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围绕人脑为何进化到如此之大,进化人类学家提供了三大解释(每种解释又包含更加细致的亚理论):
环境解释:生存挑战——诸如寻找食物、猎捕动物或记忆食物来源等——倾向于选择发达的大脑。
社会解释:与他人互动(不管是合作还是竞争)的选择压力,都青睐脑部足够发达、能预料他人行动的人。
文化解释:谁能将长久记忆知识积累,并将其传授给他人,谁繁衍后代的机会就越大。烹饪或是其中一个文化因素。生物人类学家理查德∙兰厄姆(Richard Wrangham)在2009年出版的《生火:烹饪造就人类》(Catching Fire)一书中提出,一旦学会烹饪食物,我们就能获取更容易消化吸收的卡路里,从而有了脑部发展的多余能量与时间。)
三个因素都可能扮演了一定的角色,并相互影响。但这些因素的配比必须恰好到处,才能创造出我们所知的人脑。举个例子,若自然选择青睐高度合作能力,其结果就会是小巧的人脑。不妨这样想:你若高度依赖他人,就不需要如何用脑。合作力惊人的蚂蚁的脑部就不怎么发达。蜜蜂也类似。
另外,有得必有失,发达的脑部涉及到一大缺陷:需要大量燃料。如今,身体代谢活动产生的能量中,20%要供给脑部。
只要选择压力稍有不同,人脑就可能走上另一条进化道路:将这些能量用于繁衍(或将性成熟年龄提前),或发展出更加壮硕的体格。但我们都没有,只进化出一个超级耗能的脑。那么,我们又怎么知道,在这一过程中,哪个因素是最重要的呢?
弗雷罗论文:环境因素或大于社会因素
通常,人们会从相关性研究的角度,探索“人脑为什么这么大”。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研究不同物种的脑,试图推断这样一个问题:动物的脑增大之后,哪些行为改变成为可能?比如,在很多灵长类动物中,社会学习与更大的脑容量呈现出相关性。
这种研究方法略显杂乱,而且难以得出板上钉钉的结论。(另外,人类进化也没法用实验验证。你不可能把一群人流放到环境压力各不相同的孤岛上,观察他们如何进化。)
于是,弗雷罗和论文合著者们一道,将目光投向了数学。他们建立计算机模型,模拟出人类进化的不同假设情境:一种是所有选择压力都源于自然环境,一种是所有选择压力都来自社会生活。(他们并未给文化情境建模,但希望在将来的研究中进一步展开。)该模型考量了相对于身体其他部位,脑部不断增大的代谢福利与代价。然后运行程序,试图解答一个问题:这些因素如何搭配,才会形成今天的人脑?
该模型显示,自然环境最能解释人脑的大小。自然环境的挑战,以及影响相对较轻的群居生活的挑战,导致人类脑容量迅速扩张。说不定,人类很大一部分进化都发生在非洲的稀树草原上,相对于森林,那里的食物和水更加难以获取。人类还得开动脑筋,躲避酷热。
但问题依然存在。“如果我们发现,艰难的自然环境使人脑进化得越来越大,这就引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人类如此?其他物种就没有这样?”弗雷罗说。
许许多多的物种都生活在艰难的自然环境中(有的甚至适应了漆黑的洞穴),但从未进化到用智能手机订披萨的程度(这个绝对是人类智慧与进化的巅峰)。
也许,这就是文化——学习与传授知识的能力——发挥作用的地方。在艰难环境下,若能积累有关环境的知识,生存下去也变得容易很多。
这并不是说,社会因素并不起作用。毕竟,人类是高度社会化、热爱群居的动物。这可能也是进化的结果。至少很难想象,在不培养社会合作的基础上,你该如何分享文化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