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最后一次换牙后，就将走向生命的终点

自2012年起，为了让人们对陷于困境的亚洲象和非洲象引起关注，**每年的8月12日被定为世界大象日，**当然这份关注指的是大象还活着的时候，而不是等到它们象牙被猎杀之后。**目前世界上大象仅剩下两属三种，即亚洲象，非洲草原象和非洲森林象，**但在2000多万年前，**地球上曾生活着超过400种的大象家族。**尽管大多数物种都湮灭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但直至今日，现代大象依然保留了祖先嵌齿象的显著特征——象鼻和象牙，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大象的牙齿。

非洲象的牙齿 图源：SCIENCE SOURCE

因为偷盗
大象后代开始不长象牙了

现存的大象中，非洲象的雄性和雌性都有象牙，而亚洲象只有雄性才会长有象牙。

这两颗长在鼻子两侧的巨大尖牙实际上是由大象的上切牙进化而来，在漫长的演化历程中，**长长的象牙逐渐变成了一种优势，可用于多种用途，**例如挖掘水源、举起物体、收集食物、剥树皮以及作为防御手段。

但随着中世纪海上贸易的兴起，由象牙制成的艺术品开始在人类文明中流通，其巨大的文化和经济价值也让人们开始大肆猎杀带有象牙的大象，从15世纪到20世纪，非洲的偷猎活动让当时的象牙贸易空前繁盛，这股浪潮还席卷至欧洲、亚洲、阿拉伯世界以及其他地区。

彼时，象牙已然成为了大象身上一个“死亡符号”，每一件象牙制品的诞生都意味一只大象的死亡，到20世纪80年代末，非洲的大象数量已经减少了90%之多。

除了数量急剧下降之外，偷猎活动带来的另一个重要影响是：越来越多的大象开始不长象牙了。

根据一项在非洲莫桑比克长达20余年的研究表明，**那些免遭偷猎的无牙雌象所生育的后代，有一半的雌性都没有长出象牙，**更为奇特的是，它们的后代中有三分之二为雌性。

该研究的一位合著者——生物学家乔伊斯·普尔（Joyce Poole）认为，多年的偷猎活动改变了该地区大象种群的进化轨迹，那些幸存的雌象将无牙基因传给了她们的后代。

实际上，通过对这些无牙象后代的基因分析发现，雌象所提供的X染色体上有基因发生了变化，而拥有这一基因的雌性将不会长出象牙，并且当基因传递给雄性时，可能会影响其发育，甚至导致胚胎在早期发育中夭折。

**通常我们认为自然进化是缓慢且难以感知的过程，**可能需要将时间线拉长至数千年乃至数万年才能从中窥见一二，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人类的干预正在加速这一进程，或许在短短几十年中，我们就能察觉到进化的痕迹。

目前，科学家正在研究无牙象的生活以及对种群的影响，通过对粪便的初步采样分析发现，现在的无牙雌性主要以草为食，因为它们已经没有门牙可以用来剥树皮。

牙换完了
生命也迎来了终点

我们都知道大象有着一对标志性的象牙，但在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里，大象使用频次最多的其实是它们的臼齿，用来咀嚼水果、杂草、树皮、树根等食物。

与其他哺乳动物一样，**大象也有换牙期，只不过周期有点长，整个过程会贯穿它们一生。**亚洲象或非洲象一生中通常会有6组臼齿（极少数个体有第七组臼齿），也就是说，它们会经历6次换牙。

在小象出生4个月后会长出第一组臼齿，共有四颗，这组臼齿会陪伴小象度过两年左右的时间，然后换到第二组臼齿，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期间大象的第二组臼齿在第六个月其实已经显露，因为大象换牙也是一颗颗换，直至一组的四颗牙全部更换。

并且大象换牙的方式很特殊，包括人类在内的绝大多数哺乳动物，在每一颗乳牙牙根的下方，都对应生长着一个恒牙胚，换牙时，下方的恒牙会逐渐发育并顶掉乳牙，进而长出新的牙齿，但大象的牙齿不是以这种方式生长的。

由于大象的下颌较短，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全部的臼齿，为此，进化给大象出了个主意，直接将所有的臼齿都塞入嘴中，形成了一种长条型的独特牙列。

这样一来，**大象在换牙的时候，嘴中的牙齿就像一条传送带，生长在后面的臼齿会将前面的臼齿向前推进，直至脱落。**类似的换牙方式目前仅在极少数哺乳动物中存在，如海牛、霜鼠等。

**为了满足其庞大身躯所需的能量，大象不是在干饭，就是在干饭的路上，**而它们的食物多以植物树皮和草根等坚韧物质为食，因此它们的牙齿被不断地用来磨碎食物，而且与其他通过左右的方式来咀嚼食物不同，大象咀嚼时是用臼齿前后的方式来进食，这或许与它们独特的牙列形式有关。

随着牙齿的磨损和更换，到了三十岁左右，大象会迎来第六次换牙（即最后一次），经历这一次换牙后，第六组臼齿会陪伴大象度过相当长的岁月，如果按照大象的自然死亡年龄来计算，这个时间差不多有三十年，也就是半辈子。

然而一个残酷的现实是，**最后一副臼齿难以抵抗时光的侵袭，它们会变得越来越脆弱，****直至无法咀嚼食物，**因此自然界的大象除了偷猎、生病等因素外，大多数都是因饥饿而死，很少有能寿终正寝的个体。

无法进食的大象只能满足身体的水分需求，最后当大象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时，它们会在有水源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并且由于水源的位置是整个种群共享的，因此来自同一种群的大象通常会在同一片区域死去，而这处大象的埋骨之地也被称为“象冢”。

相较于大象庞大的体型，它们的牙齿或许微不足道，但正是这独特的牙齿，最终却成为了杀死大象的武器。

参考文献：

1.Ivory poaching and the rapid evolution of tusklessness in African elephants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be7389

2.The Role of Molar Teeth In Age Determination of Elephants

https://wildlifesos.org/elephant/the-role-of-molar-teeth-in-age-determination-of-elephants/

Observations on growth and molar change in the African elephant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10.1111/j.1365-2028.1980.tb00643.

作者：鱼鱼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优秀科普作品银奖获得者

清蒸鱼头、麻辣鱼头等各种鱼头爱好者

责编：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