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荒原, 如何安全地穿越（注意事项）

马鸣（中国科学院 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乌鲁木齐 830011，maming@ms.xjb.ac.cn）

今年，在横穿罗布荒原和湖盆开展动物通道调查时我们拍摄了大量的图片，也遭遇了千难万险和奇怪事情。

我们的探险小分队，从库尔勒出发，经过安迪尔河（民丰）、且末、若羌、米兰、罗布荒漠、罗钾镇（湖心）、盐田、哈密地区、伊吾（G7），沿途遇见鹅喉羚、塔里木兔、赤狐、雉鸡等鸟兽被路杀（Research on the Road-killed）。在若羌至民丰之间回收到红外相机16台，只丢失了1台，拍摄到白尾地鸦等野生动物。

前几年，穿越罗布沙漠，我们都是从鄯善、哈密或者敦煌等地出发，在阿尔金山北麓、库姆塔格沙漠或罗布腹地扎营。从甘肃敦煌进入新疆，先要穿过魔鬼城雅丹群，然后是库姆塔格沙漠，参观彭加木遗物存放地及纪念碑。中间也可以去余纯顺的纪念碑看看，偶然也会有人企图接近西边的楼兰古城及小河墓地，审批和检查非常严格。

途中经常可以发现一些动物尸体（见封面照片），一些迁徙或迷路的野生动物（主要是候鸟），遇上沙尘暴就会晕头转向，葬身沙海。从彭加木、余纯顺遇难，距今已经过去三四十年了，人们似乎没有接受教训。

四十多年来，我们中科院的生态与地理研究所一直没有停止对罗布“大耳朵”的科学考察。今年，出了一些事故，网络惊恐万状。如何安全穿越罗布湖盆，成为户外旅游或探险者们的必修课。

有几点想法值得注意，（1）最好不要单车进入罗布腹地，如果是单车，千万不要离开大路太远。（2）罗布穿越的时间，包括塔克拉玛干沙漠，最好不要在夏季。（3）进入保护区或文物管理区（禁区），要办理好合法的手续，贸然闯入是不合适的。（4）与有野外经验的人或向导同行，备足水和油，当然还有食物。（5）道德底线：要爱护环境，保护野生动物，保护文物古迹，遵纪守法。

只要是正常人，我们说没有精神病史，心理健康，身体状况良好，都可以进入罗布沙漠参加科考或探险。

下面让我们把镜头对准此次考察的几个精彩瞬间，不是要吊大家的胃口，也不是要自我炫耀，而是期望通过交流，抛砖引玉，探讨更深层次的问题。注：下面所附的是几次野生动物综合科学考察的图片和注释（说明），文末还附有参考文献，一定要认真阅读和收藏（以下摄影：马鸣 等）。

2023年的公路动物通道调查及第三次综合科考，途中遇见了罗布沙尘暴，眼睛无法睁开（马林 摄）：杨博士、马鸣、王云、阿卜杜-赛麦提

在若羌与哈密之间的罗布盐漠，只要我们不离开大路，应该是比较安全的（马鸣 摄）

中国科学院 新疆分院 彭加木副院长 意外失踪地 纪念碑（马鸣 摄）

罗布荒原（钾盐矿）形形色色的鸟类（马鸣 摄）

注：将罗布荒漠形容成为生命禁区是不合适的，有一些布拉克（泉）散布在保护区内，为野生动物提供了生存条件。这次调查，八一泉及红十井等地是鸟类最为集中的地方，特别是在迁徙季节，鸟类种群比较丰富。实际上，一些类似的碱泉、盐水泉、盐水沟、洪水洼地或被称之为肖尔布拉克的地方，都有芦苇、红柳、白刺和猪毛菜等植被覆盖，为鸟类提供了食物及良好的避风港。若不是野外考察匆匆而过，时间短暂，一路奔波，走马观花，天天更换露营地，我们也许会有更多的发现。

产量居首的罗布钾盐矿（盐池），国投罗钾盐田面积达到 100 平方千米，成为水鸟的死亡陷阱（王军 摄）

2023年我们在罗布中心地带的盐壳上遇见渡鸦停歇，令人惊奇（马鸣 摄）

在罗布荒原记录到的各种各样的鸟类，戴胜、白喉林莺、绿头鸭、乌脚滨鹬、麻雀（马鸣 摄）

考察队野外临时餐厅，特别感谢综考队后勤保障的同志们（马鸣 摄）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联合组队，在敦煌集聚，这是考察队由东向西穿越库姆塔格沙漠（马鸣 摄）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综合科学考察队在库姆塔格沙漠边缘扎营（马鸣 摄）

国家级保护动物 —— 白尾地鸦（左上），还有各种猛禽，都是国家级保护动物（马鸣摄）

红外相机记录到的白尾地鸦及栖息环境（王云 阿卜杜 赛麦提 等 提供）

注：我们研究新疆地鸦有 20 多年了，深入沙漠无数次，出版专著两本，在国内外发表了 10 余篇研究论文，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这次调查，白尾地鸦和黑尾地鸦的遇见率却非常之低，各有一两次（只）红外相机记录，几乎扑空，这与以往的调查还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道世界上仅有4种地鸦，黑尾地鸦与白尾地鸦属于蒙新区特有物种。它们二者很有意思，一个生活在硬戈壁上，另一个则生活在软沙漠里，生态位分离，极少照面。只有在库木塔格沙漠与阿尔金山北麓衔接的地带，它们会出现交集或重叠，或者说距离最近。尽管如此，它们还是有许多不一样，如形态分异、习性分异、地理分异、生境分异，总之不会因为密切接触而融合或杂交（马鸣等，2004；马鸣等，2023）。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联合组队，穿过一望无际的新疆第三大沙漠——库姆塔格沙漠（马鸣摄）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综合考察队连续三年，考察队营地与本文作者马鸣的营帐（刘群 摄）

