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长江濒危保护鱼类——患难的鲟鱼一族

本文专家：刘雅丹，研究员，中国农业国际交流协会副秘书长，全国首席科学传播专家

提起生活在长江的濒危物种，我想十有八九会是这样的答复：中华鲟。殊不知，在2021年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联合颁发新调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与生活在长江流域的鲟形目相关的，就有3个同族一起进入一级保护物种的行列中，他们是中华鲟、长江鲟和白鲟。

既然鲟鱼有这么多的成员被列入保护名录，那我就先讲讲这些鲟鱼的共同特点吧。

从远古的游来的鱼

在从一亿五千万年前的中生代遗留下的珍稀古代鱼类中，鲟鱼是其中之一，也是现存起源最早的脊椎动物之一。也就是说，在远古的大江大海中，就有鲟鱼兄弟们的身影，而且一直到现在，它们还在畅游着。

兄弟众多的鱼

从远古到现在，鲟鱼的家族分支越来越多，种类也就很多，其中中华鲟、鳇、欧洲鲟、西伯利亚鲟、大西洋鲟、俄罗斯鲟还有匙吻鲟是比较出名的。我国是世界上鲟鱼品种最多、分布最广、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之一。世界现有27种，在我国水域生存的就有8种，占了近三分之一。

巨龙似的长寿鱼

鲟鱼是著名的长寿鱼，据记载，欧鳇可活200到300年。鲟鱼还是如巨龙似的大型鱼，古书就有记载∶鲟生江中。背如龙，长一、二丈，体重达68-250公斤。现代还有报道捕获了长达7米的大鲟鱼。想象一下，恐龙都消失了几千万年了，同期的大型鲟鱼还能生活在海洋和大江大河及湖泊中，品格非常坚强吧？

千里奋进洄游的鱼

多数鲟鱼都是大型洄游性鱼类，也就是说，它们既喜欢到大海中去闯荡，又想着回家的路。就中华鲟来说，它的栖息地可广了，北起朝鲜西海岸，南至中国东南沿海的沿海大陆架地带都是中华鲟生活的水域。鲟鱼游向海洋，在那里生活了9-18年后，等到长大了，可以谈恋爱时，便会结伴向长江洄游，游到长江上游的四川宜宾一带和金沙江下段，进行恋爱、生子，繁衍后代。每年夏秋，都是它们恋爱、生子的季节，生产完后，待仔鱼哺育出来，它们便拖儿带女顺江而下，到东海或黄海的深水搏浪成长。

黑龙江的施氏鲟的生活习性也大约是这样，史氏鲟繁殖群体分春季洄游型和秋季洄游型两种。有的在当年春季5-6月进行繁殖，也有秋季8-9月洄游到产卵场等到翌年春季进行产卵繁殖的。

能生产美味鱼籽酱的鱼

鱼籽酱的美味是非常诱人的，中东和东欧早把吃鲟鱼和鱼籽作为饮食的组成部分，那里啤酒销量的增加，据说是鱼籽特殊的鲜味与风味促成的。因此，上个世纪初，鱼籽酱行业的激烈竞争是在美国和俄罗斯两个大国之间进行的，竞争导致鲟鱼过度捕捞，几乎把有些鲟鱼灭绝了。随着鱼籽酱的身价越来越金贵，被列入濒危物种的鲟鱼种类也越来越多了。

我国这么多的鲟鱼兄弟姐妹，可不是都能捕来生产鱼籽酱的。就长江的中华鲟、长江鲟都是作为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保护起来，要不早就没了踪迹。

中华鲟 图片由东海水产研究所庄平所长提供

这几种鲟鱼又各有什么特点，我们是怎么保护它们的？

几乎灭绝的白鲟

白鲟可称是鲟形目中最大型的凶猛鱼类，可以说它曾经是世界上淡水鱼的大哥。白鲟栖息在长江干流的中下层，属于半溯河洄游性鱼类。最重的白鲟可超过500千克，比一头大肥猪的重量还重。白鲟的主食都是鱼，有时也会吃一些虾、蟹等动物；想想，像白鲟这样贪吃的物种，在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的条件下，食物不足、整天担惊受怕，已处在极度濒危状态。科学家在2020年的一篇研究论文中宣称白鲟已灭绝，其实，2003年1月最后一次发现白鲟之后，它就再也没有在人们面前出现过。众多科学家们表示很遗憾，还没来得及了解白鲟的时候，它就已经消失了。值得一提的是，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尚未官宣白鲟灭绝，2021年公布的新版《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白鲟仍列其中。

