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一个早上,保护区南河口管理站传出喜鹊的惊叫和打斗声。保护区工作人员跑出管理站,见一对喜鹊与一对红隼正在空中追打。空中追啄撕咬,显然喜鹊不是红隼的对手,喜鹊不仅飞得慢,也飞得不灵活,红隼在空中一会儿蹿上,一会儿俯冲,飞行中不断地攻击喜鹊。喜鹊见对手过于凶猛,被迫躲进巢穴,露出脑袋,把身子隐藏在巢穴里,张大嘴巴,做出一副随时应敌的样子。这个巢穴可是喜鹊夫妻辛辛苦苦刚盖起来的,它们几个月前来到达里湖南岸,选在南岸管理站院内的一棵树上筑巢,几个月来,夫妻俩起早贪黑把巢穴刚盖好,准备在这里生儿育女。这时红隼从南方归来,也需要巢穴生儿育女。这对红隼夫妻显然看中了这对喜鹊夫妻的新巢,凭着自己在鸟中的地位和凶猛,竟要强行占领喜鹊刚搭建好的巢穴。喜鹊平时惧怕红隼,但拱手把新房让给他人,它们还是一百个不甘心。喜鹊夫妻决定拼一下,争斗了两天,各有胜负,但红隼还是占优势。喜鹊逃到巢穴中也是最后一招,它们想借助巢穴,与红隼进行最后一搏。红隼见喜鹊逃到巢穴里,就俯冲下来,到了喜鹊巢穴门口,空中做出悬停动作,伸出它们的爪子,一把把喜鹊头上的羽毛抓下一撮,另一只红隼也俯冲下来,喜鹊吓得缩回头。两只红隼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见喜鹊仍龟缩在巢穴里,它们在空中叫了几声,直接对准喜鹊的巢穴冲了过去。躲在巢穴中的喜鹊见红隼又俯冲下来,急忙跳出巢穴,落荒而逃。红隼还没有俯冲到喜鹊巢穴边,见喜鹊逃离了巢穴,迅速改变了飞行方向,去追杀逃跑的喜鹊,过了一会儿,喜鹊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红隼飞回到喜鹊搭建的巢穴,它们对这个巢穴里里外外地查看一番,夫妻双双点头,表示满意。红隼夫妻住进这个巢穴后,还需谨慎地看护几天,防止喜鹊杀个回马枪,如果喜鹊几天不来,表明这个巢穴已安全地归它们所有,它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生儿育女了。
红隼3月末4月初从南方迁移到达里诺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们到达这里的使命就是生儿育女繁殖后代。但红隼很懒惰,不喜欢自己搭建巢穴,往往凭它们“谁能低回避鹰隼”的霸气,抢占其它鸟类的巢穴,如乌鸦和仓鸮的巢穴。并不是每对红隼都能抢占到其它鸟类的巢穴,如仓鸮的巢穴,平时仓鸮不是红隼的对手,但仓鸮保护巢穴可以拼命,红隼虽然愣,但遇到不要命的,也惧怕三分。红隼如果抢占其它鸟类的巢穴不成功,也自己筑巢,自己筑巢多选择悬崖中的石缝、土洞和树洞中,巢穴建得也比较简陋,树枝围成一个椭圆形,里面垫一些草茎、落叶和羽毛,就是它们生儿育女的地方了。
红隼,别名茶隼、红鹰、黄鹰及红鹞子。隼科,属小型猛禽。因为能在空中悬停,并做出各种高难动作,又称它“风摇曳”和“疾行翼”。它栖息于山地、旷野、森林、草原、林间地和耕地中。城市中,也会经常见到身姿矫健的鸟在空中划过,体型与鸽子差不多,但轮廓更加清晰,背上棕红色的羽毛,样子比较好看,那就是红隼。在城里生活的红隼巢穴一般建在高大的楼房上,它们把城市的高楼大厦当成了大地上的森林。也有落户楼房主人家阳台内的,它可与人共享这美丽的空间,还可与房子主人互动。这种鸟除干旱的沙漠外,分布于世界各地,它是比利时的国鸟,在中国是国家二级保护鸟类。
