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水畔雏凤暴脾气——水金凤

别名 | 辉菜花、指甲草、亮杆芹、野凤仙、野芝麻、水风仙、水金花功效 | 活血调经，祛风除湿
在农村的房前屋后，有一种花是女孩子们的“天然指甲油”，因为，它可以染红女孩子的指甲。农村长大的孩子对它都不陌生，它便是凤仙花。殊不知，凤仙花还有一个远房姐妹，名字叫“水金凤”。

花如其名，“水金凤”名字中三个字囊括它的栖息地、外貌与身份。如若凤仙花是大家闺秀，水金花便是山野村姑。它的名字好贴切，也好贴心。然而，水金凤却在野生状态下，比凤仙花的模样更娇柔可人。清代康熙内阁学士汪灏等撰成的《广群芳谱》中曾解读“水金凤”名字的来由：“桠间开花，头翅尾足俱翘然如凤状，故又有金凤之名。”传说中凤凰的模样，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想象的。不过，能配得上“金”字的，却是水金凤。至此，一株平凡的野草凭借“金凤”之名为世人所熟知。

水金凤是凤仙花科凤仙花属旗下的成员，一年生草本植物，花朵金黄如凤之翼，它依靠花朵的艳丽备受青睐。但凡名字中带有水字，一定和环境相关，想来喜欢安家在水沟或者溪边，就连水系丰沛的林缘草地都能生长。而我见到的水金凤，几乎都在水边溪畔，足可见它是多么的喜水。水金凤，虽然扎根在山林深处，可是，它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它独特的风姿，早就赢得人类的喜爱，自古以来，就有很多文人不吝笔墨描写它，它也就成了文人雅客笔下独美的意象，都是被水金凤的俊俏折服，又陷于它的美好气质中，赞美其独特的风姿，还感叹它顽强的生命力。苏门四学士之一张耒曾唤它为“菊婢”，地位仅次于梅、兰、竹、菊。只因水金凤既有别致的浪漫，又有登大雅之堂的气质，让诗人为它写下：“何处纷飞落凤冠，近来袅袅听金钟。”的赞誉；又如杨万里诗作所云：“细看金凤小花丛，费尽司花染做工。”

夏日里炎热焦灼，内心期盼水岸避暑，还可以疗愈心情。这只是我内心的所想，居然成真了。与好友相约去山中徒步。这是山林的呼唤，这是自由的呼吸。我行走在山林的水岸，周边野草绿意盎然，城市中难以见到的植物，都在这里自由地生长，没有束缚，没有限制。对于居住在城市的我，每次走入山林都觉得很奢侈。当驻足在水岸时，一股凉风从四面八方吹过，顿时感到了凉意。惬意中居然闻到了野草野花的香，四处寻觅，通体金黄的水金凤进入了眼中，每一朵娇羞的花都像一个小喇叭。水金凤，我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很熟悉。这个时节，见到水金凤并不难。水金凤轻灵的花朵挂在叶腋间，像极了一对儿耳环，靠近它们，似乎耳铛环佩的叮咚响声传入耳骨。我喜欢植物，喜欢植物的任何姿态，而水金凤在原生境中，展现出的本真的姿态，更令我入迷。

《广群芳谱》中记载：“人家多种之，极易生。二月下子，随时可再种。即冬月严寒，种之火炕，亦生苗”。水金凤最高的植株可达七十厘米，有直立粗壮的茎，茎干肉质，茎节膨大，它的上部多分枝，叶片互生，叶片上面是深绿色，下面为灰绿色。它的叶柄柔弱纤细，叶片翠绿薄软，像要配合水金凤精细的设计似的，它的叶片卵形或卵状椭圆形，先端钝尖，基部圆钝或宽楔形，边缘有粗而圆的锯齿。主脉是白色，侧脉间还隐约可见深绿色的条纹。不像很多常绿的叶子，革质的，厚嘟嘟。它的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其实，野草野花是大自然的孩子，在享受着阳光的恩赐，雨露的滋润。尚未开花时，水金凤的叶子很难辨认，还曾被误当作苋属植物。

