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崖壁绽放报春花——槭叶草

别名 | 腊八菜、爬山虎、砬巴菜、丹顶草
功效 | 宁心安神
没有一种植物是杂草，所有的植物都是平等的。
这句话出自哪本书，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却深深地触碰我的内心。
杂草是人类硬要把自然世界拆成野生与驯养两部分所造成的结果。
野草是杂草的一部分，杂草也是野草。而我还是喜欢野草这个名字，杂草显得太笼统，很随意，野草厚重多了，还更耐人寻味。有些野草长在河边或沟壑边，还有长在田间地头或山坡。对于峭壁之上的野草，一直充满神秘，而且更让人崇拜。
这时，我便想到槭叶草。

山区的夏天来得晚些，小时候的暑假在外婆家度过，长我几岁的姨妈闲不住，每天都去山里挖野菜，摘野果，几次想跟她一起去，都被姨妈甩开了。为此，我很不开心。有一天，姨妈回来很晚，背篓装得满腾腾的绿色野菜，收获蛮大，只是，裤子却刮破了，手臂也磨出了血道子。看着狼狈的姨妈，有些幸灾乐祸，庆幸自己没有跟随。外婆没有批评姨妈，只是说：“以后再也不能爬峭壁了，太危险了。”
这时，我方知姨妈的狼狈源于攀爬峭壁。
当天晚上，外婆把背篓中摘来的野菜的嫩茎叶清洗干净后，全家人沾着大酱作为晚餐的辅食。童年的我体弱，很少生食蔬菜，野菜更是不敢生食了。
看着大人们吃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姨妈：“好吃吗？”
姨妈点着头说：“砬巴菜好吃。”
我虽没有品尝到，但是却记住了“砬巴菜”这个名字。之后，拿起一个叶片欣赏着，它的叶片像伸开手指的小手掌。心里一直好奇，为何外婆和姨妈这么喜欢吃野菜。这时，姨妈放下碗筷说：“砬巴菜就这几天是绿色，过几天，天气热了，叶就老了，就枯了，想吃还没有了呢。”
我挺遗憾，就这样错过了一次新奇食物的尝试。
尔后，我渐渐长大，可以与姨妈去爬山挖野菜了，当我见到峭壁上的砬巴菜，兴奋地指给姨妈看，姨妈摇摇头说：“砬巴菜都老了，不好吃了。”
又是一次遗憾，错了峭壁攀岩的机会。
只有遗憾才能让人念念不忘。
后来，在阅读中又见砬巴菜，只是，书中的名字叫槭叶草。
槭叶草生于山谷岩石或山坡石砬子的缝隙中。它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虎耳草科，槭叶草属，分布在东北地区，喜欢在水气充足的地带生长。老百姓又叫它腊八菜、爬山虎，也有叫它丹顶草。
槭叶草一般高20厘米左右，地下茎比较粗壮，有暗褐色鳞片。它的叶子造型奇特，叶片阔卵形，也近乎近圆形，像手掌，周围浅裂至深裂。花序圆锥伞形，钟形花萼白色，通常是五到六个。花瓣披针形，也是白色，也是五到六片，只是比萼片短。槭叶草比较有个性，喜欢湿度，然而肥水条件常受季节和天气的影响，炎热干旱的天气里，槭叶草的叶片就过早老化了。生长槭叶草的地方，通常周围植被较好，空气湿度较大，岩石缝里泥土较多的环境下，它会成长得更好。槭叶草又是独立的，不依附，也不依赖，周围没有其他植被来庇护，受光条件自然好，属于光合效能较高的植物。

野草别名带有菜字，自然会想到餐桌。当然，还有药食同源，这些是大多野草的共性。想到这里，我又琢磨起它的味道来。神农尝百草的传说，就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与自然和疾病作斗争的过程中，发现药物艰苦历程的真实写照。后来至饥荒的年代，人们为了生存，吃草根，吃树皮，吃杂草作为当时的救命“草”。野草可以食用，都是经过艰苦岁月的验证后，才与人类的药房和餐桌结缘。
槭叶草自然也是救命的草。只可惜，我却一直没有品尝到。
随着我对山林的痴迷，闲来无事便往山中去。那一年五月中旬，中华秋沙鸭跳巢的那段日子里，我与科研人员在山林中巡巢，不是没有目的，而是水岸峭壁边上的一个老树上的鸭巢，只为观察雌鸭动态。但是，为了这个树巢，必须绕过一段峭壁，顺着风倒木搭起的临时桥去对岸。就在这个树巢下，我望见了对面立陡的峭壁之上，倒挂一面面小扇子，一丛丛，一簇簇，一棵棵的绿叶白花，花朵向上绽放，疏落有致。河道并不宽，而我还是借助望远镜观察对岸。瞬间，峭壁上的白花似乎就在眼前，花蕾清晰可见。
我非常兴奋，我又见到了槭叶草。

