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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事(二)

广西科普作家协会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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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 吾

(接上期)

欺 骗

疯鼠洞,顾名思义,就是居住着疯鼠的一个洞。

这疯鼠在本地虫族如雷贯耳,她本名“陈水在望”,一位胆怯、善良、勤劳、中年发福、富有生育能力的母亲。三年前,人类竟然把30多只活蝎子塞进一个大瓶子,再灌入米酒。按人类的思路,估计是想拿这些蝎子来泡壮阳酒。不知为何整瓶掉进了阴沟里。这些蝎子大难不死,一路漂到了一窝鼹鼠家族的门口。

黑蝎子逃生时慌不择路,全部爬进了鼠洞,陈水在望当时刚刚分娩,产下了8只幼鼠。蝎子、鼹鼠双方都高度紧张,一碰面就打了起来,老陈把32个蝎子全部残忍咬死,自己也中了黑蝎子100多针毒刺。大量蝎毒侵入陈水在望的血液和神经,令她变得鼠不成鼠。

鼹鼠家族辛苦了三天三夜,把陈水在望抢救过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陈水在望却疯了。听说一苏醒就咬死了她的8个孩子!没人敢再跟她在一起,家族把她驱逐,丢弃在一个边远的洞里等死。奇怪的是,也许是中毒太深引起基因突变,这只疯鼠非常长命,经历数次轮回而不死。

陈水在望俨然已成为恶魔的化身,她的残忍、她的毒性、她的疯狂、她的不死被口耳相传,添油加醋,已成为传奇,从来没有虫族进过疯鼠洞,偶尔有人在黑暗世界的巷道里与这疯鼠撞面,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昆虫妈妈对付哭闹不休的孩子,只要喊一句“疯鼠来了”,娃儿就不敢吱声了。

为什么长老会选择去抢疯鼠粮仓?基于以下理由:

1.疯鼠曾咬死过昆虫世界32只蝎兄弟,这仇一直未报。

2.疯鼠的存在,对本地虫族一直如悬剑在顶、如鲠在喉,是个祸害。

3.听说疯鼠洞里藏有不少粮食,都是以前她的族人留下的。疯鼠单身独户,相对容易解决。

长老会为“疯鼠行动”策划了一个方案——

先派蝼蛄挖掘队(1号)打通一条上连疯鼠洞洞口、下接地下河的隧道,这个陷阱从洞口直通地下河,留下薄土覆盖;其次,一个敢死队员(2号)进入疯鼠洞,来一番张牙舞爪,引诱疯鼠往洞口的陷阱跑,负责在洞口监控的蚂蚁队(3号)在2号过去之后启动机关,疯鼠直接掉入地下河淹死;然后大部队进入疯鼠洞抢运粮食。而老洞是此次“疯鼠行动”的总指挥。

“阿刚,你对‘疯鼠行动’有什么意见?”老洞问我。

“改个名吧,叫‘疯鼠行动’主语不对,也容易泄密,叫TAH行动吧。”

“TAH,啥意思?”

“The Audacity Of Hope——无畏的希望。”

TAH行动秘密开始了。

蝼蛄队1号之前已花费数个月悄悄在疯鼠洞口下方挖通了一条巷道;蚂蚁3号潜伏到位,把陷阱机关准备好;密探也已经探明,疯鼠正在洞内,TAH行动准备就绪。

老洞为我饯行:“阿刚,我虽然是个瞎子,但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的为人。为了拯救大家,为了你的自由,祝你成功!”

“没白死我就满足了。”我把酒一饮而尽,丢下碗就走。

通往疯鼠洞的隧道格外阴森,我在洞口看到了两旁隐藏的蚂蚁们,各个害怕得几百条脚都在发抖。我视死如归,抬脚就踏进了疯鼠洞。

安安静静的疯鼠洞里并没有传闻中堆满昆虫的残骸,我拐了几个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在最末端的卧室,我一眼就看见了她——陈水在望。

我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传奇人物:她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口会喷火、双目放电的魔鬼,倒是由于常年进食垃圾食品,缺乏运动保养,变得臃肿肥胖、静脉曲张的一个老年妇女;她身上的毛差不多已经掉光了,只剩下难看的几块;裸露的皮肤长着烂疮,估计有几种皮肤病;她很脏,身上有一股怪味,估计多年没洗澡了;她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典型的“三高”晚期。

“绝不能看疯鼠的眼睛!”入洞前长老们一再叮嘱我,说一旦看了疯鼠的眼睛,就会被她的魔法镇住,全身动弹不了,瞬间就被疯鼠秒杀。很不幸,陈水在望从床上抬起头来时,我躲闪不及,和她目光对视了。

