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植物界的清道夫——羊角芹

别称 | 小叶芹、野芹菜、河芹、水芹菜

功效 | 祛风止痛

说到芹菜，首先想到的恐怕是旱芹，就是菜园里种植的那种。但在众多蔬菜中，以芹为名的至少有三四种，再加上山林里带有芹字的野菜，足可以组成一个小帮派。这个帮派的成员，有的受人喜爱，也有的遭人厌憎。羊角芹就是小帮派中的一员，小叶芹，野芹菜，水芹菜，一条腿芹等是它的俗称。芹还是“春之七草”之首，羊角芹又是其一。提及羊角芹，很多人都会想到大叶芹，虽然羊角芹有一个别称为小叶芹，其实，它并不是大叶芹的“缩小”版，小叶芹与大叶芹只一字之差，味道可称迥异。它是伞形科羊角芹属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因为它的果实上，有向两侧反折的细长花柱，顶端的开衩状似羊角，形成的羊角状，故而得名“羊角芹”。

芹菜有旱芹和水芹之分，前者原产于地中海沿岸，通过丝绸之路经中亚细亚传入我国，汉代开始栽培，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后者为我国本土植物，更早在《诗经》中已有记载，《小雅.采菽》云：“觱沸槛泉，言采其芹”，《鲁颂.泮水》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都是描述先民们在水边兴高采烈采摘河芹的情景。

羊角芹是东北地区百姓喜爱的一种山野菜。成片生长在山野间，比普通的芹菜味道更胜一筹，初夏时节可采摘其嫩茎叶食用。自古以来，它的嫩芽期，常常被人们搬到了餐桌上。北方清明节后，我就亲自去山里采摘，也可以去集市购买，春天里它算是一种青菜，而且营养价值极高的青菜。

其实，我更喜欢采摘野菜的过程，吃野菜也就是图个新鲜快乐。每年的春天，在家乡的山上，羊角芹繁生绿油油的一片，大人采野菜为了丰富餐桌，山林的无拘无束正好契合孩子多动的天性，更多是喜欢拥抱春天的感觉。现在记不清当时是连根儿拔起的羊角芹，还是像割韭菜一样，留下了它地下的根。时光不断地远去，过去的一切都像老照片儿一样镀上了荧光，很多细节早已随之远去。然而味蕾及鼻息的那股清香，至今清晰地长存在心底，记得它的味道比家芹更浓烈一些，吃在嘴里有刺鼻的清香味儿。而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用它作为饺子的馅料，吃起来竟然十分惊艳，比菜园里芹菜馅饺子好吃多了。

羊角芹多半长在海拔1500米至2400米的山区，它在林缘、林间草地、溪流两岸安家。 羊角芹与很多植物长得酷似， 比如说蛇床子，水芹、山胡萝卜，所以见到羊角芹时，一定小心甄别，免得野草也“撞脸”。小个子羊角芹三十厘米，大个子羊角芹也不超过一百厘米。随着春风的到来，它便吐出新芽，春风为它助力，伴随春风一天天拔高。它是单株生长，一根一根地生长，它的茎圆柱形直立，根细长，有紫色也有绿色，它的茎上有条纹，茎是中空，基生叶有柄，叶鞘膜质，叶柄横切面为三角形，这是区别所有相似植物的关键特征。叶片呈阔三角形、卵形或长卵状披针形，三出式羽状分裂。羊角芹的叶片有特殊的香味，就是这股味道才吸引更多的食客。羊角芹的花很美，每年六月开花，花开细密，多花组成复伞形花序，无总苞片和小总苞片；小伞形花序有多数小花，花柄不等长，萼齿退化；花瓣白色，花柱基圆锥形。白色小花与植物青蒿所开之花非常像。倒卵形的花瓣，顶端微凹，并有内折的小舌片，花柱向外反折，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小羊角。果实成对紧抱在一起，近长圆形或长圆状卵形。

小时候我是不爱吃野菜，野菜是大人的最爱，譬如马齿苋、蒲公英、刺五加、车前草、艾蒿等野菜，都是大人们稀罕得的“美味”。小时候，尤其春季餐桌没有其他可吃的蔬菜，也只能将就着吃野菜，不敢说不好吃，也不敢说不吃，暗下决心，长大离开农村，就离开了野菜。那时，我却偏爱采来野菜去喂鸡鸭鹅，因为野菜有了出处，我采挖野菜的劲头就更足，采野菜也特来劲，采野菜的过程便不亦乐乎。大人们起早贪黑地采各种野菜，那时没有冰箱，采回的野菜只能晾晒，晒成菜干留作冬天时炖着吃。