槭叶草五月初开花，此时花儿正在怒放中，小花洁白素雅，精小别致，端庄秀丽。五月的山林树叶是嫩绿色，如同兑入了牛奶，山林中的野花也才开始吐露芬芳，尤其，峭壁之上，植物并不多，槭叶草成了峭壁上的艺术品，不愧是峭壁上的报春花。它牢牢地扎根在崖壁的石缝中，对生境要求严格甚至苛刻，紧贴着石头，与石头完全融为了一体。槭叶草的叶子肥硕，在这样贫瘠的生境中，简直不可思议。小小的花朵没有大花开得奔放，但也不失其优雅姿色。每朵花都露出笑容，每丛花都蕴含乾坤，每簇花都深藏故事。我站在这些花朵的对面，与之对望，遥想它清香的味道。
突然，透过望远镜，我看到了蜜蜂飞来飞去，原来小蜜蜂也喜欢槭叶草的花。
蜜蜂最喜欢的花朵颜色是黄色、白色和蓝色，尤以黄色对蜜蜂的吸引力最大，这也是自然界中，以蜜蜂为主要授粉昆虫的植物都开黄花的原因，比如最常见的油菜花、向日葵等，蜜蜂对白色的花也非常敏感，常见的槐树花，其实蜜蜂对颜色的选择是进化的结果，因为一般黄色花、白色花是大蜜源的标志。槭叶草的白花理所应当成了这个季节中蜜蜂的最爱。
蜂蜜有槐花蜜，苕子蜜、枣花蜜……很多花的前面被加上蜜字而登上了保健食物的名册中。却没有发现槭叶草花的蜂蜜，为什么？槭叶草的数量只在峭壁之上，数量并不多，无法如油菜花一样，一望无边的花海，可以任蜜蜂飞来飞去。想来槭叶草蜜会很甘甜，有种期待，不知何时能圆这份心愿。想来百花蜜中，会掺杂槭叶草花的香甜。
槭叶草总是让我留有遗憾，这次相见却是遥望，它的蜜香也只能遐想。

我已经知道长在峭壁上的百变仙草槭叶草的嫩茎叶可炒食、蘸酱，还听说可以制作罐头及做成什锦菜。原来槭叶草治疗血黏稠效果好，因此而成为网红，而我站在山崖对面遥望它时，当地的村民告诉我说：“槭叶草还可以治疗高血脂和心率过速，不少山里百姓都在想办法爬到砬子上采它卖钱。”
就这样，它以中药材的身份，在药房里火起来。
追根溯源，《新华本草纲要》中记载，全草有减缓心跳的功能，用于心动过速。原来它是中药材早就计入了药典。只是我孤陋寡闻而已。
春寒料峭中，它是报春花。烈日炎炎时，绿叶带着果实爬满峭壁，果实造型奇特，煞是好看，它又成了名副其实的爬山虎。秋冬季来临，它们静伏在崖壁上，恰似一帧帧天然素雅的艺术品，静候着再次萌发，再次开花。在岁月中，一年年兑现着“东北崖壁精灵”的美誉。
由于当下流行眼球经济，槭叶草自然得到人类的喜爱。因为它是地地道道的草本植物，耐贫瘠、抗干旱，又具有崖壁攀爬的习性，覆盖地面能力强，生命力极其旺盛，常被人们用于假山的绿化。又因为早春开花早，是优良的林下地被植物，可作为花坛或化境材料。
想到峭壁上的槭叶草，那是一份静美，远观它也是阅读，总会净化内心的躁动，感受着平凡朴素中透着一种淡定与从容。（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作品集《瀚海情书》《守护大山的人》《长白山下是我家》《长白山动物科普绘本》《记得住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