在罗布腹地，新记录到的白鹡鸰（亚种）、凤头蜂鹰（中）、亚洲短趾百灵（马鸣摄）

注：天高任鸟飞，任何新发现，都不会令人意外。这几次考察，鸟类以观测为主，不能够采集标本，仅凭借自然死亡的个别干尸，一些种类的鉴定和分类还是有难度。而且，新的分类体系存在争议和混乱，如蜂鹰、柳莺、林莺、短趾百灵等，过去都是亚种，现在升格为种，鉴定结果确实存在分歧。与十年前的调查（袁国映等，2012）相比，这次在罗布戈壁及邻近地区新增加的种类有凤头蜂鹰、黄腰柳莺、北红尾鸲等。这些都是非常偶然的记录，不具备代表性，甚至都不值一提。因为，这几种鸟类以往在新疆及其他周边地方也很罕见或不见（马鸣，2011）。

四大无人区之罗布沙漠南部八一泉雅丹地貌（马鸣摄）

国投罗钾的鸟类遇到了麻烦，饱和的盐池成了死亡陷阱。作为鸟类研究者与保护者，非常心痛（马鸣、王军摄）

注：历史上，罗布湖区湿地的面积曾经达到了数万平方千米，烟波浩渺，水天一色，野鸟竞自由。可以想象，大部分飞过新疆的䴙䴘类、雁鸭类、鹈鹕类、鸬鹚类、鹳类、鹭类、鹤类、鸨类、鸻鹬类、鸥类、雀类等都会在这里停留，或南来北往，或东西纵横；或繁衍生息，或迁徙掠过，这么多的野鸟突然飞起，一定是惊天动地，热闹非常。我们知道，罗布湖干涸或消失的时间并不长，自1970年代至今也不过50多年。鸟类的迁徙记忆通常会刻录在基因里，因此它们依然顽强的坚持固有的迁徙路线。这次在罗钾盐田，成百上千只的雁鸭类、鸥类被记录到，它们一旦落入饱和的盐田，盐晶就会凝聚在羽毛上，造成飞行障碍，最后都很难存活（见照片）。

在罗钾盐池看我左手持一只 “卤水鸭”DNA 来自于罗钾万亩盐田高浓度卤水之中（王军 摄）

手机自拍，神采飞扬（马鸣 摄）—— 看年轻的我，与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朋友联合组队

在若羌米兰千年古城出土的双翼儿童壁画，与西方的所谓“天使”安琪儿，或者敦煌的仙女飞天，竟然都不是一回事，历史与文化背景耐人寻味（新疆巴州若羌县博物馆）

四大无人区之戈壁腹地罗布荒原的营地，最好是有一个避风的港湾（马鸣 摄）

企图，乞求，渴望，期盼，惊慌，可怜的鹅喉羚母子，看→幼体干渴难耐的样子（马鸣 摄）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灾难，王者金雕也难逃厄运，卫星跟踪显示大型猛禽，总是在罗布核心区徘徊（马鸣 摄）

人工盐田里的卤水对野生动物危害极大，中科院新疆分院马鸣（作者）手持一只“卤水鸭”表情十分尴尬（王军 摄）

针尾鸭在盐水泉边，红外相机拍摄，这卤水就是毒药啊（野骆驼保护区提供）

秃鹫、胡兀鹫、高山兀鹫，在罗布边缘与阿尔金山北麓干河谷口“三鹫”同框（红外相机拍摄，薛亚东博士提供）

捕捉一只库姆塔格沙漠腹地最有耐力的沙蜥，六千万年前恐龙留下的孑遗物种（马鸣 摄）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联合组队，他们从敦煌出发，路过阳关、三垄沙，迎着落日余晖穿越库姆塔格沙漠（马鸣 摄）

大耳朵核心地带竟然分布有燕雀、文须雀、针尾鸭、赤麻鸭（王军 樊亮 拍摄）

中国科学院、中国林科院、野骆驼保护区等单位混合编队，罗布荒野科考记，沙暴之后的库木塔格沙漠营地（马鸣 摄）

千年唐僧穿越罗布西游时，也曾远眺过的罗布三垄沙（马鸣 摄）

叶城沙蜥与虫纹麻蜥，还有一种十分罕见的沙漠地虎（长弯脚虎？ Cyrtopodion elongatus ）_几个大傻瓜 野外考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马鸣 摄）

从遥远的太空俯瞰 —— 卫星图片 记录了地球上一个 神秘的 “大耳朵”—— 悲惨罗布大漠的馈赠 （1970年代）

有一些大型兽类，也会出现在罗布盐水泉附近（红外相机拍摄，保护区管理站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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