红隼虽然名字里带“红”,但总体色彩是以低调的蓝灰色为主体,全身布满各种矢状斑、滴状斑和横斑,纵纹的纵横交错形成“纵横家”的样子,只是在关键部位有突出本色的“砖红”。
红隼雌雄颜色差异较大,雄性红隼色彩艳丽。雄性红隼头顶、头侧、后颈、颈侧都是蓝灰色,前额、眼先和细小的眉纹是棕白色。背、肩和翅膀上的羽毛是砖红色,腰和尾上的羽毛是蓝灰色但有较窄的白色斑点。下颏及喉部呈乳白色或棕白色,胸部、腹部和两肋处是棕黄色或乳黄色,覆盖腿和尾下的羽毛呈浅棕色或棕白色,尾羽下面是银灰色或淡黄色。雄性红隼体重一般173—240克,体长316—340毫米。
雌红隼上体呈棕红色,头顶到后颈及后颈的两侧有粗壮黑褐色羽纹,背到尾部有黑褐色横斑,尾部为棕红色,飞羽为棕黄色或黑褐色,但有较窄的棕红色端斑,脸颊部和眼下纹黑褐色。下体乳白色微显棕色,胸、腹和两肋黑褐色纵纹,覆盖腿的羽毛呈乳白色,翅膀下是淡棕黄色。雌红隼体重一般180—335克,体长305—360毫米。
它们的共同特点是,眼虹膜是暗褐色,嘴蓝灰色,先端黑色,眼睑黄色,脚和趾黄色,爪子呈黑色。嘴较短,先端两侧有突齿,鼻孔圆形,鼻孔内可见一柱形骨棍,翅膀长而狭尖,尾部细长。
在达里诺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活繁殖的红隼主要以草原鼠、蜥蜴、蛇类及雀形鸟类为食,也吃一些草原上的蝗虫、蚱蜢及蟋蟀等昆虫。
达里诺尔湖南岸是浑善达克沙地,这里有几万亩沙地和碱滩,沙地和碱滩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碱草和碱蓬,是草原鼠和各种鸟类繁殖的好地方。在保护区南河口占领喜鹊巢穴的那对红隼的窝就对着达里诺尔湖南岸,这对红隼觅食捕猎就非常容易,它们只要站在巢穴的树头上,或飞到管理站的瞭望塔上,就可以看清方圆几公里的猎物。
燕鸥的巢穴就建在达里诺尔湖南岸沙滩和碱滩上,它们的巢穴不隐蔽也不遮风挡雨,沙滩碱滩上抛一个小坑,坑里放些杂草羽毛之类,就是它们繁殖后代的家。那对红隼从南河口管理站出发,飞到空中侦察,一会儿,夫妻就分开了,一只去东,一只往西,红隼夫妻喜欢独自行动,没有养育后代之前,夫妻俩自己养活自己。
“凫惊隼击疾若飞”(唐·皎然)燕鸥已经发现红隼来袭,惊叫着四处乱躲,雄红隼并没有急于下手,它在空中尽量展示它矫健飞行的雄姿,低空侦查了一会儿,突然借着气流直线攀升,而后又振翅悬停,就像直升机一样,挂在空中。“虎威狐更假,隼击鸟逾喧”(唐·李商隐),地上的鸟们更是吓坏了,喧叫声响彻草原。雄红隼在空中悬停着,观察着眼下的猎物,一处处燕鸥的巢穴暴露在红隼的眼内,它看见无数巢穴内有燕鸥们的幼子,这些幼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伸着脖子,张着嘴,等待着父母来喂食。雄红隼锁定了目标,它在空中做了一个急翻身动作,然后急速地俯冲下来,众鸟见后四处奔逃,这时雄红隼已经俯冲到地面燕鸥的巢穴前,它两脚并没有着地,两爪稍稍抬起,准确地叨住了燕鸥的幼崽,急速地向空中飞去。燕鸥父母见小燕鸥被擒走,集群地向红隼追去,它们想抢回自己的孩子,无奈红隼飞得太快,动作太敏捷,燕鸥父母只看到红隼消失的背影。
5—7月是红隼繁殖期,红隼一般每窝产卵4—5枚,偶尔产8枚卵,最少也产3枚卵,每隔一天或两天产卵一次。卵椭圆形,呈白色或赭色,上面有红褐色斑点,大小为38.6×30.9毫米左右,重16—23克。
