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发展生物多样性的重点不再局限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原始栖息地,而是有了一个崭新的目标:在人类加速城市化发展的进程中,为野生动植物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随着城市面积的不断扩充,野生物种原始栖息地日益萎缩,在城市中为野生动植物腾出空间, 将越来越紧迫地成为野生物种生存的一个重要途径。
**建立“野生动物走廊”**印度南部卡纳塔克邦的一个清晨,以一位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生物学家为首的一群人,穿过印度西高止山脉的峻岭,沿着连接巴德拉老虎保护区和库德雷马克国家公园的“野生动物走廊”向前走去。
在经过一片与残存天然森林相连的咖啡种植园时,人们发现一条条胡椒藤缠绕在咖啡树的树干上,这是为什么呢?对此,导游解释道,胡椒是该地区除了咖啡之外的另一种经济作物,在增加经济收益的同时,这种将咖啡园伪装成天然森林的做法,对于野生动物的生存也是有很大益处的,特别是有利于老虎在夜间通过这条“野生动物走廊”,将人类利益与野生动物的生存需要之间的冲突降到最低。
尽管在有些地方,人们为野生动物提供的生态走廊并不宽敞,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蜿蜒的直线穿过绵延的村庄,但对保护野生动物而言却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保护野生动物的相关举措,一方面是帮助人们与近在家门口的大型捕食者和谐相处;另一 方面也是防止人们为了经济利益从两侧蚕食“野生动物走廊”。这是野生动物在人类城市化进程中生存的一个缩影。如今,在全球各地,已有许多这样 的“野生动物走廊”。
近年来,对于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已不再仅限于在原始栖息地建立新的保护区,以及建设“野生动物走廊”,而是在城市化发展的同时,为野生动物创造更多的生存空间。
当然,在国家公园、野生动物保护区和其他一些新建立的保护区为野生动植物提供保护仍然不失为重要的一环,特别是对于那些不能很好地适应人类主导景观的物种。但离实现《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168个签署国承诺的将保护区覆盖率扩大到陆地面积17%的目标还存在一定的距离。过去几年间,在全球范围内,国家公园和其他陆地保护区的覆盖率一直停留在15%左右,远低于公约的承诺, 更不用说实现将“半个地球”留给大自然的宏伟愿景了。
目前,大规模的野生动物保护工作有了长远的规划,尤其是提出了建立约3218千米长的从美国黄石公园到加拿大育空地区的“野生动物走廊”的倡议。该“野生动物走廊”计划将一个个的保护区连接在一起,以确保麋鹿、灰熊和其他野生动物在约129万平方千米的区域内安全通行。
印度和尼泊尔提莱弧地景观保护区
迄今,一些野生动物保护措施已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密歇根大学保护生物学家尼克·哈达德的研究表明,宽度仅为22.86米的“野生动物走廊”给当地的生物多样性带来了显著的改善。来自博茨瓦纳的一项研究发现,乔贝国家公园到附近乔贝河的一条仅3.048米宽的“野生动物走廊”,就为大象提供了穿越新城市化地区的一条安全通道。
让城市景观更适合野生动物生存
如今,一些城市管理者已开始认识到保护本区域内野生动物的价值和意义。例如,通过自然栖息地来保护洁净水,比安装昂贵的净化装置更划算,同时也保护了野生动物出没的一些江河流域和河边栖息地,为野生动物带来巨大的附带好处。
过去30年中,新加坡将其自然保护地的覆盖面积增加到其陆地面积的近一半。新加坡的中央集水区自然保护区已成为黄冠鹎的最后庇护所之一,这种鸟类在东南亚曾经是很常见的。新加坡政府还计划建立新的自然公园,作为极度濒危动物黑叶猴的栖息地。
黄冠鹎
此外,一些城市居民也自发组织起来,以不同方式保护在当地出现的野生动物。例如,在孟买桑贾伊·甘地国家公园,当地的自然保护主义者协助公园管理者,帮助公园周围人口稠密的社区应对30多只自由放养豹子的管理问题。
城市里的天然气管道和电力传输线,通常会导致自然景观被分割和破坏,但一些公用事业公司通过对“野生动物走廊”的合理利用和管理,不仅节省了维护成本,还获得了保护野生动物的良好声誉。
同时,一些公路部门也发现,通过将路边和中间隔离带的草地改为野花花圃,在吸引和帮助一些传粉动物的同时,还可以节省资金,减少碳足迹,迎来更多的游客。
美国联邦公路管理局的“利用路边边缘地带作为传粉动物栖息地”的做法,使得佛罗里达州道路的割草成本意外节省了1000美元,而俄勒冈州的农药使用量减少了25%以上。
此外,一些自然保护组织早有将废弃铁路沿线恢复为野生动物栖息地和徒步旅行路线的想法。最近,英国的一些公司开始实施沿运行中的铁路线恢复野生动物栖息地的计划。控制着英国大部分铁路线的英国国营铁路公司,正与自然保护组织合作,开展从大冠蝾螈到黄条背蟾蜍等物种的保护工作。
加拿大阿尔伯塔省班夫国家公园
让人类主导的景观更适合野生动物生存的想法,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而近年来寻求让野生动物与人类和谐共存的方式似乎变得更为紧迫。这些野生动物不仅指一些小型动物,还包括那些体形较大的动物。
预计在未来,城市和特大城市将出现巨量增长,城市化的加速发展将给野生动植物带来极大的生存危机。之前,德国政府发布的关于一种昆虫大规模死亡的报告,令科学家感到震惊。
一项研究发现,从1989年到2016年的27年间,德国自然保护区的飞虫数量急剧下降了76%,其中在仲夏的飞行旺季,飞虫的数量下降了82%。
其原因可归结于栖息地碎片化、森林砍伐、单一耕作农业和农药的过度 使用等。人类似乎正在使大片土地变成大多数生命形式不适宜居住的地方,“地球正在走向生态末日”的说法也许并非危言耸听。《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刊登的一份报告中这样写道:“曾经与我们共享地球的动物个体中有多达50%的种群已经消失,这可能对生态系统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假如人们能够经常在城市公园里看到鸟类自由飞过,或狐狸跑过绿地,那么,对人们如何看待自然的价值将产生重大影响。人类对自然所持态度的改变,显然会对野生动植物在人类主导的景观中的生存产生巨大影响。例如,在美国,尽管有大量可利用的土地,但因一些传统文化的影响,人们对待自然生态所持的态度,是美国狼群回归任务举步维艰的主要原因。与此同时,作为地球上工业化程度 最高地区之一的欧洲,人们对狼群的回归普遍持欢迎态度,甚至欢迎它们与棕熊、猞猁、野牛和其他物种一起回到一些大城市的边缘地区。如今,欧洲一些野生物种的迅速恢复,不仅是城市化为野生动物腾出空间所取得的巨大进展之一,而且也是一个缩影。
作者/ 俞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