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普通紫花不普通——乳苣

别名 | 苦芺、苦苦菜、苦菜、紫花山莴苣、蒙山莴苣、钩芺、苦板、败酱草功效 | 清热解毒、凉血止血
植物最漂亮的是花儿，最引人注目的是花开，很多植物都因为美丽的花朵走入人们的视线，乳苣却不尽然。开着紫色的花，颜值颇高，况且开紫花的植物并不多，每一种都有神秘感参悟其中。这时，乳苣便会在它开花之处耀眼存在，周围的杂草似乎都逊色了。而我认识它却从它的叶片开始。
乳苣俗称苦苦菜。它是庞大菊科家族中乳苣属的一员，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还有很多别名，譬如紫花山莴苣、蒙山莴苣……它是春天的田野里随处可见的一种野菜。海拔1200米至4300米的河滩、湖边、草甸、田边、固定沙丘或砾石地等地方都有它的花开。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生长范围又比较广，在阴坡潮湿环境，茎叶可以舒展，叶色依然深绿，生长极其茂盛；在阳光充足的干旱处，茎叶会皱缩呈灰绿色，但是也很茁壮，干旱完全不影响它的体貌特征。

乳苣最先映入眼帘是它最显著的叶片，基生叶刚拱出泥土时呈莲座状，叶质地稍厚，两面光滑无毛，后期都会抽出主茎，茎上有条纹，它叶片中间有一条白色带着棱的主叶脉，基生叶和茎中下部的叶片很像，它的中下部茎叶是线状长椭圆形，基部渐狭成短柄，羽状浅裂边缘有大锯齿，顶端钝或急尖，侧裂片两对到五对，中部侧裂片较大，向两端的侧裂片渐小，全部侧裂片半椭圆形或偏斜的宽或狭三角形，边缘全缘或有稀疏的小尖头或边缘多锯齿，顶裂片披针形或长三角形，边缘全缘或边缘细锯齿或稀锯齿；向上的叶与中部茎叶同形或宽线形，但渐小。茎叶的表面酷似覆了一层霜粉，感觉像是压了一层“莫兰迪灰”，而整株植株看起来是灰绿色。茎叶掐断后，会流出白色的乳汁。
柔嫩的乳苣长大后，迎来它最耀眼的花开。花儿多数开在植株的顶端，花序合在一起形成了圆锥状的花序，头状花序约含20枚小花，就像灯架一样。总苞圆柱状或楔形，总苞片4层，覆瓦状排列，中外层较小，卵形至披针状椭圆形。全部苞片外面光滑无毛，带紫红色，顶端渐尖或钝。舌状花朵不大，紫色或蓝紫色，管部有白色短柔毛，层层叠叠挨在一起，花瓣与花瓣很团结，花盘的大小与蒲公英很相似。它不是早春的花，立夏之后才能看到一朵朵蓝紫色的小花盛开着，花期通常在六月至九月。乳苣的紫，不似薰衣草那般浪漫，也不似紫罗兰那样娇贵，它的颜色有种大地的沉稳，天空的深远。这种色彩在自然界中并不罕见，但足以让人驻足，因为它代表着一种不张扬的美，一种在平凡中透露出的非凡。
乳苣花落后结果，果实是长椭圆状披针形，灰黑色瘦果略扁，表面颗粒状，每面具有五条、六条或者七条突出的纵肋，中肋稍粗厚，顶部收缩成长约一毫米的喙，乳苣的瘦果上端带有冠毛，可以帮助种子借风力传播。剥掉冠毛可见平展的衣领状环和花柱残基，基端斜截或平截，果脐位于平截面上，椭圆形凹陷，颜色同果皮，两层白色纤细冠毛微锯齿状，分散脱落。

