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发火箭，要先给海豹戴耳机？真不是在搞笑吗？

最近，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接受莱克斯·弗里德曼（Lex Fridman）采访的片段在网上火起来了。在播客中，马斯克抱怨发射火箭时受到美国环保部门的“夸张监管”，发射火箭竟需要“鱼类许可证”，还有一些离奇的证明，比如——

给小海豹戴耳机测压力！

被绑架来的小海豹。海豹：你们在做什么？？｜Elon Musk

给海豹戴耳机，认真的吗？

在播客里，马斯克说：“在加州范德堡发射基地，他们（环保部门）担心海豹会被火箭的音爆吓跑。我们只好绑架了一头海豹，把它绑在木板上，给它戴上耳机，然后播放音爆声，看它会不会很痛苦。”

结果，这只海豹表现得非常平静。马斯克还打趣说，这只海豹要是回去跟朋友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肯定没豹信！

关于这项海豹实验，能够查到的最早的资料发布于2013年4月。马斯克的前妻妲露拉·莱莉（Talulah Riley）晒出了一封电子邮件，马斯克在邮件中谈到：“我能肯定，海豹如果有压力，那是因为它被绑架了，捆在板子上……”

Talulah Riley/X

根据有限的资料来看，这个实验有可能是听性脑干实验（auditory brainstem response）。听性脑干实验通过测量脑波，评估个体对声音的感知情况，被普遍用于婴幼儿和实验动物。动物的压力水平也能通过测量相关的生理指标进行客观评估。

不过，海豹在水下听力更好，能感知的音域要宽得多，在陆地上做的模拟实验可能效果有限。光从马斯克描述的实验过程来看，实验设计显得有些敷衍，荒谬中透着好笑，也不知道这个实验最终是怎么验收通过的……

在前妻公开的电子邮件中，马斯克还说：“当地海豹种群在过去十多年中大幅增长，这期间发生了许多次火箭发射。”言下之意，这些海豹看起来既不稀有，也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现实更有可能是这样——

正因为各方的不懈努力，范德堡才成为适宜海豹生存的栖息地；正因为这里生活着大量的海豹，这片区域更需要谨慎地开发利用。

动物要担心的，不止是被火箭砸到

从马斯克的角度出发，追求技术进步是人类的首要目标。从自动驾驶，到计划殖民火星的大火箭“星舰”，再到脑机接口，他也确实一次次用技术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然而，在技术进步的光芒之下，马斯克的一些项目已经引起了不少担忧——SpaceX的“星舰”项目在对环境的负面影响上有“黑历史”；研究脑机接口的Neuralink，更是在动物实验方面丑闻缠身。

呈倒葱状栽下来的“星舰”｜NASASpaceflight

在这一期播客中，马斯克还谈到，一些机构担心火箭碎片砸到鲨鱼或鲸鱼；而他认为太平洋那么大，鲸的密度那么低，砸死了算它倒霉。

没错，海洋动物被火箭直接砸死的概率极小。但是火箭发射可能造成其他的问题，例如设备噪声可能干扰海洋哺乳动物的正常活动，掉落的残骸可能污染海水。除此之外，发射场周边陆地上的动植物也可能受到影响，“星舰”项目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些不光彩的记录。

今年4月20日，“星舰”在得克萨斯州博卡奇卡（Boca Chica）进行第一次试飞，升空不久后爆炸。发射场地被炸毁，大量沙石、水泥落入附近海域。火箭残骸掉落到10公里开外，并引发了小规模林火。而这片发射场附近不远处，就是两个国家级野生动物保护区。

“星舰”发射扬起的烟尘 | SpaceX

今年9月，SpaceX的重型火箭“星舰”推迟发射，这可能是马斯克在博客中抱怨连连的原因。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需要花一点时间评估发射系统升级，尤其是“星舰”发射场的排水系统。

这个排水系统用于吸收火箭发射过程中产生的强大反冲力和大量热能，并排入大海。废水携带的余热和污染物，以及可能的水压冲击都会对环境造成影响。环保部门要求SpaceX遵循《清洁水法案》（Clean Water Act），达到相应的工业废水排放标准。

用意念玩游戏的猴子，后来怎么样了？

有些环境问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浮出水面，但马斯克旗下的Neuralink已经对一些实验动物造成了伤害。