有一年，小叶芹多与往年，满足了姨妈采野菜的自由，她采回很多小叶芹，那时的春天没有猪肉，包饺子就成了奢望，为此，只能蘸酱吃，炒着吃，用玉米面包野菜包子算是最让我开心的吃法。采回来的小叶芹多得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不知姨妈听谁说可以晾晒，满院子铺满了野菜。第一批老天帮忙，有风无雨，两三天就晒成干巴巴的菜干。看着姨妈开心地忙碌着，我都替她有成就感。第二批刚晒次日，下起了雨，小叶芹被雨水冲洗，不但没有成干，几日雨天而烂掉。看着姨妈辛苦采回的野菜就这样被雨水摧毁，心里着实为她难过。猜测这是天意吧。

那时我在想，野菜真的那么好吃吗？如若好吃为何不去种野菜了。那时的我，思想简单纯粹，对植物的钟爱都由味蕾决定。如今，人已衰老，想起小时候采野菜的那种快乐，这份情怀让野菜也变得不仅可口，而且珍贵。

晾晒的小叶芹并不好吃，因晾晒时少了一些步骤，所以吃得很“痛苦”，原来羊角芹要用沸水焯后，再用凉水浸泡上几个小时，吃起来就不麻嘴了。可是，外婆本着不浪费的习俗，也将晾晒的小叶芹再浸泡后炒着吃，味道不敢恭维，不喜欢就少吃，我不知姨妈晾晒的小叶芹是否都吃光了，而我每次吃它都在逃避，有时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将就。但是奇怪，外婆眩晕的毛病，那年冬天没有发生，一家人都很奇怪，不知何因，一番琢磨，一家人都把目光定格在小叶芹上，外婆担心浪费，只有她吃得最多。那时，我还小，但也恍然大悟，原来小叶芹还能治病啊。想到这里，我立刻去看我的鸡鸭鹅，我看看它们有何改变？很遗憾，我没有看出有啥不同。

长大后，我在《长白山植物药志》中看到小叶芹的介绍：“地上部分的汁液搽患部，做风湿症的镇痛剂；口服地上部分煎剂，治眩晕。”《中华本草》也有记载：“性平，味苦、辛，可煎汤内服，也可捣汁涂抹外用，有祛风止痛的功效，常用于防治流感、治风湿痹痛或治眩晕等症。”

如今春天时，我会主动奔往山林去采它，或者去集市购买它，其目的冻起来留作包饺子包包子。有一年春天，我从山林采回羊角芹，偏巧家里来了客人，招待客人就多了一道蔬菜，剪掉羊角芹的根部，准备把根倒掉，却被客人喊住了，他说：“羊角芹全身都是宝，挨着根的这段茎在药典里是药材，东北人冬天用它熬水可治疗风湿。”听后我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外婆眩晕的毛病没有发生，应该是羊角芹的功劳。多年的疑惑，似乎在这个时刻找到了答案。

其实，羊角芹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中草药，羊角芹全草入药，很多中医书中都有它的记载，而现代研究进一步证实，羊角芹含有挥发油类、甾醇类、醇类、脂肪酸类、黄酮类、氨基酸和蛋白质等物质成分。这些物质成分能清热解毒、平肝利尿、益气降压的功效，加上其嫩茎叶本身丰富的粗纤维，就成为人体当之无愧的天然“清道夫”。经常食用羊角芹，可以将肠道里的垃圾及时排出体外，是人体肠道的“清道夫”，多吃羊角芹还可以清扫人体血液垃圾，改善血液黏稠度，是净化血液的“清道夫”。值得注意，羊角芹性凉，脾胃虚寒以及腹泻者少食为佳，多食会加重病情。

羊角芹喜欢在阴凉处生长，适应潮湿的环境，练就抵抗风湿的本领。看似阴凉处不喜阳光，但它却属于地被植物中的强者，它地下匍匐根茎发达，能在乔木和灌木丛下顽强生存，并快速覆盖地面、抑制其他的杂草，天生具有一定的入侵能力。为此，羊角芹在美国部分地区，它被视为入侵物种。自中世纪以来，欧洲人也开始种植羊角芹，既可作为药用植物，又可作为蔬菜。到了文艺复兴时期，羊角芹已经成为欧洲餐桌上的常见菜肴之一。

此时，我端坐在钢筋水泥的楼宇中，敲击着对山野的怀想，敲到羊角芹时，一股乡愁袭来，家乡的山野再度浮现眼前。家乡的那片山峰蕴藏着生命的力量，也汇聚着大自然的精华。让我自豪，也让我陶醉，更让我想念。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