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白玉芊柔几分羞——狼尾花

别称 | 野鸡脸、珍珠菜、虎尾草，酸根草功效 | 调经散瘀、清热消肿
在植物的户籍中，明明是植物，名字却与动物有关联。在动物的圈子里，尾巴应该是有趣的，要不总有些植物会用动物的尾巴来命名，而且使用频率特别高，最常用的动物是狗、猫、狼、虎……既然是动物，听到后心里总有一丝恐惧，可能因动物形态各异，灵活有趣，还有它们招人喜欢的尾巴，所以，植物的花序形状与动物尾巴长得相似时，便有了一个带有动物的名字。
藏在茂密的草丛中的狼尾花，就这样走入我的视线里。看，清爽俏皮的白色总状花序斜斜地立着，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像狼的尾巴垂下来一样。随风摇曳，似乎有一只小白狼隐匿在深深的草丛中，可是，纷乱的杂草却藏不住顽皮傲娇的小尾巴，还有狭长对生的叶片……
狼尾花为报春花科珍珠菜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所以又叫狼尾珍珠菜。它分布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草甸落户，山坡路旁灌丛间安家，喜温暖潮湿的环境，垂直分布上限可达海拔2000米。狼尾花的根纤细，而且有根状茎，根茎特殊，在水平方向上延伸。它的茎直立，不分枝或近基部有短分枝，全身都有长柔毛。叶子酷似柳叶，但是比柳叶长，两两成对排列在茎上，或稍拉开一点距离。茎顶有一个硕大的总状花序，由许多白色的小花组成，花序长十多厘米，花密集，精致耐看，在它的花蕾期，像一颗颗珍珠串在一起，随意地偏向一侧，呈狼尾巴状，越到尾巴根，越是花苞。这时，自然会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蓬松的大尾巴。球形蒴果，五月开花，果期在九月。

狼尾花有几个别称，据说它原名叫虎尾草，一株草，两个名，一个与狼有关，一个与虎呼应，自然会起冲突，况且它的花比草好看，于是，“植物户籍员”认定了“狼尾花”为这株植物的学名。按形象说起来，“狼尾花”比“虎尾草”合适多了。通常来说，报春花科的植物，颜值都不低，学名狼尾花也就无可非议了。
那一年是哪一年，已经记不得清楚，但是，那次野外调查我见到了狼尾花。是在长白山中的一条溪流边，在绿莹莹的草丛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狼尾花开花的样子。起初差异，与千屈菜、龙牙草的花朵比起来，它不是笔直向上的花串，而且每一串花儿都呈现出弯弯的曲线。记忆中只是它狭长的叶片，随着小苗渐渐长高，也长得壮实时，它的叶边会向内不同程度地并合。
小时候的春天，我与伙伴翻过小山去寻找野菜，在向阳的山坡上见到了它，那是第一次见到它春天嫩绿的样子，那时，它还没有开花。我学着伙伴的样子掐下它的叶片，那该是狼尾花幼苗尖，小伙伴叫它“酸么桨”，我们一边前行一边咀嚼，酸酸的味道，并不讨厌。有的伙伴还把它采摘回家作为时蔬。大人说，春天狼尾花长出的嫩苗焯水后，可以作为野菜端到餐桌食用。
在我翻腾记忆的碎片时，口中似乎泛着酸，那种酸与味蕾相碰，感觉打开一扇通往遥远回忆的门。这时，一股微风吹过，眼前白色的小花一朵连着一朵，一串挨着一串，那些洁白的花儿，在茂密的野草丛中舞动，显得非常明亮，又觉得特别清凉，我将鼻子凑近花串，居然还闻到清甜的香味。定格的第一眼，我误以为花串不够直溜，是风儿的过错，是山野的风儿把花序吹弯了。稍后，我发现我想错了。因为眼前的几十株花串都是弯曲的，而且方向各不相同，如果是风儿吹过，它们的方向应该一致。夏天是它的花期，耷拉着脑袋就像被晒蔫了似的，其实，它并不蔫，这只是它的状态而已，与生俱来的状态。当然更像肥硕的尾巴，或者是狼的，或者是虎的，看似很温顺，根本看不出狼和虎的凶恶和威严。
近距离看看“狼尾”，心也是紧绷的，脑海中大灰狼的画面已经呈现。而白净的五瓣花儿，再配上紫色的花蕊，干净清爽，赏心悦目，大灰狼轮廓又变得模糊了。花冠看上去是一片片的花瓣，实际下部是连在一起的，这该是它的裂片。裂片有五个的，六个的，七个的，花萼裂片和雄蕊的个数，与花冠裂片个数一般相同，据说有不同，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此时已经六月，是狼尾花的盛花期，“狼尾”蓬松粗大，如果用美形容狼尾花，显得有些单一，它的花不鲜艳，并没有靠浓妆艳抹获得高颜值。但是它的花很特别，说是有趣，说是可爱，却不为过。

