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水变成饮用水，你会喝吗？

这杯水，安全干净、清凉可口，但很多人都不想喝它，哪怕当时非常渴。

问题来了：如果告诉你这杯水是你家马桶、厨房、洗衣机、浴室下水道流出的污水经过处理后得到的，你会喝吗？

大家平时都知道要节约用水，珍惜水资源，但面对污水处理后得到的可饮用再生水，身体却都很“诚实”，就是不想喝。对此，很多人都给出一个相同的理由——觉得恶心，下不去口。

多年的媒体宣传提高了我们的环保意识，但在饮用再生水这个问题上，人们的环保意识似乎并不能完全转化为行动。这不是说媒体宣传没用，也不是怪大家口是心非，而是因为恶心确实是一种很难用理性控制住的冲动。

宣传有点用

但作用有限

污水，其实也是一种资源。目前，污水回收处理后多用于灌溉、湿地、人工湖泊、喷泉等。如果经过仔细处理，污水还能变成可以直接饮用的再生水。这样的水，有时被称为“从马桶到水龙头(from toilet to tap)”。

再生水的处理大致可分三步，第一步，例行的废水处理，比如沉淀，滤掉其中的粗颗粒。第二步，反渗透处理，滤掉极其微小的杂质颗粒。第三步，用紫外线等消毒方式，杀死其中的病原体。这样，就得到了可以饮用的再生水。

那么，再生水的口感如何呢？喝起来会不会怪怪的？

其实，再生水的口感不错，甚至有点甜。

美国加州大学河滨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iverside）的研究人员曾找来了143个实验参与者，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用不同的水，包括再生水、瓶装水、自来水（当地的自来水可以直接饮用）。盲测结果显示，自来水的口感得分最低，而再生水和瓶装水的口感差不多。对此，研究人员认为，这是因为再生水和瓶装水的处理流程非常相似，因此喝起来也就很像。

再生水既达到了可饮用的水质标准，口感也和瓶装水差不多，但因为前身可能是漂浮着大便的污水而常常不受人待见。在2015年的一项调查统计中，对于自己是否愿意尝一尝再生水，大约13%的人明确拒绝了，38%的人表示犹豫不决，49%的人愿意尝试。而抵制再生水的主要原因在于担心水质污染、以及觉得恶心。

为了让人们放心并接受再生水，环保组织、政府部门等机构煞费苦心，大力宣传再生水其实很干净。过去的研究认为，媒体信息能够影响人们的环保态度。但是，媒体信息（例如简短的网络视频）能否有效地让人们付诸行动，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年，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研究人员这次不做再生水的口感盲测了，而是专门研究媒体信息能否打消人们的顾虑，从而让人接受并使用再生水？研究人员先让实验参与者观看保护水资源的视频。接着，他们又加了一个视频，向实验参与者解释为什么即使所有的有害物质都被处理掉了，再生水还是会让人感到恶心。

“这些信息稍微能让人们对再生水产生一个更加积极的态度，”论文作者、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心理学家丹尼尔·哈蒙（Daniel Harmon）说道。

然而，视频的作用似乎仅限于此。实验结果显示，不管是简单的保护水资源视频，还是解释为什么恶心的视频，都不能增加人们使用再生水、支持建设再生水项目的意愿。

“恶心的感觉太强大了，因此只是给人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其实作用不大，因为恶心并不是一种理性反应，”哈蒙解释说。

对抗恶心的冲动

需更直接的方式

有些人不仅不喝，还会极力反对再生水项目。2006年，澳洲东部一个饱受干旱困扰的城市准备开展再生水项目，然而，公民投票时有62%的人都反对这一计划。

目前来看，要想让人们接受再生水，只有网络宣传的话是不够的，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些“更加直接”的方式，比如，让人们亲眼看着身边的人喝下这些水，然后喝完没什么事都没有。2002年，时任新加坡总理的吴作栋就在网球赛后当场喝再生水，为再生水做了很好的宣传。

在新加坡，再生水还有自己的名字和品牌——新生水（NEWater）。通过先进的净水技术，并经过紫外线杀菌消毒处理，新加坡可以把很多污水都变成纯净水。新生水的水质甚至高过了世界卫生组织制定的饮用水质量标准、以及美国环境保护总署的饮用水水质标准。

新加坡人口密集，土地面积非常有限，如果不开发新的供水来源，就得高度依赖马来西亚。为了保证稳定供水，新加坡除了大力研究并发展再生水项目，还会进行海水淡化。目前，海水淡化虽然很有效，但是这一方法还很昂贵。而且，海水淡化是一项非常耗能的工作，相比之下，再生水项目消耗的能量就少很多。

为了让人们接受再生水，很多地方政府煞费苦心。美国加州橙县会把再生水注入到地下蓄水层，这种做法可以作为一个心理缓冲，缓解人们的恶心感。有些人认为，水在地里会经过自然净化，但其实当时注入到地里的再生水已经是安全的可饮用水。从安全健康角度，这种用水方式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在消解人们的心理障碍上，这种方式还是很有效的。

澳大利亚很多城市，包括最大的城市悉尼、水资源最紧张的首府珀斯，都对回收的污水进行处理再利用。这些城市通常会把再生水纳入到城市的供水系统中，既缓解了供水的紧张，也避免人们直接饮用再生水可能产生恶心的问题。

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NRC）发布报告称，再生水相当健康，化学污染和微生物污染的风险都很小。人口在增长，气候在变化，水资源又紧缺……未来，可能会有更多地方大力发展再生水项目。

至于由污水变成的纯净水究竟是什么味道，我们以后可能都有机会——亲自细细品尝。

参考文献

[1] Harmon, Daniel, and Mary Gauvain. "Influence of Internet-Based Messages and Personal Motivations on Water-Use Decisions." Basic and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41.6 (2019): 341-358.

[2] Ick Factor Is High Hurdle for Recycled Drinking Water.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podcast/episode/ick-factor-is-high-hurdle-for-recycled-drinking-water/

[3] Woo, M. (2016). Why we all need to start drinking toilet water. Retrieved from https://www.bbc.com/future/article/20160105-why-we-will-all-one-day-drink-recycled-wastewater

[4] Rozin, Paul, et al. "Psychological aspects of the rejection of recycled water: Contamination, purification and disgust." (2015).

[5] Reclaimed Wastewater for Drinking: Safe but Still a Tough Sell. (2012). Retrieved from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news/2012/1/120131-reclaimed-wastewater-for-drinking

作者：Cloud

编辑：游识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