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例猪心移植患者皆逝世，是“杀人猪心”还是救命稻草？

人类探索异种移植道路上的又一次尝试，于近日划上了句点。

马里兰大学医疗中心近日发表声明：世界上第二例接受猪心脏移植的人类患者——58岁的马里兰州居民劳伦斯·福塞特在接受猪心脏移植手术40天后去世。此前，全球首例转基因猪心脏移植手术者，为57岁的男性患者戴维·贝内，术后也仅仅存活两个月。

世界第二例猪心脏移植患者生前照片

为什么选择猪心脏？

现如今，我们需要面对的事实是：器官移植已经远远供不应求。

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统计，全世界每年大约有200万人需要器官移植。以中美两国为例，中国目前登记在册的需要器官移植人数大概为30万，但每年只有约1.6万个器官能够被成功移植。而在美国器官移植率约为20:1，平均每天就有10人因为等不到合适的移植器官而死。供体的严重短缺是阻碍这些患者的最大难题。异种移植无疑是解决这一难题的一个有希望的解决方案。

那么，像猩猩这样的灵长类动物和咱们更相似，为什么不用这些动物，非得用猪的心脏呢？

大猩猩

据了解，人类对于异种生物器官移植的相关实验可追溯至17世纪。人类早期的研究都是聚焦于从灵长类动物身上取得器官。早在1984年，美国一名外科医生就尝试将一颗狒狒的心脏移植到一名女婴身上，但这名婴儿仅存活了20天就宣布死亡。

现如今，科学家进行器官移植时，大多数都选用猪心脏而非灵长类动物的心脏，其实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首先，作为人类“远房亲戚”的猩猩和狒狒等灵长类动物，其体内携带的一些病毒更容易传染给人类，而且将灵长类动物的器官移植到人体后，很有可能会产生1+1>2的效果，病毒在人体内会“升级”为杀伤力更强的病毒。

其次，从食性、代谢水平、体温和心率方面考虑，猪和人类的特征更接近。同时猪心与人类心脏的大小、管道分布和动力输出类似。而且，猪被选中异种移植由来已久。目前，猪心脏瓣膜、猪胰腺细胞都已成功进入人体。猪皮也被用作烧伤患者的临时移植物。

猪

还有一个原因是，猩猩这样的灵长类动物培养一代需要的时间过长，平均10年一代，且通常是一胎一仔，饲养成本和存活成本较高。猪则不同，猪是一生一窝，而且一年就能长熟，更加适合定向育种和大规模繁殖。因此，猪器官作为人体移植的异种器官是大势所趋。

猪器官移植背后的隐患

虽然，猪器官对人体的适配性很大，但是两例猪心脏移植患者的去世，让人们对类似手术实施的可行性开始持担忧态度。

其实，首例猪心脏移植患者死亡后，研究团队对失败原因的探索就一直在进行。通过对患者心脏进行初步尸检，研究团队发现：结果与典型的异种移植排斥不符。患者的主刀医生在美国移植协会的网络研讨会上表示，猪巨细胞病毒可能对心脏移植产生破坏性的影响，也是患者死亡的潜在原因。

2022年 6月22日，NEJM 发表了该病例的详细报告。

首例猪心脏移植患者病例报告

而第二例猪心脏移植患者和第一例患者相似，也是在最初没有明显排斥证据的情况下，患者随后开始出现排斥反应的初步迹象，并在数日内死亡。

两例猪心脏移植手术的实施，初步说明将猪心脏移植到人的身上方案具有可行性，至少初期心脏功能得以维持。然而，这两例移植患者皆死亡的事实，则证明：这项手术既与技术本身相关，也与个体差异密不可分。

整体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适配性。尽管人和猪的心脏相较于其他生物而言，适配性最大，但毕竟“人猪有别”，因此猪心脏移植入人体后，其运行必然存在步调不一致的问题，就像标准不同的零件组装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容易磨损，进而引发众多问题。

其次是免疫排斥。尽管经过遗传改造，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体免疫系统对猪心脏的排斥，但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心脏配型还会导致较大排斥，何况猪和人之间如此巨大的差距。即使有免疫抑制剂的应用，但过于强大的排斥力最终也会导致药物失效。

最后是感染问题。为降低免疫排斥而应用免疫抑制剂，这一操作会削弱人体对外来病原体的防御能力，从而增加感染的风险。所以，需要在免疫抑制剂应用和感染之间达成一个平衡，而这也是一个巨大挑战。

由此可以看到，猪-人心脏移植手术想要深入开展下去，任重而道远。在这个过程中，既需基础研究上的突破，又需临床操作过程的完善，以最大程度保障器官正常功能的同时延长患者生存期。只有这样，才能切实缓解当前心脏移植面临的瓶颈，提供尽可能多安全且高质量的心脏供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