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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斑狼疮真的是绝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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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斑狼疮,真是不死的癌症吗?

提起系统性红斑狼疮,许多人会闻之色变,社交媒体上也经常看到“系统性红斑狼疮是不死的癌症”的说法。最近,关于某网红患者的言行,更是引发了激烈的争论。这种氛围让人对这种疾病感到畏惧,许多人认为一旦患上此病,就注定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那么,关于系统性红斑狼疮,真相究竟如何呢?

其实这种说法早已过时。随着医学进步,“系统性红斑狼疮”这一曾经的恶魔如今已被有效控制。只要遵医嘱,患者的生活质量显著提升。今天,我们来聊聊人类对系统性红斑狼疮的认识历史,以及目前的现状。

这种病和“狼”有什么关系?

那么,“系统性红斑狼疮”到底是什么病呢?让我们详细说说。红斑狼疮(lupus erythematosus)是自身免疫性疾病。最早描述红斑狼疮的医生可能是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前460年——前370年)。他提到了一种被称为“herpes esthiomenos”的皮疹,可能是红斑狼疮的皮疹。

公元855年,法国基督教巡回大主教希伯努斯(Hebernus)首次用“lupus”来描述一种皮肤病,称一位主教患了一种似乎被狼咬过的皮肤病。这是“lupus”一词首次用来描述该病。

在1895到1904年间,奥斯勒(William Osler)诊断了29例有红斑和血液损伤的病人,并命名为系统性红斑狼疮(SLE)。他指出该病不仅包括皮肤红斑、关节炎、淋巴结肿大,还可能导致肾脏、肺和心脏损伤。从此,医学界认识到红斑狼疮不仅是一种皮肤病,还可以影响多个脏器。

红斑狼疮诊断,曾走过的弯路

1948年,梅奥诊所的哈格雷夫斯(Malcolm Hargraves)和莫顿(Robert Morton)在25名红斑狼疮患者的骨髓中发现一种细胞,命名为狼疮细胞(lupus erythematosus cells)。当时认为该细胞能特异性指向红斑狼疮。

1957年,霍尔曼(Holman)和孔克尔(Kunkel)首次利用间接荧光免疫新技术更敏感地检测到针对细胞核的自身抗体(球蛋白)。弗里奥(George Friou)在进一步研究后,于1967年将针对DNA的球蛋白命名为抗核因子,此后抗核因子被广泛称为抗核抗体。

医学界由此确认红斑狼疮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存在自身抗体——抗核抗体。

那么,抗核抗体阳性就一定是红斑狼疮吗?并不是。实际上,许多健康人也会有抗核抗体。例如,在一项针对20-60岁健康志愿者的研究中,当血清稀释度为1:40和1:160时,分别有32%和5%的人检测出抗核抗体。

当32%的健康人群也有低滴度抗核抗体时,将“抗核抗体阳性”作为红斑狼疮的特异性标志显得不合理。此外,狼疮病人的病情严重程度和抗核抗体的滴度无关。治疗时,病情好转,抗核抗体可能依然存在。

近年来,医学界发现一系列单基因自身炎症性疾病,这些疾病与系统性红斑狼疮相似,表现为皮疹、发热、关节肿痛,甚至抗核抗体阳性。这些疾病包括Aicardi-Goutières综合征、婴儿期干扰素基因刺激因子相关血管病变(SAVI)、COPA综合征等。

如果抗核抗体阳性就等于系统性红斑狼疮,那么这些单基因自身炎症性疾病的患者都会被误诊为SLE。综上所述,抗核抗体并非致病性抗体,有它并不能确定为SLE。相反,缺乏核抗体则通常说明没有系统性红斑狼疮。

即便是皮肤型红斑狼疮,组织免疫学检测时也常会发现“真皮-表皮交界处有免疫球蛋白沉积”。不过,这并不是皮肤型红斑狼疮的特有现象。

红斑狼疮,治疗方法在进步

1964年,杜布瓦(Edmund L. Dubois)的一系列工作使人们认识到红斑狼疮是一个谱系性疾病,从孤立的皮肤病损伤到可能危及生命的多脏器损伤都有涉及。

皮肤型红斑狼疮主要导致外观不美观,而系统性红斑狼疮(SLE)的多脏器损伤可能致命。两者相互关联,部分皮肤型红斑狼疮可能进展为系统性红斑狼疮,但并不完全相同。


James N. Gilliam提出的红斑狼疮分类理念

过去,我们主要依赖糖皮质激素治疗SLE,但激素可能导致身体浮肿、皮肤变薄以及血脂血糖异常等问题。研究表明,激素未能改善重症狼疮的长期预后。

例如,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在1969年开展的研究显示,单独使用激素的病人中,10年后超过50%会发展为尿毒症,而15年后这一比例达到80%。相比之下,使用“激素+硫唑嘌呤”组的尿毒症发生率为40%,而“激素+环磷酰胺”组仅为10%。

这表明单纯依赖激素并不可行。后续研究发现羟氯喹、吗替麦考酚酯、贝利优单抗、利妥昔单抗等药物的治疗价值。

这些药物减少了医生对激素的依赖。现在,治疗红斑狼疮的基础药物是羟氯喹,而不是激素。多项研究表明,羟氯喹可降低狼疮的活动度超过50%,显著降低复发风险,复发时也能减轻严重程度。

正是这些药物的引入,使SLE的疗效有了很大进步。1949年至1953年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就诊的99名患者5年生存率为50%。而自1970年代中期以来,大多数研究表明,新诊断SLE患者的5年生存率超过90%,15至20年生存率约为80%。

此外,新的治疗选择不断涌现,如伏环孢素(voclosporin)、阿尼鲁单抗(Anifrolumab)、Teclistamab、达雷妥尤单抗(Daratumumab)、avacopan,以及国内火热的CAR-T治疗狼疮等。初步研究显示,这些新疗法对特定类型的红斑狼疮有显著帮助,为那些以往疗效不显著的患者带来改善,并尽可能减少副作用。

虽然这些治疗还需进一步验证,但可以期待新技术、新理念(如少激素或无激素治疗红斑狼疮)将改善患者预后。长期生存率有可能从80%提升到90%,甚至超过95%。

所以,红斑狼疮并不是绝症。生命是宝贵的,活着就有希望。

1,《Firestein & Kelley’s Textbook of Rheumatology》(第11版)

2,《Dubois’ Lupus Erythematosus and Related Syndromes》(第9版)

作者:聂顺利 风湿免疫科 主治医生

审核人:唐芹 中华医学会科学普及部主任 研究员 国家健康科普专家

内容资源由项目单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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