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认知！大量候鸟“鸟流”竟然横向飞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出品：科普中国

作者：马鸣（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随着秋意渐浓，我们迎来了10月12日——国际候鸟日。这是一个旨在提高公众对候鸟保护意识的日子，也是我们反思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重要时刻。

候鸟，这些自然界的旅行者，以其惊人的迁徙能力，跨越千山万水，连接着地球上的各个角落。它们的故事，不仅是自然界中最为壮观的景象之一，还是一部生存的史诗。

为此，我们策划了候鸟系列三篇文章，分别从候鸟迁徙路径、候鸟追踪调查的科学方法两个角度，为你带来相关科普知识（其中，科学家追踪调查候鸟分为上下两篇，此篇为候鸟迁徙路径篇）。

愿你在国际候鸟日有所收获！

全球有三大主要候鸟迁飞区，包括不同的迁徙路线

鸟类的迁徙路线和迁飞区域，都是大尺度的地理概念。

我们可以将迁徙路线想象成一条宽阔的廊道，是鸟类在它们的繁殖地和越冬地之间往来迁徙所经过的相对固定的路径。

而迁飞区域则是指候鸟在迁徙过程中所经过的特定地理区域，包括鸟类迁徙旅途中的一个或多个迁徙停歇地——也就是它们在长途飞行中停下来休息和补充能量的“驿站”。这些迁徙停歇地就像是连接鸟类繁殖地和越冬地的桥梁，帮助它们完成整个迁徙过程。

从地理位置上划分，全球可分为三个主要的候鸟迁飞区，即亚太候鸟迁飞区、非洲-欧亚大陆候鸟迁飞区及南北美洲候鸟迁飞区。这些迁飞区包括不同的迁徙路线。在不同的迁徙路线上，鸟类的种类和数量各不相同，且路线之间会发生很大的重叠。因此，迁徙路线并不是指一条精确的路径。

大部分鸟类的迁徙路线基本呈南北走向，但采用不同飞行方式的鸟类，其迁徙路线稍有差别，所以也有可能会出现东西向的迁徙。

全球有至少三条候鸟迁徙路线在新疆交叉

天高任鸟飞，我国在地理位置上处于世界候鸟南北、东西迁徙通道较为关键的位置，起着中转站的作用。

在全球9条候鸟迁徙路线中，有4条候鸟迁徙通道都与我国鸟类迁徙有着密切联系（图1），分别是：西伯利亚-东亚-澳大利亚路线、北亚-印度（南亚）路线、西亚（中亚）-东非路线、环西太平洋路线。

图1 全球候鸟的九大迁徙路线（大通道）

（图片来源：Nature 2014）

其中，至少有三条国际迁徙路线（大通道）经过新疆：一是西亚-中东-东非路线；二是西伯利亚-中亚-南亚路线；三是北极苔原-亚洲中部-澳洲路线（马鸣/赵序茅，2015）。北疆湿地（泉水溢出带）地理位置独特，地处三大国际迁徙路线的节点，对于追踪研究候鸟来说，其重要作用不言而喻。

在新疆北部，候鸟迁徙有何规律？

1. 迁徙方向多为东西方向；

在新疆天山北部地区，由于受到高山和沙漠的阻隔，鸟类迁徙的方向并不都是“南来北往”，而是多与风向及山脉走向一致——沿着天山山脉北部湖群或河流，如伊犁河、额尔齐斯河、乌伦古河等呈东西方向迁徙。

在准噶尔盆地，鸟类的迁徙受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和天山山脉的阻断，一部分绕过天山，向西或向东迁飞；另外一部分顺着乌鲁木齐河谷或乌鲁木齐河峡口，往达坂城山口越过天山间的盆地迁飞。

2. 有春、秋两个明显的高峰期；

鸟类在大峡谷（包括乌鲁木齐周围湿地及其他湖群）的迁徙，有春、秋季两个明显的高峰期，种群数量在迁徙季节达到最大值。

春季，候鸟急于前往北方寻找和占领繁殖地，匆匆忙忙，日夜兼程，停留时间短暂。

而金秋时节，北方繁殖区的候鸟南下路过湿地，会休整补充体力，并等待合适的时机（气候、月相、温度、气流）南迁，尤以9～10月的数量增加较多、较快、停留时间较长。

3. 鸟类活动四季不同、早晚有别；

湿地鸟类活动规律四季不同、早晚有别。很多鸟类为了躲避天敌，选择在夜间迁徙。鸟类喜欢晨昏出来觅食，一般在夏季有明显的早晚两个高峰。随着季节和气温变化，日节律改变，双峰现象就有变化，如冬季为了补充热量，鸟类会出现多次活动高峰。

