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科学 | 战争的根源：内心的贪婪与欲望

兵 车 行

〔唐〕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在人类的所作所为中，最和人类对自己的文明期许背道而驰的，也许就是战争。战争是人类最残酷的集体活动。然而，直到21 世纪，人类仍无法摆脱战争的血腥诱惑。

唐代硝烟四起，民不聊生

早在8 世纪，唐代诗人杜甫就掷地有声地对战争发出了沉痛的控诉——

●征兵：车马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咸阳桥，亲人依依不舍，痛哭流涕。

●戍边：刚刚成年就到前方征战，死里逃生。然而，白发苍苍时，战事又起，无奈继续边疆征战。

●战场：死去将士们的鲜血像大海一样流淌，然而征战却从未休止。

●后方：田园荒芜，妇女们只能携老扶幼，勉为其难地撑起农田稼穑以及日常生活。

●军费：战争非常烧钱，国库空虚，税赋不断沉重。

●期盼：无可奈何中，只能期盼多生女孩、不生男孩，好歹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

人类为什么要发动战争？战争是否是人类本性的一部分？人类文明的进步能否消除战争？

长达4****年的黑猩猩“内战”

回答这个关于战争的三连问之前，我们需要追溯灵长类同类的行为。

1960 年，年仅26 岁的英国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只身深入坦桑尼亚贡贝溪国家公园，开展了长达38 年的野外黑猩猩动物行为学研究，刷新了人类对于黑猩猩的认知。

她发现，黑猩猩能够将小枝条加工成简单的工具，从蚁巢中钓取蚂蚁，打破了“只有人类才会制造工具”的观点。

黑猩猩之间存在私人感情。黑猩猩每天用两三个小时相互梳理皮毛，借此联络感情。它们会拥抱和握手。黑猩猩妈妈也会像人类妈妈一样教育孩子，甚至有些还会溺爱孩子。一只小黑猩猩在妈妈意外去世后，不吃不喝，非常伤心。最后，这个小家伙被妈妈的一个姐妹收养了。原来，黑猩猩也是讲亲情甚至认亲戚的。

一切似乎很美好，就像哲学家曾经设想过的乌托邦。然而，当古道尔深入黑猩猩的生活后，阴暗的一面就像退潮后的礁石开始逐渐浮出海面。

黑猩猩并不是只吃果实的食草动物，它们会捕猎狒狒以及其他小型哺乳动物，然后大快朵颐。而为了成功捕猎，它们不仅会彼此配合，甚至还会采用一些阴谋诡计，让狒狒上当。

在黑猩猩的社会中，等级森严，不同的等级对应着不同的待遇。比如，等级越高，分配到的食物越好或者可以优先进食。黑猩猩为了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不惜明争暗斗、拉帮结派，甚至背后偷袭和同类相残。有时，仅仅是为了取乐。

古道尔还目睹了一场历时4 年之久的黑猩猩战争。起因是一个黑猩猩种群中身为族长的雄性黑猩猩意外死亡后，大权旁落。两只势均力敌的雄性黑猩猩争夺族长地位，无法分出高下。最后，整个种群一分为二，变成两个种群。

种群A 中，成年黑猩猩有8 只雄性、13只雌性，以及若干只幼年黑猩猩。种群B 有6只成年雄性、3 只成年雌性，以及几只幼年黑猩猩。两个种群各占据老种群领地的一边，貌似相安无事。

然而，一天，种群B 的一只雄性猩猩独自觅食时，却遭遇了A 种群6 只雄性的谋杀。这6个凶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受害者，然后一举将其杀死。

之后，两个种群开始了长达4 年的血腥厮杀，全然忘记了它们原本是来自同一个种群的亲人，是曾经亲密团结的小伙伴。

最后，B 种群被灭族。而A 种群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4 年的手足相残削弱了自身的实力，最终被一个外来的种群吞并。

战争永不停歇

黑猩猩的战争，归根结底是为了获取生存所需要的自然资源。人类的战争也不例外，在于争夺资源以及奴役人民，也许对战争的执着就刻在人类的基因里。

今天，战争不仅在贫困的非洲发生，也同样发生在衣食无忧的欧洲。有些东西，人们即使有了，却总是觉得不满足，还希望从别人那里拿到更多。一切战争的根源在于人类内心的贪婪和欲望。

是否文明进步、科技发达了，人们利用自然资源的效率和水平提升后，就能消弭战争？显然，现实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