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霍加斯(William Hogarth),《金酒巷》(Gin Lane),1751年。© www.metmuseum.org
利维坦按:
金酒(杜松子酒)的英格兰传入之路,是一件令人沉醉而有害的事情。饮用者报告了一系列酒后反应:失去理智、发酒疯、欣喜乃至死亡。在乔治·克鲁克香克(George Cruikshank)、威廉·霍加斯(William Hogarth)等人的版画作品的帮助下,本文作者詹姆斯·布朗(James Brown)踏入了这些令人沉迷的场所——酒馆、金酒厅、理发店——这些场所或提供快乐、或滋生邪恶,这取决于你问的是谁。
1751年,版画家、讽刺画家威廉·霍加斯(William Hogarth)创作了《金酒巷》(Gin Lane),这是他关于金酒——一种新兴烈酒,对伦敦穷人生活毁灭性影响的著名视觉回顾。
这幅作品与《啤酒街》(Beer Street)相辅相成,是一幅关于贫困、上瘾、精神错乱、暴力、弑婴、自杀的悲惨全景画面;在混乱和绝望中,唯一的繁荣是承办丧葬业务的当铺老板“格赖普”(Gripe),以及两个提供“致命饮料”的商铺:一家金酒酒馆,以及一个蒸馏加工商“基尔曼”(Kilman)。
《啤酒街》(左)与《金酒巷》(右)。© www.metmuseum.org
按照霍加斯传记作者的说法,《金酒巷》“破碎、溃散的场景……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这些画作的衍生品深受政治漫画家的喜爱,以至于在探讨酒精历史的学术会议上,它的出现是如此的频繁和有效,如今社交媒体上也不时会响起“金酒巷警报声”。
然而,尽管这个图像异常引人入胜,但它在酒精历史和艺术史中的主导地位,反倒掩盖了在十八九世纪间流行的、有关金酒及其消费环境一系列更广泛、微妙的独特性。
被诅咒的妖酒
金酒是一系列新型人类买醉物质中的一种,其他还有巧克力、咖啡、鸦片、糖、茶和烟草等,这在被称为“精神刺激革命”(psychoactive revolution)的时期(1600年至1800年)极大地扩展了欧洲人意识改变的可能性。
自中世纪晚期以来,烈酒(主要是葡萄酒的粗馏产物,即“aqua vitae”)一直在英国的修道院、私人住宅和药剂师店制造,尽管它们价格昂贵,通常用于医疗目的,而且数量有限。
白兰地、朗姆酒、威士忌,尤其是金酒在17世纪后期的爆发基于诸多因素——谷物过剩、对法国酒进口的限制、蒸馏垄断的放宽以及艾尔和拉格啤酒的税收提升——使得金酒的崛起尤为迅猛。
金酒最初以“Genever”(源自金酒的主要调味原料杜松子)的名字从荷兰输入,到了1690年代开始由国内麦芽蒸馏厂大规模生产,他们将批发产品销售给一系列小型混合酒生产商。这些生产商会使用各种植物添加剂(包括杜松子、香菜籽、橙皮、甘草粉和松香)“矫正”它。
根据坎布里亚蒸馏商乔治·史密斯(George Smith)在1725年的说法,金酒已经“赢得了如此普遍的赞誉,尤其是在普通人中……在许多蒸馏店铺,其销售量每天比大多数公共酒吧中的拉格啤酒和艾尔啤酒还要多”。
由此产生的酒饮,比此前在娱乐和饮食方面主流的传统酒精饮品(艾尔啤酒、拉格啤酒、苹果酒和葡萄酒)更具“酒力”,代表了英格兰饮酒文化的一次重大变革;杰西卡·沃纳(Jessica Warner)甚至将其称为“第一种现代药物”。
简而言之,金酒对于现代早期的那些饮酒者有截然不同的含义,它提供的“不是逐渐陷入醉酒状态”的过程,而是瞬间、极端的醉感。这种高强度也催生了一系列反常且可怕的副作用,被18世纪评论家广泛讨论,包括道德堕落、犯罪、发疯、强迫性中毒和死亡。
正如一位1736年的匿名作者所观察到的,“服用少量金酒的人,几乎在瞬间就会喝醉,以至于丧失理智和对自己行为的控制”。
同样,在伊丽莎·海伍德(Eliza Haywood)于1750年面向女性金酒饮者的著作中,她警告说:传统饮料使其消费者“闷闷不乐、昏昏欲睡或异常愉快”,而金酒却使他们“大胆、顽固,并充满了做恶的狂热欲望……我们可以说,纯饮烈性酒是剥夺人类理智最迅速的途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开始是暂时性的、而最终是持续的疯狂”。
次年,另一位匿名作家也表达了赞同:“(金酒)有害的影响深入到他们的灵魂;每一个高尚的道德准则都被连根拔除和摧毁。”此外,“一旦他们养成了饮酒习惯,他们只有当酒杯离开鼻子时才感到满足。”
