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外》期刊第二期 量子重构体

回魂走到个头售卖处前，她想卖掉自己30厘米的高度，本来她的身高有差不多两米，卖掉30厘米后，就只剩下1米64了！

她之前是大学篮球队的主力，她知道自己之后就再也不是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见到自己个头变矮了会是什么反应？她父母可是一直希望她成为有名的篮球明星，她父母说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高个子。

售卖处阿姨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你决定好了。”。

售卖者都知道规矩，无论年龄大小卖出之后，这绝无法赎回的，只能花钱重新购买。但是，同等高度卖出去所获得的钱比重新购买所花的钱几乎要贵上几倍。

售卖方的理由是他们不仅需要支付高昂的存储和交换费用，还需要对设备进行不断的保养，甚至维修。最主要的是之前的技术开发成本！

回魂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在来这之前，她已经犹豫了很久了，而她来售卖自己的高度，不仅仅是因为钱！

她兴高采烈的跑向一个方向。街上明显可以看到个头的反差在不断加大。而更多女生变得个头更矮了。

回魂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失落。我们的世界是怎么了？是本来人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后来的变化？这时候已经分不清楚了。

人们出于各种理由卖掉了自己的高度。也为自己卖掉了高度找各种理由。

有些人为了更快的获得一桶金。有些人为了获得好吃懒做的资本。有些人为了在别人面前摆谱。甚至有些人为了达到对别人造成伤害的目的。

似乎这些也能够传染，越来越多的人在售卖着自己的高度。

还有些人自我安慰说我的个头还会长高的。但是更多人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是他们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们仍旧做着同样的事。

回魂没有找到秭归，自从回魂卖掉自己的高度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秭归。她向很多人打听过，她也向动物打听过，但是秭归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是有意躲着我吗？”回魂心神不宁的想着。

街角处回魂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有明显被打过的痕迹，嘴角还有丝丝的血渗出来，如果不是她的高度卖掉了，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她。至少不卖掉高度她是能够跑得掉的。

很久，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当她回到校园的时候，她犹豫着走进了篮球馆，她发现不仅是她变矮了，整个篮球队2/3的人都变矮了。

原来篮球队里比较矮的，现在几乎都比较高，她们成了篮球队的新主力。

回魂有点不甘心。但是自己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在这个世界上到售卖处售卖高度的人很多。有的人本来就比较矮，几次售卖之后，甚至是只有刚出生小孩的高度。而且数目还在不断增加。这个售卖处才刚刚成立了一年之久。

很多人典型的说法是：人也就是这一辈子，赚钱太麻烦了，能轻松点最好。再说高度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人什么时候变得对自己这么自私了？真正蛊惑人心的也许从来不是金钱。

但是到了那么矮的高度之后，他们已经没有高度可售卖了。

回魂有时候还是会经过个头售卖处，会看到有的已经矮到只剩下十几厘米了，但是他们说：“我只卖一厘米。”

他们有的甚至能被老鼠一口吞掉。他们在大街小巷像是老鼠一样窜着，但是，他们永远没有老鼠灵活。他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而老鼠面对他们却是穷追猛打。有些猫也学会了跟着老鼠一起穷追猛打他们。他们在猫的眼里就像是老鼠一般。猫认为他们就是老鼠。甚至是别的爬虫。

一年之后，年龄售卖处设立了，疯狂的人群涌向年龄售卖处。

更多人加入了售卖年龄的行业，他们统一的说法是：反正自己活不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多久，而且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说不定还会得很多病，与其那样，不如把那段年龄卖掉。

很少有人保持着冷静。他们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在这些售卖处前，不断的售卖着自己的高度和年龄。而一旦售卖开始，他们就很难止住自己继续售卖！

因为当更多的人都去售卖的时候。相关的工作根本无人再去做了。而更多的人更难以找到工作。他们只能再次去售卖自己的高度和年龄。人们已经陷入了售卖高度和年龄的死循环。

大街上有钱人变得更高了，他们牵着狗每只都有近两米高，最高的达到了三米多。

原来蝼蚁不过如此！

回魂被父母骂了整整两天，虽然父母也售卖了自己更多的高度和年龄。但是他们不允许回魂这样做！

因为他们认为回魂的高度就是他们的高度。他们自己可以没有那个高度，回魂不可以没有。他们当然不是出于对回魂着想。回魂的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她躺在床上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当回魂又一次回到校园篮球队的时候，她发现篮球队的所有人高度都再次降低了，当然，还看不出他们是否卖了自己的年龄。