前两年关注脑机接口的朋友，可能对马斯克拿来做实验的猪和猴子有点印象。

2020 年 8 月，公司做出了脑机接口芯片 N1，只有硬币大小，并植入到活猪的大脑表层。猪的大脑活动可以无线传输到电脑屏幕上。

2021 年 4 月，在脑内植入芯片的实验猴子，可以一遍嗦着奶昔，一边用意念打乒乓游戏。

2022年12月，实验猴子还打出了两个完整的句子。

但在这些令人惊艳的表现下，Neuralink去年因为违反动物福利条例受到美国政府部门调查，近期再次被曝存在实验伦理问题，例如没有如实披露实验猴死亡原因。

前员工、合作人员和文件记录纷纷指向同一个问题：为了满足马斯克对速度的无理要求，许多实验动物承受了不必要的试错。

据路透社独家报道，因为时间过于紧迫，Neuralink员工曾经在两台相互独立的手术中把设备植入到实验猪脊椎上错误的部位。在另一项实验中，员工和项目经理发生了冲突，员工认为实验需要的麻醉时间太长，不利于猪的后续康复，他们完全可以先多花一点时间改进技术，设法减少麻醉时长。

《连线》杂志的报道也披露，在Neuralink的实验中，多只实验猴脑部植入设备后出现了腹泻带血、偏瘫、脑水肿等严重副作用。兽医记录显示，是Neuralink的设备导致了这些实验猴出现并发症并死亡——而马斯克否认了这一说法。

Neuralink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今年5月，Neuralink获得了美国食品和药物监管局（FDA）的人体临床试验批准。今年9月，Neuralink宣布首次进行脑机接口人体实验。

技术发展和动物实验

早在大火箭、脑机接口之前，人类的医学发展就离不开动物实验。人类的医学史，对于实验动物来说，是一张长长的死亡清单。

随着法律法规的日渐完善和人们对动物福利的逐渐重视，今天在大多数国家，动物实验需要经过层层审查。

不同国家对动物实验的法规略有不同，但“3R”原则是全世界公认的，这是实验动物的使用要遵循的3个最基本的原则：

1. 替代（Replacement）：在研究中用别的方法来替代动物的使用，例如用细胞、组织或类器官替代活体动物，用果蝇、线虫等无脊椎动物替代脊椎动物。

2. 减少（Reduction）：在保证实验结果可靠和可重复的前提下，让每个实验使用的活体动物数量最小化。

3. 优化（Refinement）：尽量减少实验动物遭受的痛苦、压力和持久的伤害，改善它们的福利。

我们固然会为每一次的技术进步而喝彩，但进步背后的牺牲也不应被放在一边不谈。用更审慎的态度对待可能会对动物和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不能算是对技术发展的阻碍。

参考文献

[1]Talulah Riley. X. https://twitter.com/TalulahRiley/status/320421724644573184. 2013-04-05/2023-12-07.

[2]Morgan Ball. Flickr. https://www.flickr.com/photos/73564082@N08/8959308418/in/photostream/. 2013-06-05/2023-12-07.

[3]Jeff Foust.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 documents damage from Starship launch. SpaceNews. https://spacenews.com/fish-and-wildlife-service-documents-damage-from-starship-launch/. 2023-04-26/2023-12-07.

[4]Why has SpaceX's Starship sparked an environmental controversy? The Planetary Society. https://www.planetary.org/articles/why-has-spacexs-starship-sparked-an-environmental-controversy. 2023-05-23-2023-12-07.

[5]Andrea Guzmán. Starship’s second launch held up as U.S. Fish and Wildlife assess rocket. Chron. https://www.chron.com/culture/article/spacex-starship-boca-chica-18378307.php. 2023-09-20/2023-12-07.

[6]George Dvorsky. Review of SpaceX Starship’s Water Deluge System Critical to Next Launch. Gizmodo. https://gizmodo.com/spacex-starship-environmental-review-water-deluge-1850966405. 2023-10-27/2023-12-07.

[7]Rachael Levy. Exclusive: Musk’s Neuralink faces federal probe, employee backlash over animal tests. Reuters.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musks-neuralink-faces-federal-probe-employee-backlash-over-animal-tests-2022-12-05/. 2022-12-06/2023-12-07.

[8]Dhruv Mehrotra & Dell Cameron. The Gruesome Story of How Neuralink’s Monkeys Actually Died. Wired. https://www.wired.com/story/elon-musk-pcrm-neuralink-monkey-deaths/. 2023-09-28/2023-10-16.

作者：玛雅蓝

编辑：小毛巾、麦麦

题图来源：Elon Mu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