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眼健为实
作者|陈真真
1、耗材费、医疗服务费，外加流通、机构运营等环节的层层加码，使得种植牙价格“贵气十足”。
2、近期，由国家医保局指导，四川省牵头的口腔种植体系统省际联盟集中带量采购开标，并产生拟中选结果。预计今年3月下旬到4月中旬，人们可以享受“千元”种牙。
3、集采背后，关乎的不仅是价格，更是向“阳光医疗”迈进的重要一步。
近期，“种植牙万元时代即将结束”的话题登上热搜，引发网友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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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一直备受瞩目的种植牙集采迎来最新进度：1月11日，口腔种植体系统集中带量采购在四川开标，产生拟中选结果。拟中选产品平均中选价格降至900余元，与集采前中位采购价2000余元相比，平均降幅55%，预计今年3月下旬到4月中旬落地执行。
种植牙为何那么贵？此次价格谈下来了，是否意味着种植牙“万元时代”彻底终结？集采降价之后，会不会出现“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创收项目？
明暗线交织，塑造“贵气十足”的种植牙
种植牙费用主要由耗材费和医疗服务费组成。耗材包括种植体（植入牙槽骨内部充当人工牙根）、基台（用于连接种植体和牙冠的部件）以及牙冠。其中，种植体是种植牙的核心部件。另外，在种植牙过程中，根据患者具体情况还会用到口腔修复膜、骨粉等修复材料。
种植牙结构和手术流程
2021年11月份，小芳在北京某公立口腔医院做了种植牙一期手术，她收到的账单显示，种植牙耗材和手术费共10680元，骨粉约1058元，其他费用几百元，合计收费约12000元。
小芳提供的种植牙一期手术总收费单
作者采访了多位有过种植牙经历的患者，从他们的反馈来看，种植牙耗材特别是进口种植牙耗材高昂的价格，是整体收费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
目前，进口种植牙产品几乎垄断中国市场。据国海证券统计，欧美、韩系、国产的市场份额比例为35%、58%、7%。公立医院和高端私立医院主流产品为价格高口碑好的欧美系，韩系、国产主要在民营医院。有业内人士向作者透露，种植产品国产化率低，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种植牙市场上的部分利润会流入外企和经销商手中，这是造成种植耗材价格昂贵的一大因素。
“我们做的种植牙手术几乎都是进口品牌，其中六成是欧美品牌，一颗都得上万了，三成左右是韩国品牌，大概六七千块钱一颗。国产的基本不做，主要是个例太少。”北京某连锁民营口腔医院的从业人员王翔向作者介绍。王翔表示，不同的种植体品牌的进货成本差别很大，韩国品牌1000元左右，欧美品牌在4000-6000元之间。
种植牙耗材确实贵，但真正的大头是医疗服务端的附加价值。
据国海证券调研资料显示，种植牙产业链跨度大，下游医院端费用占比大。实际上消费者支付的钱更多地流入了口腔医院（用于支付医师费用，市场推广费用，购买医疗设备、口腔医院盈利等），耗材费用实际占比并不高。
一位有着二十多年口腔种植临床经验的医生向作者介绍，种植牙对医生的技术要求很高。想要在嘴里种植一颗牙，首先需要医生对口腔组织进行评估，确保患者的“口腔环境”适合种牙，然后医生还需要为“怎么种”做出精密的设计，从而形成一个合理的种植方案。“其实，种植体用的年头的长短，跟医生的水平有很大关系。业内有一种说法，种植技术非常好的口腔医生，即便用中低端种植体，也能种出高端种植体的效果，就像是高明的建筑设计师，其设计的房子能让人住很多年不会有风险。”上述医生说道。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在公立医院，种植牙价格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源于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种植体系统和牙冠的收费一般要控制在种植牙总费用的三成左右，否则会影响医院的绩效考核。这意味着，如果种植牙的材料成本是5000元，总收费就不会低于15000元。
除了材料费和人工费，流通环节产生的成本也不能忽视。据第一财经报道，种植牙相关耗材从厂家到终端医疗机构，历经的代理商环节众多，代理商卖到医院的价格比诊所还会再高，原因在于进医院还需要投标、打理各方面关系等，无形中也助涨了一些费用。
集采落地，“万元时代”彻底终结？
国家对种植牙价格的专项治理在一步步推进。早在2022年9月8日，国家医保局明确，三级公立医院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全流程调控目标为一颗牙4500元(指门诊诊查、生化检验和影像检查、种植体植入、牙冠置入等医疗服务价格的总和，不含种植体和牙冠)。
种植牙医疗服务费调控细则
接下来，就是此次种植体耗材集采进度的推进。本次集采范围的种植牙耗材以成套的种植体系统为单元，包含种植体、修复基台、配件包（包括螺丝、愈合基台、转移杆、替代体等配件）各1件。根据种植体材质，分为四级纯钛种植体产品系统和钛合金种植体产品系统共两个产品系统类别，其中四级纯钛种植体产品系统和钛合金种植体产品系统的最高有效申报价统一为2380元/套。
省际联盟联采办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本次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联盟由四川省医保局牵头，全国所有省份均参加。共有55家企业参与，所有的主流企业均已参加，其中39家拟中选，中选率71％。集采前价格较高的士卓曼、登士柏、诺保科种植体系统从原采购中位价5000元降至1850元左右，市场需求量最大的奥齿泰、登腾种植体系统从原采购中位价1500元降至770元左右。