“死定了!”顿时一阵寒意掠过我的后背——然而,虽然后背是发凉,但我并没有遭遇什么魔法动弹不了。

TAH行动预测的是,双方一碰面,疯鼠就会一跃而起,尖叫着对2号狂追不舍,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尺长的舌头把2号吞噬。但实际情况是,疯鼠疲惫地躺在床上,吃力地扯过一张破烂的床单,勉强盖住了私处。就这么点动作,就能让她呼吸急促。

“能给我点水么……”疯鼠虚弱地说。

她用目光看了看丢在床头边的半个核桃壳。我壮着胆走过去,看到核桃壳里面还有一点脏水。我把核桃壳捧到她旁边,一点点地把水倒进她那干裂的嘴里,看得出她很久没喝过水,快渴死了。

喝了水,疯鼠长吁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巴。那嘴巴也不剩几根胡须了,吞咽都困难,别说吃人了。

“你好……”她躺在床上说。

此时的我很是尴尬。TAH计划是一次抢粮行动,让2号引诱疯鼠往洞口跑,可现在疯鼠根本就没有向我攻击的意思,倒是礼貌地问候了我。

这,我该怎么办?指挥部在等着,这么多队员都在等我,整个计划都在等我,我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家伙,怎么不扑过来呀!

我不懂得该叫她什么,难道叫她“疯鼠”?想了想,我说:“你好,陈、陈阿姨。”

她露出和蔼的微笑:“谢谢你,没有把我当疯子。”

我手足无措,我不是来唠嗑的。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她问。

“我来杀你!”——我当然不能这么回答。

“我来看望你!”——也不能这样回答。

我开始冒汗了。

我是个诚实的人,干脆爽快地说了:“我来要点粮食。”

“粮食?”她想了想,“是的,今年大旱,虫族估计也不好过。我这里是有些粮食,不过都很陈旧了,你们需要就尽管拿去吧。”

我心头一惊,白送?不用抢了?

她看出了我的惊讶,又强调了一次:“你应该多带些人来,尽管运,不要客气,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真是太意外了,首先疯鼠不疯,其次疯鼠不是杀虫狂魔,还有就是疯鼠竟然主动送粮,谣言真是害人不浅啊!

“我知道虫族对我有误解。之前你们的人一看见我就掉头跑,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喊我疯子的虫子,我很感动。”

“误解?”我不禁问,“可是你杀了32只蝎兄弟。”

“那是一场误会,我一直想说清楚这个事。”她喘着气说,“三年前,我刚刚生下一窝孩子,想去打水,刚走到门口就从沟里稀里哗啦爬上来几十只蝎子,拼命往我洞里窜。我怕他们伤到我孩子,就拦住他们;蝎子们都很急,用蝎毒针攻击我,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的结果你知道,蝎是打不过鼠的,我把他们全部咬死了,我自己也中毒很深。事情就这样,我不认为我错,我也不认为我对。”

“可你的孩子之死你怎么解释?”我大胆地抛出核心问题,“即使和蝎子动手是一次误会,你怎么能咬死你的孩子呢?”

“那完全是玷污!”陈阿姨激动起来,浑浊的眼睛流出两行泪,“整个黑暗世界都在传说我咬死了我的8个孩子,说我是疯子!8个孩子不是我咬死的,是我的乳汁带有蝎毒,孩子们中毒死的。我非常伤心,雪上加霜的是,我老公趁机借此事造谣,把我甩了!他之前就一直很想踢开我和别人好,我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狠毒的借口!那8个孩子的尸体就在后边的房间里,你进去看,孩子们的身体上根本没有咬痕,我是被冤枉的!”

我感到震惊,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我走进里面的房间,看见一张小床上摆着8具小小的、风干的鼠婴尸,4男4女。我掀开被子,仔细地察看了这些鼠婴,真的没有被咬过的痕迹,没有一点伤痕。

一切都源于误会、造谣、以讹传讹,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愿意亲自验证一下真实的情况。

我想立刻跑到门外,大声告诉大家:她不是疯子!

死 亡

“疯子,受死吧!”外面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马上跑出去,不好,只见一只黑蝎子跳到了陈阿姨的身上,他高高举起一根长长的蝎毒针,正用力往陈阿姨刺去!

“住手!”我大叫。

可是,已经晚了,那只强壮的黑蝎子已经把蝎毒针深深地刺进了陈阿姨的眼睛里,她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从床上滚了下来,掉到地上浑身剧烈抽搐。

我一把把那只黑蝎子推开,扶住了陈阿姨,想把那枚蝎毒针拔出来。她却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我不是已经答应给你们粮食了么?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我?为什么要欺骗我?我这辈子都在被欺骗……”话没说完,她口中喷出血来,七窍流血而死。

我脸上火辣辣的,呆呆地看着陈阿姨,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各单位注意,疯鼠已死,可以进入!”那只黑蝎子激动地对外喊。

“你是谁?!”我抓住他愤怒地问。

“我是0号。”他推开我,“行动总指挥要求,如果5分钟内不见2号出来,2号可能已经牺牲,0号就立刻进入援助,强行刺杀。”

我很愤怒,揪住这小子想钳死他:“我已经喊住手了,你为何还要行刺!”

