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当年对《盗梦空间》的评价一样,在我看来《信条》算是一部不错的科幻电影。这两部影片好不好?好,相当好,非常好;不过这一“好”评,也并没有“好”到怎样的极致。因为在科幻创作当中,类似的思想或曾有之,只是不为大众所知。《盗梦空间》如是,《信条》亦如是。
应该是在20世纪80年代的《读者》(当时尚名《读者文摘》)杂志上,读过这样一篇科幻短文——
末日
(美)弗雷德里克·布朗
琼斯教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时间。
“我终于发明了一台机器,”他对女儿说,“它可以把我们带回到过去。”
他按了一下机器上的电钮,并说:
“机器能让时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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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布·克里德雷弗(美)
日末
这一近乎玩弄形式的科幻小品,可以认为是《信条》的“超简骨架版”。作为科幻作家,布朗确实迷恋时间与平行宇宙题材,他的《疯狂的宇宙》就是有关后者的一个精巧而完美的构思。
有人认为《信条》的故事构造比其他时间题材的科幻作品精彩,因为自H.G.威尔斯的《时间机器》以来,相关科幻不过就是让主人公在时间线上蹦来蹦去,对此我颇不以为然。因为这属于考察视角的不同,那些作者只是更注重时间旅行诱发的逻辑问题,毕竟那是时间更基本更直观的属性。所以在那些作品中,有的考虑过去对未来的影响,有的考虑这种影响的逻辑困难。而在《信条》当中,作者更关注的是所谓“逆向时间”,以及如何“让未来提示过去”,对上述影响及逻辑困难没有深入探讨,甚至连“既然我们现在存在所以未来我们应该没有消失”这种假设,也以不了解不确定为名而被一笔带过——因为作者的重点不在这里。
而逆向时间,包括由此造成的各种逆向运动,以及在同一时空出现同样的人物等等,更多的只是为了新颖的视觉效果,将时间逆转的种种可能予以视像化了。这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倒行逆施”,不但在动作与情节上让人玩味不止,而且在思想上让人陷入烧脑状态——于是烧脑本身也成为亮点之一。
其实只要涉及时间的优秀科幻作品,多少都会有些烧脑,否则还真糟蹋了时间这么漂亮的科幻因素。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的《永恒的终结》描述了时间管理;日本科幻作家小松左京的《无尽长河的尽头》思考了文明的进化效率;而德国科幻作家沃夫根·契杰克的《国王与玩具商》则构造了几场无缝衔接的时间往返……这些作品,也许同样可以被视为烧脑——只不过是另一种烧脑而已。
所以观众大可不必为《信条》的烧脑兴奋或沮丧。既然在《信条》开拍前诺兰用了20年时间来思考这一题材及情节——单是剧本创作与打磨就超过6年,而饰演男主的约翰·大卫·华盛顿第一次用了5个小时才费力地读完剧本,那么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有点不理解也完全说得过去。
说起来《信条》的情节线不是不可以表现得再清楚一些,只是诺兰向来不喜欢掰开了揉碎了地解释——观众自己观赏自己理解就好。同为时间题材的科幻电影《海市蜃楼》也足够复杂和烧脑,只不过讲述者把叙述思路理得更加清楚罢了。这是两种不同的工作风格。
而且真正的困惑未必就出在科幻或者科学部分。影片的前半部分并不涉及科幻,几乎就是一部情节紧张的惊悚电影,很多人在第一遍看时照样理不清它的故事线。那些快速推进的画面同样烧脑,只不过烧的不是科技脑而是情节脑——根据间谍大师约翰·勒卡雷原著改编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不是也同样有人反映看不懂。所以说问题恐怕不在科幻这里,无法理清科幻线索的人也许同样难以理清非科技的故事线索。
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算连故事都看不懂也不要紧,就看看那个有着一双秀美长腿的高达1.90米的美女也不错。
(作者系北京作家协会专业作家,主要从事科幻与科普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