即便是同类鸟，也有停留时间长短和迁徙路径不同的现象。如有的鸟类，因其雌鸟和雄鸟翅长不同，则不能一起迁徙。

4. 春季与秋季迁徙路线不同；

在空间变化方面，新疆北部是部分鸟类的繁殖区，一直向北包括阿尔泰山、西伯利亚、北极苔原地区等都是鸟类繁殖区。

大部分鸟类春季迁往北方繁殖，迁徙路过荒凉的新疆北部，会做临时逗留。秋季，繁殖结束后的鸟类，携家带口一起南迁，在路过乌鲁木齐湿地时，会停留一些时间，为越冬补充体力，积累脂肪，并在9月或10月选择合适的时机，继续南飞去南亚、东非、马来西亚、大洋洲等越冬地。

乌鲁木齐不是理想的繁殖地，也不是舒适的越冬地，本地的留鸟非常少，只有40-60种。

而至于为什么一些候鸟春季和秋季迁徙的路线不太一样，说法不一，依然是个谜。

打破认知：有些候鸟会直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通常，鸟类会沿着山谷、河流、湖泊、绿洲或海岸线迁徙。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辽阔且干旱，一向也被认为是生命的禁区，关于鸟类的报道较少。然而，近三十年来，笔者多次在沙漠腹地实地调查，在历次穿越沙漠的过程中，都记录到了鸟类的活动。

笔者参与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综合考察、罗布泊考察、昆仑山-喀喇昆仑山综合考察、中日沙漠徒步探险考察和香港观鸟会组织的沙漠地鸦调查等，在塔中或罗钾沙漠腹地均记录到了留鸟、越冬鸟和迁徙鸟（候鸟）的活动。

春秋两季有大量的“鸟流”穿越 600-800 公里宽的沙漠，其中还包括一些体重仅8克～10克左右的小型鸟类。

通常认为，鸟类穿越沙漠的路线离不开绿洲和河流，已证实塔里木河、和田河、叶尔羌河、车尔臣河、伊犁河、开都河等都是鸟类迁徙的重要通道或驿站。

然而，通过在沙漠中心设点调查，调查结果表明，远离河流和绿洲的沙漠腹地同样具有许多种鸟类出现。根据区系特征，划分出以下类型：

（1）土著种（留鸟），即一年四季都生活在沙漠中的鸟类。经观测，沙漠腹地存在留鸟，但数量极少。记录到的种类有白尾地鸦、短趾百灵、黑顶麻雀等几种。而毛腿沙鸡、漠即等常在沙漠和戈壁之间活动，也出现于沙漠腹地。

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白尾地鸦

（图片来源：花花 绘画作品）

（2）伴栖种，随着石油工业的兴起，人们在沙海中营造了许多定居点。这些定居点为鸟类生活创造了条件，成为许多绿洲鸟类的新领地和避难所。伴栖种实际上包括了栖居在沙漠边缘的留鸟和候鸟，如伯劳、麻雀、鸥鸽、斑鸠等。还有一些迷鸟和冬候鸟。

（3）路过种（旅鸟），占78%（马鸣等，2000）。

（4）迷失种（迷鸟），包括一些漂泊种类，如太平鸟、乌鸫、赤颈鸫、黑喉鸫等。

经观测证实，约有10目25科84种鸟出现在沙漠腹地（马鸣等，2000）。其中，水禽22种，约占26%，小型雀形目种类50种，约占59.6%。约78%的种类属于路过种，其余为伴栖或迷失种。

结语

新疆，是研究观测候鸟的天堂。然而，这些候鸟长途跋涉，迁徙范围遍及全球，大大提升了科学家的观测难度。你知道科学家们是如何对它们进行追踪调查的吗？这其中，还有许多故事值得分享。请关注本系列的后面两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