这使得金酒独特的生理和心理效应有了一个反复出现的当代隐喻,被妖术蛊惑,即将正常的人类意志和才能屈服于一个隐匿的超自然力量。
1816年托马斯·罗兰森 (Thomas Rowlandson) 的水彩画,《死亡之舞:小酒馆》(The dance of death: the dram shop)。© wellcome collection
恶作剧的温床:杜松子酒馆
像其他新型麻醉品一样,金酒创造了一种完全围绕其销售和消费组织的全新城市空间。就像可可创生了巧克力屋,咖啡创生了咖啡馆,鸦片创生了鸦片馆,茶创生了茶室和茶园一样,金酒带来了酒馆,被当时的人们形容为“可怜虫之地”、“恶作剧的温床”或“一切邪恶和罪恶的摇篮”。
此类场域的新兴最开始主要出现在城镇,从18世纪初开始迅速蔓延。1726年,据米德尔塞克斯郡(Middlesex)的法官委员会估计,仅在这个伦敦市郊就有6000家金酒酒馆,在一些教区,这一比例高达五分之一。
正如下文的铜版画所示,金酒馆远比此前构成英格兰餐饮体系的传统客栈、酒馆和啤酒屋简陋得多,而后者早已在汉诺威时期的法规下变得越来越成熟和规范。要开始卖酒,只需要找到一些“有害饮料”的供应(可以在现场蒸馏,也可以从专业制造商那里购得)。
佚名版画,金酒酒馆,1765年。© wellcome collection
这些店铺的桌椅故意弄得很简陋,以鼓励外带销售和“站立饮酒”,两者都确保了主要是贫困顾客的快速流动,这些客人没有足够的钱进行长时间的现场饮酒。
金酒酒馆的一个空间创新是吧台,这是从蓬勃发展的零售业中借鉴过来的。尽管有传统观念认为这些吧台是已经建立的饮酒场所的特色,而在这些场所中,酒是通过一支由老板、侍者、服务生和酒保组成的队伍,从地下酒窖送到大厅和包间顾客手中的。
正如建筑历史学家马克·吉鲁阿尔德(Mark Girouard)所指出的,吧台是一种革命性的“时间和动作的突破”,使服务更加便捷高效;它还带来了额外的优势,如将服务员与顾客隔开,提供了一个测量和倒酒的桌面,并形成了一个屏障,可以安全地存放酒水、服务器具和收入。
流体轨迹
除了在这些特定场所销售和享用外,金酒还是一种几乎无处不在的物质,渗透到各种已有的场所和空间中。就像上面那张女服务员把酒倒到杯外的铜版画所暗示的,金酒的广泛普及被证明是不可遏制的。
这种“令人疯狂的倾注”被纳入传统的客栈、酒馆和啤酒屋业主的经营范围,尤其是在乡村地区,并且还广泛售卖于咖啡馆、杂货铺、熟食店、典当行和烟草店——这是因为交易非酒精商品的零售商,也可以在无需许可或监管的情况下销售金酒。
由于外带销售占据了小酒馆业务的重要部分,金酒在家庭和私人住宅中被广泛消费,甚至可以在理发或剃须时享用——就像下文版画中的性工作者和水手那样。
在理发店中提供金酒的版画(下图)为霍加斯《金酒巷》中已故理发师提供了一种视觉对比,后者由于脏兮兮、被金酒冲昏头脑的顾客,最终导致了破产。
1793年手工上色的版画,下方文字内容为“剃须只需一便士,理发不到两便士,一杯金酒(却)讨价还价”。© wikimedia
手工上色版画,约1792年。描绘了一名性工作者在她的房间里,洗衣盆旁边可以看到一个金酒酒杯。© wikimedia
乔治·克鲁克香克(George Cruikshank),《托珀夫人的梦》(Mrs Topper’s Dream),约1812年。在这幅手绘彩色版画中,描绘了一位水手和他的妻子在床上,桌上可以看到一小瓶金酒。© wikimedia
类似于茶和“萨卢普”(saloop,一种用兰科植物根粉制成的热饮,源自奥斯曼帝国),金酒这种“来自地狱的燃烧物”也会出现在户外的饮用场景中。事实上,《金酒巷》所展示的,就是一种恶梦般的露天豪饮。
金酒除了在专门的商店出售外,还在位于小巷的棚屋、摊位中贩卖,人们在大街上就能喝到。而且——与该时期的其他食品一样——在街头由流动摊贩叫卖,尤其是在大规模娱乐活动中,如处决现场。
威廉·霍加斯,《在泰本被处决的懒惰学徒》,1747年。在这幅版画的右边,一位街头小贩从手推车上分发了几杯金酒。© wikimedia
有关此种景象最著名的描绘是霍加斯的《在泰本被处决的懒惰学徒》(The Idle Prentice Executed at Tyburn),其中一位街头零售商在公共处决现场用马车售卖金酒。还有一些不太常见的场景,比如詹姆斯·吉尔雷(James Gillray)于1795年创作的铜版画《哥本哈根之家》(Copenhagen House),展示了一名小贩在伦敦通讯协会繁忙而喧闹的会议上兜售金酒。
