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趣闻
嵇康(223-262年)是魏晋时期的著名思想家。博学多才的他著有论述养生之道的《稽中散集》,世称《养生论》。《养生论》强调了养生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其中也包含一些具体的养生措施,比如能够舒缓情绪的“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豆令人重,榆令人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意思是说:多吃豆令人身重,过食榆使人嗜睡,合欢可以让人消除愤怒,萱草能够让人忘掉忧愁,无论愚蠢者还是聪明人,这是皆知的常识。
木本的合欢,草本的萱草,这一草一木被古人赋予了解忧忘忿的意义,却是实指而非虚妄的比拟。单说这蠲忿的合欢,早在《神农本草经》中就被收录,列为中品药,明确载述它“主安五脏,利心志,令人欢乐无忧”。这种树被命名为“合欢”,考其原始,恰恰是根据它的疗效、用途而命名的。
古代民间内服外用合欢花的事例,以唐代杜羔妻的故事流传最广。唐代贞元年间,进士杜羔因父母过世而忧伤不已,“杜羔妻赵氏,每岁端午午时,取夜合花(即合欢花),置枕中,羔稍不乐,辄取少许入酒,令婢送饮,便觉欢然”。此事被记录在元代一位女性作者龙辅的作品《女红余志》中,而广为人知更主要的是因为此段记述被清代《广群芳谱》转录得以传播。
图:步瑞兰
合欢花夏季开花,花色粉红,下半白色,上半肉红,丝丝缕缕,神似马缨。正如《广群芳谱》所描述的:“花色如蘸晕线,下半白,上半肉红,散垂如丝。”合欢花另有马缨花、夜合花或乌绒的别名。明代《雷公炮制药性解》释名:“其叶细细相并,至夜则合,又名夜合花,似绒拂可爱,俗又谓之乌绒。”合欢树的枝叶互相交结,颇显柔弱,羽叶纤密,似槐而小,相对生,圆而绿,至暮叶片闭合。合欢树叶这种白天张开、夜晚闭合的现象,被视为植物的“睡眠”运动。中医人基于道法自然的“法象”理论,就得到了合欢有助安眠的传统认识,从经验而实证。
《神农本草经》并没有明确记载它的药用部位,从历史文献看,前期所用合欢,多是合欢皮(树皮),直到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合欢条目中也是这样体现的。明确使用“合欢花”,最早见于北宋寇宗奭(shì)《本草衍义》。寇宗奭曾任通直郎添差,具体负责收买药材检验药材,当是他经手验药,亲见合欢花药材的应用而加以记录的。此后,本草中就出现了合欢皮与合欢花不同的药材。合欢皮与合欢花均具解郁安神功效,都可用于心神不安、忧郁失眠。但合欢花可以理气开胃,而合欢皮可以和血消肿、止痛生肌,两者同中有异。
合欢花的临床运用相对较少,但也有不少经名医恰当使用而取得良效的案例。清代《经验良方全集》中有两处合欢花入汤方,分别为萱草忘忧汤、解郁合欢汤。清代江苏京口(今镇江市)人赵濂,在清同治、光绪年间以医闻名于时,他所撰的《医门补要》就记载了运用合欢花的三个案例,如有一妇人因为悲伤过度而肝脾气郁,经用合欢花组方治疗,取得了很好效果。已故国医大师颜德馨(1920-2017年)也有巧用合欢的经验。他遵《本草便读》所谓“用皮用花,各随所便”,运用此二药不拘于安神一途,在临证治疗失眠、抑郁、痴呆等神志病时,以合欢皮或合欢花安神解郁,调心理肝。统观颜老医案,每以二药等量9克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