!”
“瞎说。”婷婷不信地说,“服务员阿姨说船上不许乱点灯。窗户上都要遮上窗帘, 怕影响驾驶员叔叔瞭望哩。”
“不信,你看!通亮通亮的,连远处的渔船山影都看见了。”
他们走到甲板,见墨黑的海面上有一轮轮光环,像风车似的不停转动着,把大海映得 时明时暗,绚丽异常。
婷婷身子探在舷墙外面,头伸得老长,惊疑地说:“真怪。海里哪来的亮光,映得海里鱼都看清楚了。
俩人正在猜疑,不远处发出一阵笑声。一位带眼镜 的爷爷走过来。路娃一眼认出是龚爷爷。
此刻龚爷爷的兴趣似乎比路娃还高,用望远镜一个 劲儿朝海里望。
龚爷爷告诉他们,这叫海虫,一环环亮光是由许多 体内含有发光素的海生物组成的;像夜光虫、多甲藻 等。稍大些的海洋生物如水母、大群体的火体虫等受到外界刺激也能发光。渔民叫“海灯娘娘”。有时通亮通亮像片灯海,渔民 用它发现鱼群进行捕捞。海员用它发现暗礁和浅滩。
听说是海火,路娃记起爸爸讲的一段有趣的故事:一年爸爸他们在大 西洋航行,夜里漆黑的海面上有一片耀眼的亮光,映得附近的岛屿都看清了,仔细一看,亮光是从一条大鲸鱼身上发出来的。归来后有关科技部门告诉他们这是海火。
路娃说:“要是海上到处有海火,跟白天一般亮多好啊。”
龚爷爷说:“海火并不常见。发光的海生物平时只能发出微弱的亮光,不易被人眼察 觉。在受到外界刺激时,比如船尾螺旋桨的搅动,大型动物的跳游,海浪把海水冲上礁石, 它们就会大放光明了。鲸鱼本身不发光,是喷水产生的海火。捕鲸船常利用这种海火发现鲸鱼哩。”
俩人谈得津津有味,婷婷蹦蹦跳跳跑过来,说:“找到啦。原来是一只海蛎子壳,有 啥希罕的。爸爸船厂的船坞里多的是。”
路娃抢过来一看,果然是丢的那只。高兴地说:“你不希罕,我们那里才希罕哩。”
龚爷爷见路娃爱不释手的样子,乐呵呵地说,船坞里的贝壳是从船底刮下来的。壳里 的肉有油漆味不鲜美。船员叫它船污,船体上有了船污,就像长了许多疙瘩,船也跑不快了。
“没关系。”婷婷打断龚爷爷的话,说,“爸爸说船底涂上一层防污漆,能杀死上面 的船污。”
龚爷爷点点头,继续告诉他们:船污是长在船底的海生物。主要有“凿船贝”和“凿 穴蛤”。“凿船贝”喜欢吃木头,常把船底和木码头凿成许多小洞。“凿穴蛤”会凿石头, 把石头挖空,对船和码头都有损害。早先,人们在船底涂上有毒药物,或者用火烤焦船底, 来防止船蛆的侵害。防污油漆是种含有毒物的油漆,浸在海水里能渗出毒液,杀死上面的 附生物。可是时间久了毒液就跑光了。轮船还要上坞台刮船底,把上面的海生物铲除掉。
经龚爷爷一说,路娃“砰”一声把海螺壳損在甲板上,还用脚狠踩了几下,愤愤地说:“原来是害人虫,送你回老家!” -脚踢到海里去了。
龚爷爷说:“不要丢。海里有许多贝壳,有的可以制药,有的能做精美 的工艺品。海蛎学名叫牡蛎,里面肉是鲜美的食品,贝壳能烧成细白的石 灰。过去还用它作货币哩。近几年我们研究所跑遍了许多海域,发现了许多新的贝壳,正 研究它们的新用途。”
说话间,船尾一轮轮光环连成一条条长长的光带,像条闪光的道路。远处的渔船纷纷 围拢过去,惊得岛上夜归的海鸟嘎嘎乱叫。
“爷爷,去过西沙群岛吗?爸爸说那里的鸟更多。有种红脚鲤鸟,傍晚落在岛上,树 林立刻变成一片白色。”路娃望着眼前景象,忽然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
“唔。红脚鲤鸟当地渔民叫它'导航鸟'。”爷爷沉思片刻,说,“白天它们成群飞 往海上寻食,晚上回到岛上过夜。渔民掌握这种规律,白天跟鸟群扬帆出海,在它们寻食 地方下网捕鱼。傍晚顺它们飞归的方向,把渔船驶回海岛。西沙群岛是我国神圣的领土, 我第一次去那里是解放前刚从学校毕业,跟老师租了一条小船去考察,当地渔民很高兴, 还特地捉只大玳瑁送给我们哩。”
“玳瑁也是贝壳吗?”婷婷问。
“模样跟海龟差不多。背上壳子很硬,还有花纹。喏,我这眼镜框就是用它制作的。算起来有四十年喽。那时候交通不便。现在有了定期班轮,从广州乘船当天就到了,最近 我们还去考察过哩。”
“啊。太好了。”婷婷高兴地拍起手来,“爷爷,讲讲听吧。”
龚爷爷看看手表,说:“今晚电视节目详细记述了考察船的情况。时间快到了,至俱乐部看看去。”
作者:张涛,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海洋分会副秘书长、中国远洋海运作家协会副主席、江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知名海员作家、航海高级工程师、《“一带一路”研究会》特聘研究员。张涛作为远洋船长,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建设》《中国海员》《航海》《海洋大观》《中国海事》等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大量文章,并出版了《我们都是无产者》《小海螺》《船长和黄金》《沧海横流》等多部反映海员生活的小说、戏剧和报告文学。《我们都是无产者》曾被评为国家优秀小说,并选入大学中文系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