“我只听长老会的命令!”0号死死顶住我的大螯,“三年前,我爷爷就是死在她手上,蝎军团长老亲手授予我这枚百年蝎毒针,要我一定复仇!”

复仇,复仇!在这样复仇的火焰攻心的冲动中,我知道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了。他用力推开我:“在最危急的时刻我冒死冲进来,是我救了你,是我拯救了疯鼠行动!”

0号把那枚蝎毒针拔了出来,我从未见过这样长的蝎毒针,别说是一只老年多病的鼹鼠,就是人类也会在一分钟内死去。

这时候,守候外面的1号、3号、后备队潮水般涌了进来,0号被众人高高抬起,将历史定格——0号高举着蝎毒针,地上躺着陈水在望的尸体,旁边站着一个失落的我。

TAH行动获得了全胜,他们在陈水在望的洞里找到了大量的稻谷、花生、玉米、坚果,虽然很多发霉了,也足够当地虫族熬过饥荒。

当天晚上,长老会接见了0号和我,老洞当场宣布给予我大赦,免除死刑、恢复自由。我却闷闷不乐,一直忘不了陈水在望临死前抽我的一巴掌,这记耳光诉说了她一生的委屈和愤怒:“我这辈子都在被欺骗!”

我在长老会上讲出了疯鼠洞里的真相,希望他们给大家讲清楚这一事实,还死去的陈水在望一个清白,让她安息。

这本来不是什么难事,却让长老们感到为难。长老们闭门讨论许久后,老洞走出来单独对我说:“阿刚,你说的关于疯鼠的事情,我个人相信是真的,但长老会不得不能单纯这样考虑……”

“不要绑架我,我不想听你们这些恶心的话!”我粗鲁地打断了老洞。

“阿刚,我知道你同情她,可是,她已经死了,她是无法得到这迟到的公平的。还是为活着的生命多着想吧,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决定。”

我知道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说:“你们要树立英雄,不要把我扯进去,我不是。”

“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老洞说,“刚才我和你谈的都是秘密,长老会希望你保持沉默……”

“够了!”我抬手抽了他一记耳光,“这是陈水在望临死前打我的,她打错人了,其实该打的是你。”

老蜘蛛待在那儿发愣,我掉头走了。

第二天,整个虫族都在传颂疯鼠行动的胜利……我感到深深地愧对陈水在望,一个一辈子都在被欺骗,死了都得不到清白和安宁的孤勇者。

只有我知道,那光荣与名利背后,不知隐埋了多少谎言和不公。

“嘿!阿刚。”来凑热闹的油葫芦拉住了我,“我见过一张流传出来的图片,你当时就站在刺杀现场旁边,你也参加了疯鼠行动是吗?”

“不,那是假的。”我叹了口气。

我被迫这么回答,我是怂了,我敢去行刺,却没有勇气维护正义。

我悄然返回,闭门不出,深深自责。我梦见陈水在望,看见她最初见到我时和我善意的对话场景,看见她眼中插着毒针的样子,看见她抽我耳光,看见她被人抬着游行的尸体,看见她悲愤地控诉:“我这辈子都在被欺骗!”……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抢粮回来也有几天了,不知道林思露的孩子们出生没有?

我打起精神往林思露的洞穴走。距离洞口还有一段路,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好!

冲进洞去,眼前的一幕令我全身战栗:那是——马陆喇叭!他吃得滚圆,正趴在洞里呼呼大睡,他把林思露的卵全部吃掉了!

“你这个畜生!”我愤怒了!

“我,我,我本来就是个畜生……”马陆喇叭看见我出现,吓得五雷轰顶,瘫软在地上,变成了一只磕头虫,不停地求饶。

我一把把他提起来,“噗哧”一下拧下了他的脑袋,血喷了我一身。

我不能再做胆小鬼,无尊严,毋宁死。

跟喇叭一起分享大餐的,还有马陆瓜、马陆花、马陆磷、马陆痒、马路嘟嘴、马陆秋裤几个,看到喇叭被杀,他们尖叫着四处逃命。我堵住洞口,把他们一一杀死。遍地都是血,还有林思露那些破碎的卵,这里真是一片血腥狼藉。我一点一点摸索,被这帮畜生吃掉的有98颗卵,仅剩一枚幸存。

我抱着这颗珍贵的卵,想哭又没有眼泪。我心里非常难过,为自己的受骗难过,为没能保住林思露的孩子难过,为生命的艰难而难过。绝望的氛围萦绕在黑暗世界里,我觉得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

杀戮的声音和气味引来了大量的吃瓜群众。马陆、蝎子、蜘蛛、蝼蛄、蟑螂、蚂蚁、蚯蚓、蜈蚣、各种蛆虫七大姑八大姨……在洞口密密麻麻挤了一片,马陆们更是撕心裂肺:“变态狂要血洗虫族了!”