詹姆斯·吉尔雷,《哥本哈根之家》,1795年。在这幅手工着色版画的左中前景中,一位戴着头巾的女性酒商在伦敦通讯协会的一次会议上出售金酒。该协会是一个受法国大革命启发成立的辩论协会,倡导议会的民主改革。在最左边,三个烟囱清扫工,他们的黄铜帽上写着他们主人的名字,将自己的名字添加到著名的政治叛乱分子名单中。他们签名的金酒桶上写着:“Thelwall & Co.的真正民主金酒”,指的是约翰·特尔沃尔(John Thelwall),他是激进记者和政治改革家,也是该协会的联合创始人。这里与金酒的联系可能是因为它的成本低廉,穷人随时可以买到,使其成为一种民主且易于获得的陶醉形式。© wikimedia
与咖啡一样,金酒也在公园和集市上的临时或“快闪”场地出售。每当泰晤士河结冰时,都会定期举办霜冻市集。在1814年的结冰期间,有帐篷被称为“Orange Boven”和“City of Moscow”,后者上面有一个惟妙惟肖的惠灵顿公爵雕像,售卖金酒。
1814年手工着色木刻版画《泰晤士河上的弗罗斯特集市》(Frost Fair on the River Thames)。在画面中心,两个临时帐篷成了金酒的贩卖场所。© britishmuseum.org
在1729年到1751年之间,中央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法律,导致18世纪后期金酒饮用及其相关场所和空间逐渐减少,尽管在19世纪初的降税引发了消费复苏以及另一种创新场所:金酒宫(the gin palace)的诞生。
金酒宫从1820年代开始经历了十年的鼎盛时期(该术语正是在这个时期创造的),这些豪华场所,以一系列从零售业借鉴来的新颖建筑风格为特征:无处不在的吧台,但现在还有大面积的玻璃幕墙,用臂柱和柱帽点缀,洛可可式的细节装饰,内外燃气灯,大型酒桶内装有各种款式的金酒,以及大量的铭文。后者强调了陶醉的空间与文本的长期关联(酒吧和咖啡馆是书籍、报纸和其他印刷材料传播和消费的主要场所),正如我们将在下文看到的,金酒宫中标签和传说的广泛使用为漫画家提供了一些灵感。
查尔斯·狄更斯在1836年描述了一个典型的金酒宫:
一切皆是光辉和灿烂。那边一家豪华的酒吧发出悠扬的喧哗声,它标志着对面两条街的中心。那座欢快的建筑带有装饰华丽的护墙,发光的时钟,周围是灰泥花饰的平板玻璃窗,以及富有贵金属镀金的煤气灯,与我们刚刚离开的黑暗和肮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眼花缭乱。
内部甚至比外观更加绚丽。一条法式刻有桃花心木的吧台横亘整个空间;两侧是一排巨大的酒桶,涂成绿色和金色,被轻盈的黄铜栏杆围起,上面刻有如“老汤姆,549”;“年轻汤姆,360”;“参孙,1421”等字样,我们推测这些数字是指“加仑”。吧台的后面是一个高大而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满了同样迷人的容器,周围是一条同样豪华装饰的回廊。[16]
就在这些豪华场所中,与金酒重新蓬勃发展的同时,一个有组织的戒酒运动也开始形成。运动由咖啡零售商、医生、福音派传道者和实业家领导,以及坚信酒精饮品对经济、医学、道德和社会产生有害影响的人们,禁酒协会积极倡导反对娱乐性饮酒,并最终主张完全戒酒。
这种改革的想象根本上来说是空间性的;正如布莱恩·哈里森(Brian Harrison)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他们对“娱乐的愿景集中在家庭”,那么这种新潮的金酒宫既是酒精腐蚀罪恶的症状,也是其代名词。除了通过小册子、地图和歌曲进行动员之外,禁酒改革者还通过图像的媒介来陈述他们的观点。
卢克·林纳 (Luke Limner) 于1847年创作的版画,将传统小酒馆与现代金酒宫殿进行了比较。© wellcome collection
乔治·克鲁克香克的饮酒者
身处禁酒战线前沿的,是漫画讽刺家乔治·克鲁克香克。他生于伦敦,长于伦敦,与他的同时代人詹姆斯·吉尔雷和托马斯·罗兰森一样,是霍加斯视觉传统的继承者。克鲁克香克是一位多产且成功的商业漫画家,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为书籍、杂志和小册子创作了6000多幅作品。