价钱谈下来了，人们自然会期待何时能享受到优惠？首都医科大学国家医疗保障研究院院长助理价格招采室主任蒋昌松表示，按照规划，在完成了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种植体集采之后，近期还将对种植牙过程中配套使用的牙冠开展竞价挂网，四川先做，其他省份3月份会跟进联动。预计种植牙集采最快的省份将在3月底，还有一部分省份4月份，最晚也应该在5月前，人们都能全面享受到万元以下的种植牙了。
蒋昌松还表示，目前，在大城市、大医院，种一颗牙可能要1.5万元到2万元，集采落地之后就是千元级别了。但是，每个地方会有一些差异，比如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种植一颗牙可能会七八千元，在一些经济相对没那么发达的地方，可能四五千元也能种上一颗牙。
种植牙集采，“有所及,有所不及”
集采之后，种植牙市场上收费不规范、山寨货以次充好、医生无种牙资质、虚假宣传等种种乱象会不会有所收敛？一位口腔医院的医生表示，“对于一些规范的民营机构来说，公立医院的降价会有一个示范效应。不过，对于某些没有任何底线的医疗机构来说，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法律的利刃一直悬在他们头上，他们也照样铤而走险。”
上述口腔医生还表示，集采会使得种植耗材更加公开化、透明化，改变种植体厂商对各地、民营和公立医院、公立各级医院出价不一的局面。
对于老百姓而言，期待种植牙耗材降价的同时，更多的人不免会有这样的担心：集采后，种植牙耗材的质量会不会变差？耗材品类会不会齐全？
据报道，中选企业既包括一些知名国际企业，也包括威海威高、常州百康特等国内企业，中选产品丰富，能有效满足临床需求。
“即便有些高端品牌没有在集采目录里，老百姓想种好牙，也是有选择余地的。集采本来就不是面向所有人的硬性政策，其本质是兜底，能让更多人多一份选择。”业内人士刘辰表示。
种植牙依赖口腔医生的技术，集采、医疗服务费限价的背后，如何体现他们的技术价值更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那么，种植牙集采后，会不会出现“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创收项目？
刘辰表示，“种牙前，如果患者的牙槽骨骨量不足，就可能需要用到骨粉、骨膜，骨粉一般是填充在牙槽窝和缺失牙的部位以增加牙槽骨的高度和厚度，为种植体的植入提供良好的种植环境。而骨膜是在骨粉放好后，覆盖在骨粉外面的一层膜，以防止骨粉流失。不过，口腔修复膜、骨粉等修复材料暂未在集采范围。骨粉究竟要不要植、植多少，患者是不知道的，这就可能成为某些医生的操作空间。规范的医生会尽量使手术过程简化，可以不植骨粉的情况下，就尽量不植，让患者少花钱少受罪。”
牙口好，才会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期待种植牙集采能让更多真正有需求的人们受益。
（本文受访者为化名）
参考资料：
[1]医保局官宣种植牙集采“方案成熟”，专家：价格高的还有“服务费用”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4738869458172794&wfr=spider&for=pc
[2]《国家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政策解读
http://www.gov.cn/zhengce/2022-09/10/content_5709291.htm
[3]《允许放宽医疗服务价格整体调控目标的若干情形》
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9/08/5709065/files/a0d1c44685a14f1ea3803e83fa8c5525.pdf
[4] 种植牙集采即将开展 集采范围和相关流程发布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4672612510959031&wfr=spider&for=pc
[5] “人的第三副牙齿”种植牙究竟贵在哪、乱象有哪些？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4820885935482274&wfr=spider&for=pc
[6] 种一颗牙需花费数千到上万，“口中生意”为何如此暴利？
https://rmh.pdnews.cn/Pc/ArtInfoApi/article?id=26010982
[7]暴利的种植牙：民营医院占80%，集采“以量砍价”会失灵吗？
https://www.cn-healthcare.com/articlewm/20220716/content-1401539.html
[8]种植牙如何成“摇钱树”？会“断崖式”降价吗？记者调查
https://export.shobserver.com/baijiahao/html/522855.html
[9]集采拟中选结果公布 种植牙“万元时代”彻底结束？专家解读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4770589835954844&wfr=spider&for=pc
[10]口腔种植牙省际联盟集采产生拟中选结果
http://www.gov.cn/xinwen/2023-01/11/content_573632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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