野花是神奇的，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水金凤的花形独特精致，从不同角度看，有着完全不同的样貌，三言两语很难描述清楚。它的花不是单独着生的，而是二至四朵花排列成总状花序。花的侧面着生两枚萼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急尖。水金凤与大多数凤仙花属植物相似，均有旗瓣、唇瓣等结构，花朵如此象形，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个大唇瓣和距。旗瓣，就是那两片最大的花瓣，是圆形或近圆形，背面有绿色的鸡冠状突起。翼瓣无柄，分裂为上下两部分，下部裂片小，长圆形，上部裂片宽似斧形。唇瓣宽，漏斗状，基部逐渐狭窄，下部的一枚萼片特化而成了花瓣，如同凤凰的大尾巴，基部又渐渐狭长成了内弯的长距。喉部还散生着橙红色的斑点，有的淡，有的浓。水金凤的花朵还没有全开时，卵球形的花药已经挂在雄蕊之上，微风吹拂，线性的花丝与花药同频共振散播花粉，雄蕊整体慢慢脱落后，直到全部脱落后，柱头才开始接受花粉，这种雄蕊异熟的授粉方式与桔梗科植物类似。这种授粉方式是植物为了拓宽生态位演化而成。这也是水金凤的优势，它把植物基因多样性带进本体，在生态系统中，完全避免近亲繁殖，可以帮助水金凤在繁殖后代中，获取竞争的优势。

水金凤和凤仙花有点像，毕竟是亲属。水金凤的花朵比凤仙花要小且薄，颜色带一些细碎红斑的金黄色，还有与凤仙花不同之处，水金凤的花梗更细，显得更加灵动如栩。水金凤虽然没有大红大紫的花瓣，但是温润的黄色翼瓣，附带钝角状的小耳，或舒展，或微垂，在翠绿背景下，显得格外飘逸而别致。总状花序着生的单朵小花络绎不绝，花期时，水金凤的花朵就是美丽娴雅的小美女，花朵虽小巧，却形似振翅欲飞的金凤凰。

水金凤花开过后，花枝结满条状的蒴果，蒴果是绿色的，线状圆柱形，上面生有五条黑色的纵纹。待蒴果完全成熟后，果实形状偏细瘦，且自带内应力，稍稍遇到一点点外力，种子立刻会“啪”地爆裂，外壳炸裂的同时，将种子弹射出去，这种传播种子的方式叫作“弹射传播”。种子散落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发芽。第二年就会长出一棵又一棵的水金凤，以此“扩充地盘”延续后代。对于生长环境，它从来就不挑剔。正因为凤仙花属的植物果实成熟之后，只要轻轻触碰，果皮就会炸裂，卷曲，将种子弹出，为此，水金凤这种一碰就炸的个性，被人们赋予了“别碰我”“不耐烦”的象征寓意。

这种传播和它的姐妹凤仙花一样，只是水金凤种子爆发力极强，弹射距离最远可达到两至三米。看得出，水金凤的智慧也别出心裁，它繁衍的背后，有策略，也有考量。其实，从它荚果的外表看不出端倪，真正的秘密却隐藏在果实的内部。正值果期的水金凤，每株植物上几乎见不到成熟的果实，只要见到一枚成熟的荚果时，它的脾气就变得暴躁了，果实一经被招惹，就会立刻炸开。果荚看似柔软单薄，实则是力量的源泉。四枚浅黄绿色的种子藏在果荚内，紧紧包裹半透明的肉质裂片，厚实饱满而有韧性，果荚闭合时，处于紧绷状态，果实的弹射力源于此。弹出种子后，果皮即舒展，呈卷舌状，悬挂在果柄上。这无疑让它的下一代脱离母体的制约，开辟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水金凤所在的凤仙花科，无疑是个高颜值的家族。在故乡的山林里，土生土长的野生水金凤，大有浪漫之风，娇俏且风姿独特，未经人为干预，有着恣意盎然的生命力。如今，水金凤转身成为备受青睐的园艺花卉，具有观赏价值。只因它并不难养，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水金凤全株均有药用价值，早在明代《滇南本草》中有记载：“洗湿热筋骨疼痛、疥癞等疮。”夏秋采集，洗净晒干，它还能治疗月经不调、跌打损伤、风湿痹痛、脚气肿痛等。水金凤煎汤，或用鲜品捣烂取汁，外搽熏洗或捣烂敷患处，治阴囊湿疹有奇效。民间还把水金凤叫做“透骨草”，足见其药效的显著。

想起有一次水岸行走，水金凤一直陪伴我，走走停停，都能见到它，虽然它生活在阴暗潮湿处，我还是蹲下身来，欣赏它的美，尤其叶子，即便没有开花时，也是一片风景。突然想起它的花语：直击心灵的美。山野的植物的魅力，没有任何修饰，却直抵心灵。每次行走山林，我都会通过一种野草，一朵野花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