金酒及其宫殿在他所擅长描绘的伦敦充满活力的生活和沉浸的场景中占有重要地位。早期的设计,比如他为狄更斯的《博兹札记》(Sketches by Boz)和皮尔斯·伊根(Pierce Egan)的小说《伦敦生活》(Life in London,1821年的畅销书)创作的插图,总体上是友善而深情的;这些场所很有吸引力,顾客大多快乐、健康、体面。这可能反映了在那一时期金酒和金酒宫在克鲁克香克自己生活中发挥着核心和积极作用。
虽然他似乎没有遭受酒精成瘾或病态饮酒的困扰,但与大多数19世纪的创作者一样,他也是一位习惯过度饮酒的人,并且以热爱交际而闻名。
克鲁克香克为皮尔斯·伊根的《伦敦生活》绘制的插画,约1820年,描绘了主人公汤姆和杰瑞在金酒宫殿中的场景。© wellcome collection
左图:克鲁克香克为狄更斯的《博兹札记》绘制的插图,约1836年,描绘了金酒宫殿的内部。右:克鲁克香克,《金酒宫》,约1842年。© archive.org
1847年,克鲁克香克在他的55岁时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他热情地拥抱了禁酒主义。他的决定可能是对他那时面临健康不佳后果的回应,也可能受到他父亲——插画家艾萨克·克鲁克香克(Isaac Cruikshank)命运的启发。据说,艾萨克·克鲁克香克是一个十足的酒鬼,在赢得一个饮酒比赛后,于46岁时因酒精中毒而死亡。
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自从他加入到禁酒战线的那一刻起,克鲁克香克就发展出了理查德·沃格勒(Richard Vogler)所说的“福音派对酒精罪恶的关注”,支持并为国家禁酒协会提供插图,对金酒和金酒宫尤其不满,并在他以后的作品中对其进行了重新构思。
在他最著名的系列作品《酒瓶》(The Bottle,1847年)中,通过8幅雕版印刷绘制了家庭瓦解的全过程,而更引人注目的后续系列《酒鬼的孩子》(The Drunkard’s Children,1848年)的开篇场景则设定在一个金酒宫内。酒鬼的成年女儿被框定在“滋养各种犯罪的那个喷泉”中心;一位披着披肩的老鸨走近她,周围是一群乌合之众,包括喝酒的儿童,以及一个酩酊大醉的残疾男子。所有这些人都被印有具有讽刺意味的字样“山谷奶油”和“著名的双倍金酒”的巨大酒桶所矮化。这个时期的其他描绘,则表现了绝望无助的醉汉在金酒宫的门前踉跄摔倒的场景。
在克鲁克香克1847年创作的《酒瓶》的第三幅中,这个注定要毁灭的家庭用金酒麻醉自己,而法警则搬走了他们的家具。在随后的五幅画中,情况愈加恶化。© www.bl.uk
克鲁克香克对金酒宫最引人注目的负面描绘,名为《金酒馆》(The Gin Shop),可以追溯到1829年,比他戒酒早了将近二十年。在这幅作品中,他将金酒宫殿想象成一个可怕而危险的死亡空间,预示着他后来的焦虑,尽管表现风格是喜剧的而非现实主义的绘画语言。
在克鲁克香克1848年《酒鬼的孩子》的开篇中,描绘了金酒宫中命运多舛的后代。© wellcome collection
这幅版画描绘了另一个注定要毁灭的家庭:金酒桶被设计成棺材,由一个伪装成酒吧老板的骷髅提供服务,另一个骷髅手持沙漏和矛,威胁着他们。
乔治·克鲁克香克,《金酒馆》,1829年。© www.bl.uk
与金酒宫本身一样,克鲁克班克通常运用标题、对话框和其他文本形式来强调他的观点。金酒被命名为“恶魔杀手”、“蓝色废墟”和“亲昵的死神”,标牌指向并预示着“救济院”、“疯人院”、“监狱”和“绞刑架”,而骷髅则冷酷地预示着“他们几乎喝完了最后一杯”。在一个揭示金酒有害影响与邪恶超自然之间关联的双关语中,“灵魂地窖”(spirit vaults,这里的spirit可以指烈酒,而vaults意指地下室,因此spirit vaults也可以理解为储存烈酒的酒窖。编者注)中有一个小恶魔围绕着大锅跳舞,高唱着咒语。
文/James Brown
译/tim
校对/tamiya2
原文/publicdomainreview.org/essay/liquid-bewitchment/#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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