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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川唐徕回民中学 2020级 张艺卓)
“主人,您有一条讯息!”冰冷的机械女声,努力模仿着俏皮的音调。我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抬眼瞥向空中亮起的荧光投影屏幕。是同事的吃饭邀约。
掰掰手指头算一算,我好像许久没有出门了吧。于是心中动了答应的念头。可手中不休不眠的亮了两天两夜的Python代码不许。屏幕闪烁了两下,仿佛在抗议一般,做出了我一出门,他就要黑屏的架势。果然孤身一人的久了,瞧着电脑都开始有自主意识说话了。
“小v,回复消息。我不去了,让他们好好玩吧。”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打开保温箱,头都不转,向里面摸索食物,好像在开盲盒一样。一个能量棒?好吧,今晚的晚饭就靠它解决了。
身处于现在这个信息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人们早已经成为“时间就是效率,效率就是金钱的”这类标语的驱赶者。他们不休不眠地工作,少睡觉只需要吃药,饱腹也只需要一袋营养液。好像不需要休息,一天的活力便有了。
而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顺应时代、随波逐流是我的常态。说实话,我厌倦这样程序化的生活。但是一旦停下来,整个人便会陷入无聊空虚又无助的状态,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你或许心血来潮,想亲自下个厨,尴尬地发现,调味品已然过期、少了些许样烹饪的工具或是干脆搜索不到想要的食谱。看着手里这根让人了无食欲,味道凑合,吃起来却很快,饱腹感极强的能量棒,我忽然鼻头一酸。
依稀记得二三十年前的时候,校门口那香喷喷大碗的羊排小揪面。姑娘汉子们的舌尖被热度所挑战,吸溜着带着汤汁的面条,有些羊膻味,夹着乡土的气息,吃得满头大汗。戴眼镜的学生娃娃双眼氤氲迷蒙,馆子里人声鼎沸,客人们的大口朵颐的声音夹杂着老板娘欢愉地吆喝,吃饭总是热闹,满足又幸福。
相较之下,不由得觉得手里的化工食品味同嚼蜡。只有默默为我的嘴巴委屈一阵子,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中。
其实越长大我越觉得奇怪,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逐渐被割裂成了各种极端:有些人天天从早到晚嘴里不停地塞饼干、零食,不肯吃些正餐,有些人却好像从早到晚都看不见他们吃些东西,还有些人不顾翻山越岭,也要尝一尝小时候故乡的味道。
显然,大众是偏向第二类人群的。这就使得我手里的这种食物花样百出。它营养齐全,口味多样,形式新颖,却再也见不到包装袋上纯天然无添加的广告。真正的肉类食品变得稀有,因为味道的模拟对各大厂家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从事农业的人越来少,化工食品的厂子里,食品出货的步骤也大部分只由机械操作便可完成。
这样的环境下,肯沉下做饭或者乐意亲身劳动给大众做美食的人越发稀有,更多的食物名也位列于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上。厨师的梦想,似乎只有在米其林餐厅,才是真正值钱的。
“嗐,开馆子不赚钱了。又有谁会真正跑下来,浪费时间吃我这一顿饭呢?网上这东西,饱肚还好吃。追求那么多形式干嘛呢?”
可是,当一个人连食物都需要快速而草率地解决了。那他的一天还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呢?他的回忆将都是些庸庸碌碌,毫无新意可言的废品,随时可以被丢弃。他在饭桌上与家人仅剩的交流时间,也会被无情地剥夺了去。
小时候的舌尖多快乐啊。幸福简简单单,比如今天吃到了一个好吃的包子。清晨伴着妈妈忙碌在厨房的身影和饭香味睡懒觉,梦境里都会是香甜的。
保存了工作进度,我决心做一点简单的番茄炒蛋。反反复复输入删除,却连西红柿的名字也难以拼对。
思绪翻飞,我对过往纵有万般留恋,也只能化作舌尖上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