此行收获颇丰，就这不远处，我还看到了矮桃，它与狼尾花非常相似，像双胞胎，其实它们又同属报春花科珍珠菜属，如此看来，它们算为近亲，可以是兄弟，也可以是姐妹。然而二者也有较明显的区别，狼尾花叶窄披针形，无腺点，花序向一侧下垂，矮桃叶宽披针形，有腺点，花序多直立或稍偏向一侧。它们叶片的宽窄色泽不同，有黑色腺点的叫矮桃，叶子窄而干净的叫狼尾花。
与狼尾花对视后，似乎一见钟情，看着它白裙舞动在荒野中，脑海中便镌刻下它的身姿。随着离开，心里呈现一帧画卷。说来也巧，秋季调查又来到这里，而我有些迫不及待去寻找它，而我见到的却是又一番情景。它的花是由下向上渐次开放，也是由下向上渐次结果。随着结果，花序由弯曲慢慢伸直。花谢了，干枯在枝头。有些残花被打落，猜测遇到暴雨，也有可能是狂风摧残。花冠下部是相连的，落下的花还成朵，依然静美。已经8月了，狼尾花完全进入了果实发育期。
奔波的人生，诸多事不能随心所欲，比如我想一睹狼尾花的果实。我知道，见到春天的嫩叶，闻到夏季的花香，看到残花，都是出其不意的收获。对于狼尾花的果实只能是奢望。而关于狼尾花的资料少之又少，还好，身边有研究植物的朋友，他们为我答疑解惑。朋友告诉我，它的蒴果是球形的，果皮较厚，内面光亮。种子很小，一毫米左右，黑色的，有棱角，表面布满凹坑。狼尾花看着果实累累，而成熟率并不高，用手指揉碎后，手中多是碎屑。
在朋友处，我见到干枯的狼尾花，仔细瞅，发现果瓣中间的小黑球，实际是种子镶嵌在果托上，只是太小了，肉眼看不清。这些种子很多发育不良，心想，幸亏它是多年生的，不然它如何繁衍；转念又想，如果它是一年生，肯定会是另一种生存态度，为了延续后代也会将种子重视起来。大自然有它的平衡法则，多年生的，让它少产籽，以至于它不会过度泛滥；一年生的，则多产籽，来保障物种的稳定延续。朋友还告诉我，冬天时来山野寻找狼尾花，很容易，也很好认，那时，枯叶都是棕红色的，最主要还能见到狼尾花挂着果实的残株。
因为百草皆为药，造物主便把这个世界都当作药房。人降临这个世界，病也跟随而来。于是，就在世界的药房里寻医问药。所谓幸福，就是无病无灾，就是不吃药的日子。然而，很少有人能做到。从古至今，野草野花默默帮助无数病人，为人世间减少诸多苦难。狼尾花自然不辱上苍使命，它的全草皆可入药。关于它早期药用价值，历史资料中暂无记载。但是，对于如此美丽的野花自然有它存在的价值，现代医学研究中发现它的药用价值。它能活血调经，它可散瘀消肿，它还能解毒生肌、利水和降压。

狼尾花全草与红丝毛、益母草，月季花、马鞭草几味草药加水煎服，可治月经不调，痛经；与红丝毛、灶心土，白茅根、淡竹叶一起煎服可治疗小儿发热；与适量鲜红丝毛一起捣烂外敷，可治急性淋巴管炎；与鲜红丝毛、鲜马兜铃根一起切碎加开水适量，捣成汁液服用，治疗咽喉肿痛；与红丝毛和葱白兑入同等的酒和水煎服治疗乳痈。
它的根，很纤柔，很特殊，虽然细，却含有鞣质，鞣质又称鞣酸或单宁，是植物界中由其聚合物的葡萄糖酯、黄烷酵及其衍生物的聚合物以及两者混合共同组成的植物多元酚，根茎可提制栲胶。栲胶是由富含单宁的植物原料经水浸提和浓缩等步骤加工制得的化工产品。同时，艳丽的小白尾巴花也被请出山野，人工栽培后供百姓欣赏。行笔至此，我似乎又回到了山野，白色花儿，一串串，一丛丛，心儿微微颤动，内心深处再度被触动了。油然而生感念，感谢自然赐予万物，野花野草又是万物中的一分子，略有几分羞涩的狼尾花也让我感恩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