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里的“旗舰物种”亟需保护，过去10年长江江豚数量减少了近一半

杨光 | 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

长江江豚面临的现状

长江里面原来是有两种淡水豚类：一种叫做白鱀豚，现在已经功能性灭绝了；另外一种就是长江江豚。

在一条淡水河流当中，同时生活着两种淡水豚，这在全世界的淡水河流当中都是极为独特的。但遗憾的是，现在白鱀豚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长江江豚，而且长江江豚的保护现状还是非常紧迫的。

虽然这些年来，通过长江大保护战略的实施，长江江豚的种群数量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止跌回升的势头，表现出了比较可喜的局面，但实际上，由于它整体上的数量还比较低，所以长江江豚基本的濒危现状和面临着较高灭绝风险的现状，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长江江豚的保护前景还并不非常乐观，还需要我们继续加大对长江江豚的保护。

刚才你提到的像中华白海豚，这也是我们国家近岸水域分布活动的一种小型豚类。由于它近海活动的属性，这些年来它的种群数量不断地在衰退，栖息地的破碎化也不断地加剧。

近些年来，我们国家，特别是农业部，组织开展了针对中华白海豚的大量的保护、研究、宣传，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面临的压力还是非常大，保护前景仍然是不容乐观的。

为何要保护濒危旗舰物种

我们之所以要保护这些濒危物种，特别是一些旗舰濒危物种，是因为我们希望通过对这些旗舰濒危物种的保护，来达到对整个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目的。

我们通常意义上谈到的这些旗舰动物，无论是大熊猫、金丝猴，还是扬子鳄、白鱀豚，它们通常都是位于生态系统顶端的物种。这些处于生态系统食物链顶端的物种，它们出现了濒危，种群急剧衰退，代表的是整个生态系统的破坏。

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把这些濒危旗舰物种有效地保护下来，那么整个生态系统的其他生物都能得到有效的保护。

另外，还有个因素就是这些旗舰动物通常都是一些明星动物，都是一些影响力比较大的动物。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对这些旗舰濒危动物的保护或者是关注，来扩大濒危动物保护或者是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影响，使得更多的公众能够了解、认识到濒危动物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性。

唯一一种在淡水中生活的江豚

长江江豚，这些年来我们课题组，也包括中国其他的科学家，围绕它们的一些从形态、解剖、生理、生化、遗传、生态保护、生物学、基因组学开展了长期的大量研究，对这个物种我们有了很多的认知，对它的濒危现状有很多了解，也为国家保护管理部门提供了一系列的保护管理的措施。

长江江豚独特的地理分布，是全世界江豚当中唯一生活在淡水的种群。这些年来，围绕长江江豚和海洋江豚的遗传分化、物种的形成，我们也开展了大量的研究，通过最新的分子生物学和基因组学的技术，揭示了长江江豚和海洋江豚两种江豚之间的显著的遗传分化和适应性的差异，从而支持长江江豚作为一个单独的物种。

而长江江豚单独物种地位的提出，充分地凸显了它在进化、生态和保护上的一个重要性。它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新的旗舰物种，来扛起长江生物多样性保护和长江大保护的旗帜。

长江江豚与海洋江豚的区别

一般认为，提到江豚，生活在长江里面，但是实际上，江豚还分布在印度、太平洋的沿岸。

传统上一般认为，包括长江江豚和海洋江豚都归属于单一的物种，就叫江豚。但它们包括了分布在不同水域的种群或者是亚种。

后来，随着我们对不同种群、不同亚种的江豚之间的差异和分化的认知，发现分布在中国台湾海峡以南的江豚，把它命名为印太江豚，它的特点是背脊比较宽，分布在台湾海峡以北的江豚，包括东海、黄海、渤海和长江的江豚，把它划分为窄脊江豚。

再后来，随着我们对长江江豚和海洋江豚之间遗传变异的揭示，特别是最近，我们通过种群基因组学的分析，发现了长江江豚和海洋江豚之间在基因组水平上显著的遗传分化和适应性差异，进一步提出来，长江江豚也是一个独立的物种。

所以，最新的观点认为全世界的江豚分为印太江豚、东亚江豚和长江江豚三个物种。

展望未来，我们如何保护长江江豚

这些年来，我们国家通过长江大保护的战略实施，使得长江里面的生物多样性，特别是像长江江豚这样的旗舰物种的种群数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升。通过这几年的调查，也发现长江江豚止跌回升的趋势。

但实际上，长江江豚它面临很多的生存风险还是存在的。长江禁渔只是解决了它的饵料食物问题。在长江当中，长江江豚面临的威胁远不于远不止于饵料食物资源。

前面我们提到的，像环境污染问题、工程、港口、码头这样建设的问题，堤坝的问题，船只航行、围湖造田等，这些影响都还存在，对长江江豚有非常严重的影响。

每年在长江当中，因为各种各样的人为活动所导致的长江江豚个体的死亡，仍然是屡见不鲜。所以，保护的压力还是非常大。

我觉得我们国家在围绕长江江豚的野外种群的保护，人为活动的影响，怎么样清除非法的渔业活动也好，堤坝建设也好，船只航运的影响也好，都要采取一系列的保护的措施。特别是要把这些保护的措施要落到实处。比如说航行，我们能不能在江豚的分布活动区域采取一些限行，或者是航速的限制，我们的一些工程建设，建码头，港口的建设，能不能在这个过程当中增加对长江江豚的影响防范评估，以及要采取一定程度的补救、生产补偿的措施，我们带来的环境污染，能不能通过一些产业转型，通过一些管理措施来减少这些污染对长江江豚直接和间接的影响。

总之，我觉得长江江豚的保护还任重道远。

本文为科普中国·创作培育计划扶持作品

团队/作者：深究科学

审核：梁前进 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教授

出品：中国科协科普部

监制：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有限公司、北京中科星河文化传媒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