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月亮割过耳朵吗?在闽南流传着指月亮就会被割耳朵的恐怖传说。据说用手指月亮的人,一觉醒来都会发现耳朵多出了一道伤痕……
大家可能都听过一些没什么根据、但却流传许久的民俗禁忌,其中在闽南最知名的莫过于“指月亮会被割耳朵”,违反的人,隔天睡醒后会发现耳朵被割伤。
这项禁忌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时期。当时的道教经典《太上感应篇》的《诸恶章》中提到“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这些行为被视为对神明不敬。
©《太上感应篇图说》政和堂藏版,清乾隆时期刊本
其中“三光”指的便是日、月、星三种天体所散发的光芒,“辄指三光”即用手指随意对着这三种天体比划。由此可见,对日月星辰的崇拜,是自古就有的汉人传统。
《台湾风俗志》(1921年)中也叙述了类似禁忌,有一章节《台湾人对自然现象的观念及迷信》里提到,传说月亮有一把利刀,小孩子骂它、说坏话时,就会被刺伤耳朵。
这段记录与如今普遍流传的内容有所不同:一是当时传说中触发“割耳”的行为动作并非手指月亮,而是说坏话,二是强调惩罚是立刻发生,而不是“睡醒后会发现耳朵有伤痕”不同。
经过四十余年的演变,引发禁忌的行为由咒骂改为了手指,而惩罚也更为严厉,从割伤变成了割断,并衍生出拜月亮即能免除惩罚的规则。《台湾民俗》(1969年)中记载着:“禁以手指月,俗以指月会被月亮割断耳朵。不慎指月,应即用手拜月亮求赦”。
闽南民间也有类似免除惩罚的说法,如果不慎指了月亮,只要双手合十诚心向月亮拜拜道歉,或者唱儿歌:“月娘刀钝,简仔刀利,拜汝三拜,指汝无事”,便能免于割耳。
小红书也有台湾朋友讨论该传说
到了近代,禁忌的内容则几乎与现代流传的版本无异,指月亮的代价由“割断耳朵”又变回了之前的“割伤耳朵”。
或许是“割耳”一词有太多解释空间,既可以解释为整个耳朵被割掉,也可以只是耳朵上的撕裂伤。也可能是因为比起割掉耳朵,耳朵上有小伤痕显得更常发生,也更容易被人们所流传。
©泛科学
“不能用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这是大多数闽南人从小熟悉的告诫之一。在我小时候,也曾被大人这样教训。奈何自己的好奇心太强,忍耐了几天,终于有一天夜里,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我悄悄地用手指了指月亮,结果第二天醒来耳朵根本没事,那时候还愤愤不平,自己原来被欺骗了。
长大后,从朋友口中得知,她也曾用手指月亮,耳朵却真的被割伤了,边说话还边掰着耳朵让我看上面的伤痕,她的耳后也确实有一道道浅浅的疤。当下我便十分困惑,“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趣的是,在小红书、微博、知乎等社交平台关于“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讨论里,竟然有很多人都有着与我朋友相似的遭遇,但是大家被割伤的位置都不一样,从耳廓外围、耳垂到耳背都有。当然也有人像我一样,不管用手指多少次月亮,耳朵都安然无恙。
长久以来,“指月亮会被割耳朵”都只被当作民间传说。但我在查阅相关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人对此作出了猜测:他认为所谓的“指月亮会被割耳朵”,很可能是因为皮肤炎症。
因为过去卫生条件差,小孩子常常会有皮肤炎症,耳朵又是好发湿疹、生疮的部位,再加上其本身皮肤比较脆弱,容易被抓破皮,才产生了这样的传说。但是细究下来,却无法与传说中“不能指月亮”的行为相恰。
“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真相或许最终还是得归咎于汉人社会的月亮信仰。古人对天文的认识不足,再加上对月亮的崇拜,為了教导孩子尊敬月神,才会生出此恐吓传说。
至于为什么是“割”耳,而不是剪、切、削等动词?上弦与下弦月的时候,高高挂在夜空的弯月看起来就像一把锐利难挡的镰刀,因此手指月亮与割耳的连结,或许正来自于古人对弦月与镰刀在外形上的联想。
弦月与镰刀在外形上很相似
传统道教里,月亮被神格化奉为太阴娘娘,因为人们对月亮的崇拜,才衍生出许多与其有关的想象和神话。有如嫦娥奔月、玉兔的浪漫传说,也有像指月割耳的恐怖传说,这可能是由于月亮的圆缺变化,它在古人想象中才会有如此两极化的反差。
只要这份对月亮的崇拜与敬畏之心还在,这项禁忌就会继续流传下去吧。至于相信与否,在夜晚赏月之时,不妨自己亲身试验一下,也许答案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