他们把老家伙也抬来了。

老洞虽然是个瞎子,但嗅觉却是越老越灵敏,他已经进化到能用脚毛嗅气味的高度了。老洞哆嗦着8条腿,嗅到了现场的恐怖气氛,连连摇头:“阿刚,你疯了!”

“是你们疯了!整个社会疯了!”我大声驳斥,“马陆家族污蔑我,说我饿死了马陆喇叭。用你8只瞎眼、8条老寒腿看清楚,喇叭是刚死的,这是他的尸体,还热着!他们不仅欺骗了我,还欺骗了你们,只为把林思露的99颗后代全部吃掉。现在他们已经吃掉了98颗,只剩一颗!我处死这帮畜生,是为林思露报仇,替天行道!”

一队蜘蛛卫士冲过来,在我身上爬上爬下到处吐丝,又是绑脚又是绑手的。“你们这帮废物,就是吐一年的丝也捆不了我,都给我滚开!”我自己走进牢房,知道这次大开杀戒必死无疑。这黑暗世界已让我心灰意冷,能对这现状的宣泄,也算是挽回了一点尊严,我死而无憾。

没想到,长老们思路每次都和我不一样。

老洞约见了其他长老,紧急磋商认为:其一,马陆喇叭的确存在欺骗行为,栽赃他人,喇叭死有余辜;其二,阿刚参加过疯鼠行动,是功臣,以大局为重放弃了个人荣誉,长老会欠他一个人情;其三,如果把阿刚处死,他逼急了说出疯鼠行动真相,长老会难以下台;其四,阿刚捎带把马陆嘟嘴、马陆秋裤几个也一起杀了,这又太过分了,马陆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的确棘手。

“10份口粮。”族长马陆阿司匹林与老洞讨论给受害者的抚恤金(马陆家族的名字越长,辈分越高,马陆二郎腿是马陆秋裤的爷爷)。

“7份,一人一份,不能再多了。”

“9份,我保证让他们封口。”

“7份,喇叭那份给你。”老洞回答。

“成交。”

长老们闭门会议后,老洞宣布了对我的处理决定:“驱逐出境。”

“我不想死的时候,你们判我死刑;现在我愿意死了,你们又不让我死,这是上演哪出?”

老洞没有做过多解释:“阿刚,事情闹得太大了,这地儿容不下你了。今天就走吧,越远越好,祝你好运。”

“你们把我赶走,我能去哪儿?”我问老洞。

“出去吧。”

“打扰了,我这就走。”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出到地面去。”

“地上?”我疑惑不解。

“跟我来。”

瞎眼老蜘蛛在他发霉的洞穴里摸索了半天,在床底下扯出一个破烂的物件递给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那竟是一副盔甲!我的内心刹那间如触电一样震惊,双目圆瞪:“这,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老洞缓缓道来,“不瞒你说,我年轻时也曾在海阔天空的日子里风流过,还捕过鸟……呵呵,你们不会信的,扯远了。你亲眼看见了,这盔甲是真的,你父母在空中对歌,很阳光,很浪漫,后来就有了你。他们离开后,我把这套盔甲捡了回来,清热解毒,喉咙痛时就嚼一点,管用。”

我凝视着那只剩一半的铠甲,它虽然陈旧,依然发出暗淡的金色光泽;它虽然破碎,仍然英气逼人,透露着不羁与骄傲。

“你和它一样骨骼清奇。”老洞抖了抖那件战袍,“你不信我,不信自己,但要相信事实。厚积薄发,时机到了你就能飞。”

老洞的话触及我的痛处,我绝望地说:“16年了,我的43个兄弟都死了,没有一个能出去,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黑暗中崛起,

在孤独中前行,

点燃你的色彩,

喊出你的声音!

老洞背了一段《昆虫法典》为我祈祷,“天无绝人之路,出去后,记得传个口信给我。”

“谢谢你给我留条命,保重。”我说。

“快走!”老蜘蛛用爪子挡住脸说,“我会落泪的。”

我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老家伙,无论如何恩恩怨怨,这只蜘蛛精都是陪伴了我16年的老朋友。

(未完待续)

文章角色简介

阿刚——蝉

油葫芦——蟋蟀

好球思密达——蜣螂

林思露——蠼螋

喇叭——球马陆

丁咚——蚯蚓

老洞长老——捕鸟蛛

陈水在望——鼹鼠

0号——黑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