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发射是垂直上升状态,运行过程中遇到阻力就会进入曲线状态。以此类比新型研究型大学,就是最初发展势头很猛,但到一定时间会进入趋缓阶段。
“在建设与发展的过程中,新型研究型大学有可能在主办方态度、政府控制力度、社会声望升降、学校领导换届、财政状况松紧、教师流入保持等方面发生各种变化。上述变化将直接影响新型研究型大学的可持续发展进程。”南方科技大学讲席教授沈红指出了新型研究型大学发展的各种可能。
作为我国具有代表性的新型研究型大学,南方科技大学已走过13个年头。不久前,在该校举办的第四届世界一流研究型大学建设论坛上,专家学者针对“新型研究型大学可持续发展”的话题展开了热议。
评价带来同质化风险
“新型研究型大学发展的核心是要破解高等教育同质化问题。”厦门大学副教授陈兴德的这句话,促使与会者思考新型研究型大学在评价方式、产教融合、人才培养等方面,是否真正实现了大胆创新探索,并与传统大学相区别。
“如今还没有一个为新型研究型大学量身定制的评价体系,用于判断其办学效果的好坏。很多人会下意识地将它与传统的研究型大学作对比。比如,它的某些科研指标上升得很快,就认为它办得好。”同济大学副教授张端鸿告诉《中国科学报》。
“这会使新型研究型大学有意无意往传统大学的道路上走。”张端鸿说,在建设初期,新型研究型大学在人才引进上往往不拘一格。但一段时间后,一些学校便会强调“帽子”人才数量、注重排行榜评价,而不是期待引进的教师有改革锐气、与产业有强关联,从而推进学校的改革发展。“如果不能抵住诱惑,在追求各种人才的过程中,新型研究型大学就可能迷失自我。”
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贾永堂对此表示赞同。他认为,新型研究型大学要打破组织惯性,必须尽快实现组织创新,扮演探索者角色,不仅要增加资源支持,更要变革制度环境。
在摆脱排名框架的问题上,陕西科技大学副教授武建鑫建议评测“创新驱动”的程度,新型研究型大学创新驱动既要回应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又要打破传统大学知识转化不畅的现状,以有组织创新为社会作贡献;评测“组织健康”程度,即教师在组织中能否以一种健康、舒心、愉悦的状态工作;评测“制度先进”水平,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考核、评价,特别是对青年教师的评价给予较长时间的稳定支持机制。
高度依赖财政怎么破
“我们动辄以美国的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世界一流大学为榜样,但往往会忽略一个‘事实’——被关注的美国名校大多是私立大学,这意味着它们与公立大学面临的压力不同。”北京大学教授王蓉指出。
特别是我国大学采取欧洲大学的固定支持方式,又倾向于支持美国大学对于教师的聘用和奖惩制度,在外部支持上维持以重点大学为主要投入对象的模式,致使不能形成教师对于大学的反向倒逼机制。“如此下去,我国高等教育可能得欧洲与美国模式之弊,而不得两者之利。”王蓉说。
近年来,受多方因素影响,我国的经济形势下行压力较大,拥有较高财政依赖度的新型研究型大学面临巨大挑战。如何进行多元化筹资是新型研究型大学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
“新型研究型大学要通过产学研合作,以及外部募款的模式增强自身造血能力。”同济大学研究员蔡三发说。比如,西湖大学的办学就是外部募捐的典型事例。
厦门大学教授王洪才指出,与企业形成良性互动是新型研究型大学形成内生动力的关键。“目前,高校的很多学术性工作占比较大,实用性不强,校企之间有一条鸿沟,对此我比较担心。鸿沟一旦迈过,新型研究型大学可能一片坦途,否则便难以持续。”
此外,北京大学助理研究员周森表示,新型研究型大学没有发展的历史包袱,能否大胆地做一些新探索?比如,能否效仿中外合作办学的高校,在收取较高学费的同时做好内控工作,控制好生均公用或生均人员支出?这也是新型研究型大学应该考虑的问题。
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优势怎样凸显
在新型研究型大学的改革探索中,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沈红提出了新型研究型大学的4个内在特征,第一就是坚持将大多数学生培养为未来的拔尖创新者。
在研究中,蔡三发团队给新型研究型大学画了像。他们发现“新型研究型大学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优势尚未凸显”。
如何在新型研究型大学培养拔尖创新人才?
华南师范大学教授卢晓中指出,新型研究型大学要守其作为研究型大学的“研究性”之正,要创“学科交叉融合、基层学术组织变革”之新。
他表示,新型研究型大学要在基础学科、新兴学科、交叉学科领域发挥“领头羊”作用。积极主动关注新领域、新赛道,更多了解新能源、新材料等新兴产业形成的生产力。同时,还要进行与学科发展相一致的基层学术组织变革。
在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副会长李志民看来,研究生教育作为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的关键点,应该成为新型研究型大学人才培养的重中之重。“真正的个性化教育在研究生阶段。因材施教、个性化培养,在研究生阶段才能得到最好的体现。”
李志民认为,新型研究型大学必须坚守几个基本要求——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敏锐的灵感、丰富的想象力、较强的综合分析能力、较好的表达能力。“如果没有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一个人的研究就会出现方向性问题,特别是在数学领域,缺少相关知识、素养是无法取得突破的。”
正因如此,蔡三发表示,要把新型研究型大学的发展与教育家精神、科学家精神更好地结合起来,推动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这是改革需要进一步深入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