上小学时，我家还住在山区，清明节之后，各种野菜陆陆续续冒出嫩芽。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乳苣与风的私语，感受到了它生命力的顽强。放学之后，挖野菜便是最开心的事了。校园周围的树樘里，成片生长着乳苣。那时，大人们都喊它苦菜，因为味道特别苦，民间就把它归为苦菜。其实苦菜是大类别，不是单指某一种野菜。一些味道较苦的野菜，都会被叫做苦菜，比如中华苦荬菜、苣荬菜，乳苣沾了苦味的光。为了放学挖野菜，口袋里总藏着一把铅笔刀，别看刀片小，却给我立下“悍马”功劳。春季的乳苣看起来很慵懒，匍匐在地表面，阳光下，风雨里，都是一个样子。只要我见到它，绝不会手下留情，铅笔刀发挥出极致，却无法挖到它的全部的根茎，挖出来的乳苣只带着半寸左右的白色根。留在土壤里的根茎虽不是我有意为之，却成全了它，几天后，还会有新芽冒出来。
挖野菜是快乐的，清洗野菜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往往都是一边清洗一边奖励我饲养的鸡鸭鹅。挖一次野菜，人与家禽都能改善伙食。母亲喜欢乳苣蘸酱生食，每次挖回乳苣，母亲都会留出一部分生吃。那时，我总有错觉，认为母亲不喜欢甜食。剩下的那部分，母亲焯水后拌成小菜，而我内心却一直在排斥。
长大后，阅读中了解到乳苣的食用方法。《中国野菜轻图典》中，关于它的吃法，写得挺吸引人：“采摘后，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放入开水中略微焯一下，捞出后可凉拌、炒菜。也可将花生油烧热后浇入辣椒面中，做成辣椒红油，再将油锅烧成七成热后，将火调小，将花生米放入油锅中不断搅拌，看其稍稍变色即取出。在紫花山莴苣中倒入花生米、辣椒红油、味精、糖、醋、蒜、葱，搅拌均匀即可。”其实，它的吃法，蘸酱吃、炒食、凉拌，跟其他苦菜差不多。解放前，食物匮乏的年代，很多地方把乳苣当作蔬菜来食用，用它来果腹续命。

进入炎炎夏季，乳苣开花了，一簇簇紫花，让人心情豁然开朗，这时，就不再有人挖它食它了。随之，它却以楚楚动人的小花赢得了看客，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质，而我也是看客中的一分子。一花一世界，我觉得一种花一个气质，乳苣就是很温柔的那种。单独看一朵花，瞅着管部带着白色短柔毛，想象着它日后种子飞翔的样子。 它是野花，在我心里面，却贵在一野字，风中的从容，野得自由自在，野得无欲无求。乳苣属的植物品类众多，人们一直当苦菜吃的野菜有三种，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科不同属的植物，一种是乳苣，一种是叫甜苣的苦荬菜，另一种是苦苣菜。很多人误把曲曲菜当作了乳苣。其实，乳苣幼苗跟俗称曲曲菜的长裂苦苣菜很像。不过，这两种野菜，花的颜色明显不同，长裂苦苣菜的花像蒲公英，金黄色的花朵，而乳苣的花则是紫色或蓝紫色。它与曲曲菜还有不同之处，乳苣的叶子有点儿灰绿色。两种野菜味道也完全不同。曲曲菜的味道不苦，而乳苣的味道特别苦，比常见的中华苦荬菜还要苦，因此，它还有“苦死驴”的俗称，曲曲菜却被叫做“甜苣”。在山村里，少有人知道“乳苣”这个学名，都喊它紫花山莴苣，或者蒙山莴苣，而苦死驴更是少人认知。春天里，它与苣荬菜、苦荬菜一起从泥土中拱出来，缓缓伸展叶子，形成一个又一个疏朗的莲座，给土地平添了生机，欣欣然，不经意间，在春光里明媚了人们的心情。

乳苣的嫩叶可食，花朵可观赏，这些都是它外在的价值。而它内在的价值很高，可以药食兼用。乳苣全草皆可入药，夏、秋季采挖，除净泥土，晒干，具有抗菌，清热解毒，明目等作用。古代时还亲切地称它为菜中王，不仅仅是因为它可食，更因其能治百病的功效，特别是对肠胃疾病很有效果，长期食用可治中耳炎。春天刚发芽时，许多人就会开始采乳苣的幼苗来吃，到了冬天好多人把乳苣晒干过冬。大凡苦的东西，会有寒凉特性。乳苣苦寒，吃这种野菜，要根据个人体质。很多人爱吃它，都觉得对身体有益，能够防治百病。最近《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发表一篇文章，提到用乳苣的汁液提取物，做体外培养人肺癌细胞的实验，发现乳苣中含有能抑制癌细胞生长的活性物质。当然，实验是理论研究，从理论到实践，会有一段距离。但是，却让病人看到希望。
在田野的角落，紫花乳苣静静地绽放着，朴素而坚韧。它不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众人目光的鲜艳之花，却以它特有的方式诉说着生命的故事。望着苦味的小花，我似乎懂得了自然的深沉以及人生的复杂。乳苣的紫与苦，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种植物的属性，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一种哲学的启迪。乳苣并不以花朵的美而变得娇贵，对于安家之处也不挑剔，在生长中克服了自然界的诸多困难，独自的芬芳，虽无凌云姿态，但也潇洒自由，如果我们的人生若能学得它一半的秉性，在这世间行走，便不觉艰难和痛苦了。（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