南河口管理站那对红隼产了6枚卵,雌红隼开始孵卵,但一次意外让它们失去了几枚卵,开始红隼夫妻非常着急,在巢穴旁吵闹着,夫妻似乎在互相埋怨。几天后,它们又恢复了正常生活,观察者发现,这对夫妻又补充了3枚卵,补完卵后,雌性红隼开始孵卵,整个孵卵期,一般都由雌性红隼孵卵看家,雄红隼负责警戒,承担雌性红隼的吃喝。雄性红隼偶尔也替雌性红隼孵卵,但时间短,次数也有限。28—30天,这窝小红隼准时出壳了。小红隼出生后,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毛,十几天后绒毛变成淡灰色。
这对夫妻共抚养了6只小红隼,为了孩子们能健康成长,夫妻俩一天基本都在捕猎途中。小红隼最小的时候,它们尽量捕捉小的猎物,如小蛇、幼鼠、蜥蜴、幼鸟等,喂食将食物放在窝里,任凭小红隼们抢夺,对抢夺不上食物的小红隼父母也不给它们补食,一切都按着大自然的法则来养育后代。随着小红隼渐渐长大,这对夫妻开始捕捉大些的猎物,草原鼠是它们最佳的选择。保护区的贡格尔草原老鼠多,成了红隼最重要的捕猎对象。红隼夫妻在贡格尔草原上空飞翔,它们见地面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这是老鼠尿液发出的,根据蓝光的深浅度,红隼已经分辨出这是老鼠刚刚尿出的液体。红隼眼的构造特别,人类眼视锥细胞只能看到“红、绿、蓝”三种色彩,红隼的眼视锥细胞能让它多分辨出一些色彩,如老鼠的尿液的深浅色,这种眼的构造让红隼视力极好,它在高空定格中能看清地上2毫米的昆虫。红隼通过老鼠的尿液锁定了老鼠的位置,它以“肃隶仪仗里,风生鹰隼姿”(唐·李硕)的气势俯冲而下,他的动作可谓“气杀高隼击,惜芳步寒林”(唐·皎然),可怜的老鼠,就是出窝尿点尿,就被红隼用它强壮利爪的抓起,刹那间飞到空中去了,真可谓“鹰隼峰棱劲,豺狼气势张”(元·王冕)。
一位现代诗人这样描写红隼:悬停亮翅势凌空,驾雾腾云胜鹄鸿。神眼追风冲浩宇,倏肿捕猎似豪雄。
小红隼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下渐渐长大,一只小红隼因为经常抢不到食物,在它奄奄一息时被挤出了巢穴,其它小红隼都在健康地成长。为了锻炼小红隼的撕咬力,父母们把成年鼠和鸟叼进巢穴,让小红隼们练习怎么把鼠皮剥开,把鸟的羽毛拔下。
30天后,小红隼离开了巢穴,但仍需要父母的陪伴,有时它们捕猎不足,就依靠父母填补,这时间,父母会有意识地训练小红隼的飞行能力和捕猎技巧。
10月末,红隼南迁,它们组成小群,几家子结伴而行。
来年4月,达里诺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又出现了红隼们的身影。
红隼分布世界各地,种群数量也不少,不存在灭绝的迹象,但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仍把它列入重点保护鸟类。对红隼生存构成威胁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但草原灭鼠大量使用有机氯和其它杀虫剂是红隼生存的最大威胁,因为红隼飞行速度快,草原上的风力发电机和草原上的电线也对红隼生存构成了潜在的危害。
红隼 摄影 张新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