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度“科普中国青年之星创作大赛”】脑外科手术的故事

【摘要】大脑是不是像豆腐一样？医生一边做手术，病人一边背唐诗？作为一名脑外科医生，作者用生动的语言科普了大脑的基本结构，语言功能区的概念以及神经外科唤醒手术等知识，也阐明了自己学

大家好，我是一名脑外科医生，我的工作是帮助病人做脑部的手术。在所有的外科里面，我们脑外科应该算最苦最累，挑战性也最强。为什么呢？因为大脑实在太复杂了，大脑对人的一生中也太重要了，我们人之所以称为万物的灵长，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我们拥有别的动物没有的发达的大脑。我为什么干这一行？就是在选科的时候，我的导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脑外科医生有一个特权：我们能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去抚摸、去触摸人类的这个认知的器官。”

脑外科医生有的时候也很苦恼啊，因为一直被认为很神秘，经常会被问问题：“黄医生，你是专门开大脑的，请问大脑长啥样啊，是不是真的像豆腐一样？”

这个问题应该怎么来回答？豆腐也是分类的。有老的、有中等、有嫩的、还有日本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大多数的脑子，就是超市卖的那种散装的，中等的可以烧汤的这个豆腐的状态。这个大脑有什么好处呢？它比较柔软，它可以形变，还易于牵拉，比较不容易出血，它有一定的韧性。有的大脑呢他就是嫩豆腐。嫩豆腐有什么特点？一拉就出血，一碰就碎，所以手术当中止血非常困难，要用特殊的止血材料才能把它压住。就算手术台上压住了，回到病房可能又出血。这个时候怎么办？只能拉回去再开一刀。这种豆腐哎，这种脑子一般出现在什么情况呢？就是脑出血，脑子肿或者严重的脑外伤脑子肿。

当然有很多朋友来问我啊，好像你们脑外科和我们生活比较遥远啊。我觉得这有点误解。因为我们脑外科所关注的就是老百姓每天看见的、听到的、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大脑就是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

我打个比方，我现在在做演讲，我在讲话。讲话是由谁管呢？舌头吗？我们说一个人口才好，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儒，真的是舌头吗？舌头就是干活的。你要问问他领导是谁？他的领导就是大脑里面的语言功能区。语言功能区在哪里？在你的太阳穴对进去的地方附近，稍微后面一点，上面一点。如果你是用右手写字的，你的语言功能区在左边。如果你是用左手写字，你是左撇子，你的语言功能区一般在右边。如果你的肿瘤长在语言功能区，如果你开刀破坏了这语言功能区，那这个人就不会讲话。怎么去保护这个语言功能区？

你必须把它识别出来，你才能保护它。怎么识别呢？比如说说汉语的和说英语的语言功能区不一样。比如说你吧，你又会说汉语，又会说英语，还整点上海话还会说广东话，那语言功能区就又不一样了。那你手术台上你怎么去判断这个病人的语言功能区到底在哪里呢？你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病人的头颅以后让他醒过来跟你说话。然后你不断的刺激他的脑回去确认。当他讲话停顿下来的时候。这个就是他的语言功能区。

我们团队有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学的语文老师。他脑瘤就长在语言功能区的附近。他去当地看医生查出来医生跟他讲你可能开了刀就不会说话了。他也很遗憾，如果开刀不会说话，老师怎么做？所以就找到我们。我们也没法跟他保证你开了刀一定能讲话。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我们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装备都给你用上去。开刀的时候呢，因为他是语文老师，所以我跟他说：“我一边开刀

你一边背唐诗。”我就一边刺激他脑子：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嘟嘟嘟”

为什么嘟嘟嘟？就是他在刺激他脑回时候，这个时候他不会讲，那说明这个脑回就是他的语言功能区。然后呢？再背一首诗。一个脑回一个脑回这样试，把所有的语言功能区的脑回试出来，做好标记。然后从非语言功能区进去，把肿瘤拿掉。开完刀以后，这个人果然不大会说话。但是能发音节，能讲自己的名字。到了术后一个月的时候呢，基本上会讲话，沟通没问题。到术后三个月的时候可以回去上班当老师了。到了一年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个电话：“黄医生我发现一个问题。我现在好像对所有的语言特别敏感。我接触一次我就会了，请问这是为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这属于什么？开太舒服了，炫耀技能。但这个事实证明是我错了，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他第二年的暑假，他是老师到西班牙去旅游。一个月熟练掌握西班牙语。以前不知道啊。更要紧的是呢，他找了一个西班牙女朋友。这个西班牙女朋友啊，来随访的时候还带到我门诊来了，让我认识。我一看哎呦这姑娘不错，搞得我也很想去西班牙旅游。这开玩笑啦。医生最开心的就是：你的患者经过你的治疗以后好起来，这里边的职业成就感，是用语言没法表达的。我想任何的职业他都会有职业成就感。医生的可能更强烈一些，因为你的服务对象是万物之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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