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高高的树上，怎么长出来了一只鹿？-

蕨类植物“pteridophyta”的来源相当简单粗暴：古希腊语的pteris“蕨类”+phuton“植物”；而pterís则来自古希腊语的πτερόν (pterón)，意思是“羽毛”。这么一看，蕨类植物叶子像羽毛的经典造型呼之欲出。蕨类植物也叫“羊齿植物”，这个名字显然也很形象，只是听起来朴实远远大于浪漫。

神似羽毛的经典造型。图片：Sanjay ach / wikimedia

不过我们今天的主角鹿角蕨，既不像羽毛也不像羊齿——它们像鹿角（有的也像脑花）。

鹿角蕨。图片：platycerium.sakura.ne.jp

古老的蕨类植物

早在古生代，绿藻的祖先就从海洋和淡水环境中迁移到陆地上，但它们没有真叶。而在泥盆纪初期，裸蕨等植物也成功登陆，成为最早的一批真正意义上的陆生植物。古老的蕨类植物曾经作为恐龙的食物和它们一起生活在地球上，蕨类的化石可以追溯到三亿多年前的中泥盆纪。

裸蕨化石。图片：Bjoertvedt / wikimedia

植物的成功登陆，结束了大陆的荒漠状态，而随着泥盆纪时期陆地面积的增长，陆生植物也开始蓬勃发展。如今，吃过蕨类植物的恐龙早已灭绝，不少蕨类植物也变成了化石或者化石燃料，但现在仍有一万多种蕨类植物在地球的各个角落生生不息。

有内味儿了。图片：Pixabay

蕨类植物分布很广，除了海洋、深水底部、沙漠等植物难以生长的地方，几乎到处都可以找到它们。虽然绝大多数蕨类植物生长在热带和亚热带的湿润地区，但是在寒冷和干燥的地区也有少量蕨类植物的踪迹。总的来说，蕨类植物的数量随着纬度的增加和湿度的降低而减少。蕨类植物有根、茎、叶，但是不开花，也不产生种子，是最高级的孢子植物，通过孢子并依赖水进行繁殖。

你有可能在任何地方看到蕨类植物，包括但不限于墙上。图片：Jml3 / wikimedia

蕨类植物大多是草本植物，桫椤是现在仅存的一种木本蕨类植物，可以长到8米高，因此也叫“树蕨”。也许是桫椤自带的这种孑遗植物的气质，让不少人把它和“最孤独的单身汉”伍德苏铁混淆。桫椤属于真蕨纲、水龙骨目、桫椤科、桫椤属，而伍德苏铁是苏铁门、苏铁纲、苏铁目、苏铁科、苏铁属的裸子植物，它俩的关系并不算近，长相神似只是因为趋同演化适应炎热潮湿的环境，不过它俩看起来似乎同样地孤独。

伍德苏铁。图片：Siculo / wikimedia

桫椤。图片：Daderot / wikimedia

树有多高，蕨就有多高

看起来（以及摸起来）神似鹿角的鹿角蕨是水龙骨科（Polypodiaceae）的成员，这个词的意思是“很多”（poly）“脚”（pod）的；而鹿角蕨和别的蕨长得不一样，它们并没有很多脚，所以鹿角蕨属“Platycerium”的意思是“平的”（platy）“角”（ceras）。

长得像鹿角，但其实是平角。图为原产澳大利亚的Platycerium hillii。图片：Stickpen / wikimedia

鹿角蕨属目前有18个原生种，大部分分布于亚洲、美洲、大洋洲和非洲的热带及亚热带地区。鹿角蕨以无害的方式附生在大树等其它附着物上，虽然蕨类植物往往生活在森林底层阴暗潮湿的地方，但是对于鹿角蕨来说，树有多高，蕨就有多高。

树有多高，鹿角蕨就有多高。图片：Patrick Blanc / verticalgardenpatrickblanc

我国唯一一种野生分布的鹿角蕨就是鹿角蕨（Platycerium wallichii）本蕨，也叫绿孢鹿角蕨、瓦氏鹿角蕨，仅分布在云南盈江地区。鹿角蕨的二型叶分为孢子叶（生育叶）和营养叶（不育叶），长得像鹿角的就是孢子叶了。“鹿角”的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因此从理论上讲，摸起来应该也像鹿角。新生的孢子叶是嫩嫩的绿色，成熟之后逐渐变成浅褐色。

上方褐色为营养叶，下方绿色为孢子叶。图片：harrier / inaturalist

瓦氏鹿角蕨的孢子囊产生于裂片第一次分叉处，而有些鹿角蕨的孢子囊则在叶片顶端。鹿角蕨的营养叶一般近似圆形或盾形，紧密贴合附着物，通过“接住”掉落的水和其它物质来吸收营养。营养叶在成熟之后逐渐干枯，腐烂之后还能继续提供腐殖质，真的很有营养了。俗称“亚洲猴脑”的马来鹿角蕨（P. ridleyi）和俗称“非洲猴脑”的马达加斯加鹿角蕨（P. madagascariense）就是因为营养叶的皱褶神似大脑沟回而得名。

马来鹿角蕨。图片：Bernard DUPONT / wikimedia

马达加斯加鹿角蕨。图片：Chad Wunderlich / wikimedia

鹿角蕨造型独特而华美，加上附生的生活习性，能满足室内立体绿化的要求，逐渐变成了受欢迎的园艺植物。其中，相对来说易于打理的二歧鹿角蕨（P. bifurcatum）、巨大的华丽鹿角蕨（P. superbum）和大鹿角蕨（P. grande），以及造型更为奇特的“猴脑”都比较受欢迎。

二岐鹿角蕨。图片：Fir0002 / wikimedia

华丽鹿角蕨。图片：Peter Woodard / wikimedia

大鹿角蕨。图片：Obsidian Soul / wikimedia

然而，云南野生鹿角蕨受到生境破坏和盗采的威胁，野生居群遭到了严重破坏，1999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中，鹿角蕨被列为Ⅱ级保护植物。而且，每种鹿角蕨都有自己的“脾气”，有些对水分、温度、湿度、光照等条件有着苛刻的要求，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兴起馋它的身子而贸然入手。蕨类植物毕竟是从时空深处走来的上古植物，年轻的Homo sapiens还是要对它们（以及其它生灵）心存敬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