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文化”： 抹香鲸如何形成部落、塑造自己独特的社会结构？

“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小编读到了一项于2024年1月10日发表在英国皇家学会开放科学期刊上的最新研究，揭示了抹香鲸独特而复杂的社会结构，类似于人类的民族语言群。该研究由达尔豪西大学（Dalhousie University）的抹香鲸科学家哈尔·怀特黑德（Hal Whitehead）领导，通过水下麦克风和无人机调查，研究了抹香鲸的声音和觅食习惯。这篇文章通过对抹香鲸社会结构和部落文化的深入研究，尝试从多个维度探讨了抹香鲸与人类社会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性。结果他们发现——抹香鲸并非孤独的巨大海洋生物；而是形成了具有独特文化的“部落”，与人类社会相比起来，可谓有颇多相似之处！

一头雌性抹香鲸和她的幼仔在毛里求斯海域畅游，幼仔身上黏附着一群长尾鳕，犹如它们的陪伴伙伴一样。图片来源：Gabriel Barathieu | Wikimedia Commons, CC BY-SA 2.0

01部落组织与声音方言

在辽阔的大海中，抹香鲸（拉丁学名：Physeter macrocephalus）如同庞然巨物般，自由穿梭着。当它们的巨大身躯浮现在海面上时，仿佛是海洋之王降临人间。那庞大而光滑的身体，达到15米的长度，重达45吨，令偶尔能看到它们的人，惊叹不已！抹香鲸虽然庞大，动作却充满了优雅和力量。它们在水中自如地舞动，优雅地翻腾，展现出一种与海洋完美融合的气质。每一次的翻滚和尾巴的挥动都展现出一种雄浑而壮观的运动，仿佛是大自然的交响曲在海的舞台上演奏。抹香鲸的身影，就像海洋的守护者一般，巍峨而神秘，给人一种在大海深处探寻奇迹的感觉。

怀特黑德和他的团队发现，抹香鲸社会是以成千上万头为单位的“部落”为特征的。这些部落之间通过独特的声音方言来区分，就像人类的各种语言区别一样。研究发现，在太平洋地区，抹香鲸社会形成了七个这样的部落，总数约为30万头抹香鲸。这一庞大的数字在现代人类民族语言群之外，是文化定义实体中的一个巨大的数量了。

作者团队通过分析记录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水域的抹香鲸社会单位的声音，来研究“声音方言”（vocal dialects），即通过它们之间存在的声音方言差异，来探究抹香鲸社会结构特征。在这项研究文章中，这些声音通常被称为“codas”（密码），它们是一系列的抹香鲸点击声，与回声定位不同，通常在社交环境中产生，而不是用于探测猎物。

通过对这些声音的详细研究，研究人员观察到了不同抹香鲸社会单位之间存在的声音方言差异。这些差异被认为是一种符号标记，区分了不同的社会单位，即部落。研究人员注意到，它们竟然也有“排外”、亲近老乡的现象 —— 即使不同的社会单位可能在相同的区域出现，它们仍然更愿意与自己部落的成员进行社交互动，而不是其他部落的成员。

上图展示了大西洋和太平洋抹香鲸部落的身份密码，这些密码主要是由某一个部落制作的点击声的固定模式。该图将大西洋和太平洋抹香鲸部落的密码汇总在一个分析中。需要注意的是，EC1的身份密码都包含五次点击，呈现为‘点击- {暂停} -点击- {暂停} -点击-点击-点击’的形式。来源：Hal Whitehead等

02母系社会、文化传承

该团队发现，抹香鲸社会的基础，是以母系为基础的社会单位，包括约10头雌性和它们的幼仔。这些社会单位之间通过独特的声音方言进行沟通，并形成群体。有趣的是，这些声音方言的学习主要发生在社会单位内，尤其是在母亲和其他雌性成员之间。这使得抹香鲸社会表现出了一定的文化传承，类似于人类社会。

03文化交替和部落规模之谜

这个研究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意外的现象。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抹香鲸社会单位之间存在一种“文化交替”的现象。在某个时期内，曾经存在的两个声音方言部落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两个声音方言部落。这表明抹香鲸社会结构可能具有更为灵活的文化演化机制。2000年到2012年，对于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抹香鲸研究突然中断了。那段时间里，几乎没有有关这些鲸鱼的研究报告。直到2013年，新的研究带来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发现：原来熟悉的被研究人员命名为“常规社群”（Regular）和“加一社群”（Plus-one）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全新的社群，一个是“Short社群”，早些年成员们偶尔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水域露面，另一个是“Four-plus社群”，研究人员之前曾经在智利和中太平洋地区发现过它们的身影。这个“文化转变”着实令人惊讶。

此外，抹香鲸部落的规模之巨，每个部落平均约有2万头雌性，这与其他社会哺乳动物的分层社会结构存在明显差异，使得科学家对抹香鲸部落的研究充满了谜团。

这项研究为人们提供了深入了解抹香鲸社会结构和文化演化的独特视角。抹香鲸社会的文化传承和部落组织呈现出一种与人类相似的复杂性。对于人类社会演化的研究，抹香鲸的这一独特社会结构或将提供新的启示。然而，仍然有一些未解之谜，如文化交替和部落规模之谜，需要未来的研究去进一步揭示。事实上，这一发现不仅为我们认识抹香鲸这一物种提供了新的维度，也为理解非人类物种的文化演化过程打开了一扇窗口。

全球抹香鲸的分布情况。地图以太平洋（160° W）为中心。此地图使用GeoCart制作，数据来源于http://seamap.env.duke.edu/species/180488。作者：Kurzon。来源：wikicommons,CC BY-SA 3.0

思考题 | 举一反三

Q1. 这篇研究指出，在2000~2012年间，加拉帕戈斯群岛附近的抹香鲸部落发生了文化转变，之前的部落消失，新的部落出现。可能导致这种文化变迁的因素是什么？这对抹香鲸部落整体社会动态有何影响？

Q2. 研究提到抹香鲸部落的平均数量可能约为2万头雌性。这个庞大的数字，作为文化定义的实体，与其他社交哺乳动物的分层社会结构相比，如狒狒、大象和虎鲸，有何挑战或不同之处呢？

Q3. 抹香鲸社会结构背后的文化演化机制是什么？这项研究揭示了抹香鲸社会以母系为基础，形成独特的声音方言部落。那么，抹香鲸社会是如何通过文化传承和学习形成这种部落结构，以及这是否与环境适应性有关？

Q4：抹香鲸部落的结构，具有独特的声音方言和学到的社会行为，与人类的民族语言群体相比，有何异同，特别是在大规模社会组织、声音模式方面？鉴于人类历史与抹香鲸部落演化之间的相似性，这对人类社会演化的最大尺度提供了怎样的线索？抹香鲸部落的存在对理解人类社会演化有何潜在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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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Hal Whitehead等

编译 | 王芊佳

审核 | Sara

排版 | 绿叶

【本文参考资料】

研究全文参见：

Whitehead Hal.2024 Sperm whale clans and human societies. R. Soc.Open Sci. 11: 231353.231353
http://doi.org/10.1098/rsos.231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