倍受关注和保护的中华鲟

关于中华鲟的故事很多，其最突出的主线是它们的“千里寻根”。中华鲟生在长江、长在大海，任凭它们游出多远，都会忘不了在中国的“家”。它们有能力在苍茫大海中寻找到回家的路，从长江口奋力溯江而游几千公里，来到它们的出生地，完成种群的延续。人们把它命名为“中华鲟”，正是由于它们有如此这样坚强、执着的品格。

中华鲟 图片来自东海水产研究所

在世界现存鱼类中，中华鲟是最原始的种类之一，是我国的国宝。我国对水中大熊猫的保护可谓是煞费苦心。

为保护好中华鲟的繁衍，国家和相关地方管理部门都采取多种保护措施。中华鲟是首批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一直到今年新版的保护名录，它都赫赫有名。1996年和2002年，湖北宜昌和上海长江口分别建立了中华鲟自然保护区，荆州和宜昌也建立了两个中华鲟保护站，都是用于研究中华鲟的人工繁殖、保护，和抢救被误捕、受伤的中华鲟。据了解，每年抢救放生幼鲟可达数百尾。可喜的是，从上世纪70年代，中华鲟人工繁殖已经初步获得成功，有一些人工繁殖的幼鲟已开始放流。目前的放流采用的标记方法，从捕上来的中华鲟中，科研人员可以从标记上区分人工放流与天然繁殖的幼鲟。随着中华鲟人工繁殖的技术日趋成熟，特别是人工蓄养和培育技术的不断成熟和提高，大规模的中华鲟人工放流已经成为可能了。今年，中华鲟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在江阴水域，检测到中华鲟游经的声呐信号。说明了人们在宜昌放流的子二代中华鲟，历经半个多月，游了一千五百多公里，游到了长江口水域。

中华鲟放流 图片来自张嘉秋

日益引起重视的长江鲟

虽然与中华鲟一样，比较低调的长江鲟也是我国长江独有的珍稀野生动物，也都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许多人可能不知道长江鲟，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达氏鲟。和其他鲟鱼明显不同的是长江鲟是淡水定居性鱼类。学术界研究，推测长江鲟是中华鲟的陆封种，也就是说它和中华鲟实际上是兄弟，它们之所以滞留在内陆水域中生长、繁殖，是由于自然或人为的生态隔离。所以，它们的祖先是与那些洄游的鲟鱼类是一样的。

长江鲟放流 图片来宜宾珍稀水生动物研究所蒋德春

长江鲟的出生和成长都在长江上游至金沙江下游江段，相对其他大型鲟鱼，它属于比较温和小巧的物种。然而，它也没有逃脱濒危的命运，野外种群几乎灭绝了。幸好在科研人员的努力下，长江鲟子三代苗种繁育已经成功。这项突破标志着长江鲟人工群体建设和人工保种的成功，今后的长江鲟自然种群修复以及未来的养护利用也有了基础，可为其他濒危鲟形目物种的保护提供有益借鉴。

所有的鲟鱼都是保护物种吗？有没有可以吃的鲟鱼？

鲟鱼浑身都是宝，鲟鱼可以做成许多美味佳肴，鱼籽还是一种营养丰富，含有大量人体所需元素的食品。90年代初以来，我国从国外引进了十几个品种作为研究，包括俄罗斯鲟、欧洲鳇、小体鲟、匙吻鲟等，有些品种的鲟鱼已逐步推广规模化养殖。从中国渔业统计年鉴，我们得知目前我国鲟鱼养殖产量就有8万多吨，多数用于供应市场和制作鱼籽酱，我们要享用美味鲟鱼是没问题的。不过，请记住：列入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鲟鱼都不能吃，千万不要吃！

作者参观俄罗斯鲟鱼养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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