几个月之后大街小巷上几乎到处都是瘦骨嶙峋的老人。他们风烛残年，他们在大街上咳嗽着。但是没有几个人说自己后悔了。他们不断的在个头售卖处和年龄售卖处周围盘旋着，他们央求着自己还能卖一点点。但是，个头售卖处和年龄售卖处对这些视而不见。

这时候另一个售卖处又出现了，这个售卖处名叫智慧售卖处。已经看不到希望的人群，疯狂的涌向了智慧售卖处。那一天，被踩踏死的人不计其数。

他们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自己的智慧在自己死前卖不出去，甚至怕自己缺少了那部分享乐的机会。

智慧售卖处的售卖员冷冷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他们看着，但是像是没看见一样。

终于，他们连智慧也售卖干净了！他们痴痴呆呆的走在大街上，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到前后左右，只是嘴里嘟嘟囔囔的发出稀里糊涂的声音。

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大街上随时都能看到有人倒下去，人们也像是没看见一样，没有人再去收拾尸体，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在那里倒着似的。

当回魂走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面孔正好面对着她，她看到了他身前的一个标志，她认出那就是秭归！

他又矮又瘦又老。仅仅几个月没见。这是她曾经喜欢的男生吗？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所有的尸体一样。

魂魄里的生机从来不是写在脸上的。世界上又有多少个自己，又有多少个秭归呢？她已经没有了悲伤，倒是松了一口气。也许冬天从来都没有来过，而是春天杜撰的！

她从秭归的身旁走过，她刚刚从家里出来，她的父母坐在阳台上，早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更多的工厂，更多的设备停产了。富人们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他们没办法让自己的工厂进行生产。他们已经找不到工人了。他们急得团团转。他们需要自己劳作种地，来满足自己的吃食。因为他们的钱不足以购买那些高昂的食品！

当没有可以买到的食品的时候。他们只能到食品售卖处去买，这个食品售卖处可不是平时的超市之类，这个食品售卖处是需要富人们卖掉自己的高度和寿命，还有卖掉智慧，来换取食品！

富人们当然知道他们的未来面临的是什么。他们选择放弃换取，自己下田种地。他们成为了自己的工人，他们有再多的钱也不得已回到了必须自己打工的时代。而且像他们一开始打拼一样，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钱。

回魂和他们仿佛再次站在了同一个平面上，一起下田种地，一起在工厂里做工。

也许生活就像是玩笑一样，但是，这玩笑谁开得起呢？

这些售卖处没有人再去光顾，售卖处里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打着巨大的广告牌，喊着叫所有活着的人去售卖处售卖！

他们大喊着说：“你们真是不会活，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什么，下辈子真的有吗？到最后也是黄土一把而已！……！”。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蛊惑，再也没有人去售卖处。

回魂走了过去，售卖处售卖员以为她要去售卖处，几个售卖员迅速聚过来高兴地说：“你是想通了？”。

回魂面无表情地说：“我早就想通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行的。你们怎么把人的身高能够卖掉？”。

那几个售卖员面面相觑，回魂继续说：“如果你们不说，就会失掉最后一个客户，不会有人再去的。”。

一个售卖员说：“我也只是听说一些，据说是量子重构技术，他们发现了量子的重大秘密，成立了这些售卖处。他们利用量子重构了人体，精确地掌握了人体的各种构造。但是，……。”。

售卖员突然沉默了。回魂继续追问道：“但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他们看不见人类几乎都毁灭了吗？”。

那个售卖员搓了搓手还想说什么，瞬间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伴随着他的消失，成群的富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高大的量子重构体出现在了回魂的面前，它看着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回魂，回魂冷静地看着它，这个冷冰冰的量子重构体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和颜色，它刚才发出的量子重构能量，能够将之前所有重构生物消除掉。

回魂也被重构过一次，但是只有一次而已。

量子重构体远远的消失在了暮色中，回魂并不知道它去哪里，而在回魂周围再没有一个人。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撑起了虚弱的身体。当她打开望远镜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几个虚弱的身影在移动着。

回魂不禁暗自想：人类最后只剩下虚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