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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巴黎的最后时光》

《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

作者 | 柴纳·米耶维(新)& 安吉拉·卡特(霍)

新巴黎的最后时光:1941年,战时的马赛局面混乱,一次意外事件,工程师的神秘造物盒释放了一种强大的可能改变战争和世界的造梦力量,所有的梦境都可化为现实……1950年,因战争失去亲人的孤独斗士——蒂博,走入了一个新的迷幻的巴黎,为了逃离逃离已经堕落的巴黎,他通过操控化作实体的图像,与被追杀的摄影师姗姆一道,绝地逃亡。新的秘密即将出现,测试彼此的信任,新、旧巴黎的交替,就是现实本身。

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小说将三部不同的机械,爱情、叙事、社会结构完全拆解,再把所有零件组装到一起,在一瞬间同时完成了对三者的解析。小说中,我们读到了幻想,读到了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绚烂,也读到了拼贴和戏仿,什么科幻、惊悚、后现代、流浪、寻根文学、历险故事、色情文学,外加种种政治和社会理论,统统一锅烩。无论就小说形式,还是就其语气和技巧而言,《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都是一次飞跃,其意义之重大,只怕作者本人也是始料未及。

——本期评论员——

钟天意:青年作家,《科幻百科》撰稿,尼古丁中毒的狼人学家。目前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王真祯:南方科技大学本科生,严重拖稿症患者,一只有点沙雕的科幻萌新。作品散见于科幻世界、不存在科幻等平台,曾两度入选《中国年度科幻小说》漓江版年选。

HeavenDuke:有点鬼畜的幻想作者,中文科幻数据库创始人,星云科幻评论撰稿人。作品散见于科幻世界、蝌蚪五线谱、不存在科幻等平台,代表作包括《新春节考》《赛博酒吧的生命周期》《云游杂记·收藏家》等。梦想做一只网络爬虫。

钟天意:本期赛博酒馆讨论柴纳·米耶维的《新巴黎的最后时光》和安吉拉·卡特的《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两部作品的共性在于意识形态的具象化。这两本书拖得太久了,也说明它们并不容易讨论。总之我们开始吧。

HeavenDuke:柴纳·米耶维的《新巴黎的最后时光》明确采用超现实主义艺术作为核心设定,所以我之前特地看了一下安德烈·布勒东的《超现实主义宣言》,但说实话,布勒东的这本书看了感觉不是特别有启发……

王真祯:超现实主义宣言我几乎没怎么看懂……感觉理解了一堆陈词滥调。

钟天意: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我觉得最直观的问题在于读了超现实主义宣言之后,发现很难回到当时那种语境去理解这种主义。当时超现实主义中先锋的部分,直到今天来说还是很惊世骇俗的。总之先讨论小说,之后再说这个吧。

HeavenDuke:《新巴黎》这本我觉得主要是卖概念,角色和情节都没有书中的意象(就是那些游走在街头的艺术品)有意思。如果要问我谁是这部作品的主角,我觉得是超现实主义艺术。而且我觉得中部有相当规模的废戏,完全只是为了把这场艺术战争的背景引出来。但好像又不是很有意义。

王真祯:新怪谭我觉得也不能完全适用废戏的说法,不然遗落的南境第二本就要砍掉很多了。就我自己的印象,读这本读得特别累.……感觉比读一本巴斯-拉格还要累一点,而且我感觉米耶维对超现实主义更多是元素层面的使用,好像相比三部曲没什么超出的地方。

钟天意:这些我都赞同,不过我觉得它还是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大概就是“红色方案”的真身,希特勒的出场。我甚至感觉前面所有的桥段都是在为这一幕做漫长的铺垫:一个没有五官的希特勒,被它看到的一切都会被抹除。姗姆就不幸被抹除了。而且它似乎能用自己的目光“修正历史”,保持这个虚假巴黎的一尘不染。“巴黎将成为一座空城,只留下漂亮的建筑物。这就是元首的自画像宣称的新世界。”蒂博扔出精致的尸体的头颅,挡住了希特勒的视线,最后污染了希特勒,让一切回归原状。这个设计也是相当精巧的,我觉得单拿出来不输给《钢铁议会》里的时间魔像。

HeavenDuke:对,精致的尸体和希特勒的自画像。一直看到这里我才开始觉得前面的各种概念有内在的意义,不是只是一种怪诞的拼贴。

王真祯:我觉得我可能还没有很理解这个意象,钟老师能具体讲讲吗?我读到这里确实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我觉得那好像是故事结构带给我的。

钟天意:我也不好说自己理解了,只能说说自己的一种解读。我们可以重回现场,找找米耶维是怎么写的:

那个年轻人慢慢地走向旧城,仿佛在梦境中,或是在慢速播放的电影中。他的脚步凌空半晌才踏到地面,他穿着旧式的制服、高筒袜,他黑色的头发里有一些奇怪的苍白……那个身影转过来了,蒂博看见他那张空白的脸,空的,什么都没有。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根线条。像鸡蛋一样空白,可怜的、怯懦的表演,来自一个可恶的年轻艺术家。

钟天意:这个被召唤出来的超自然物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那么,为什么两位主人公会立刻认出那就是希特勒?

王真祯:是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被自画像的视线塑造的巴黎空城吗?

钟天意:这个不应该吧,看到这种能力,为什么就认为它是希特勒呢……

HeavenDuke:会不会是这个图(上图)?我当时直观感觉就是他们召唤出来了什么新的艺术品。就搜了一下,收到了这个图,是希特勒给自己画的画像。

钟天意:对,这一点就很有趣。这是希特勒还不是元首的时候,还抱着一个艺术家梦想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的画像。

很不可思议的是,希特勒权倾朝野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有无数经典的照片、画作等等,至少也要带上他的小胡子和举手礼。但最终被召唤出来的终极武器却是这个艺术家希特勒。

HeavenDuke:我觉得这个艺术家的形象最纯粹。这时的希特勒还没有被第三帝国包围,在这时候的他也许可以被视作一种源头,精神性的源头。

钟天意: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源头。我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我们对希特勒可能都太过于关注他狂躁,病态,不可一世的一面,而鲜见讨论他作为艺术家时忧郁,感伤,彷徨的一面。但在米耶维这里,他试图告诉我们政治和艺术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区隔,青年希特勒和老年希特勒甚至互相成为对方的武器。

这个自画像希特勒所持有的是一种彻底否定的力量。因为在新巴黎这个诡异的超现实舞台上,美学上的否定能够直接作用于现实,将没有五官的脸所见的一切尽皆抹除。在这里,希特勒的政策和他的美学观念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比如我们都知道他对犹太人的政策并不是征服,而是彻底否定其存在。

王真祯:那我们能说这种感性的面向和他老年时代的残忍和病态是接续的吗?这种美学上否定性的力量,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参与,是如何表现出“尽皆抹除”的效果呢?

钟天意:我觉得是这样的,一定有一种强烈的接续关系。的确有强大的意志参与,所以希特勒的美学和他的政治观念其实是互为表里不分彼此的。我说抹除可能还不太恰当,原文的描写是当希特勒看向一个地方时,“巴黎城市光鲜的外表重新出现,当这个身影凝视出一栋栋建筑时,它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无比完美,而且,空无一人。”。这个能力与其说是抹除,不如说是以专断的意志重塑世界。

王真祯:嗯……那为什么希特勒对自己的自画像是“空白的,可怜的”?

钟天意:这个形容词是蒂博(或者作者)加上的吧。这个问题也很有意思,我们需要知道两个主人公在当时在想什么:一方面他们害怕得双手发抖,但另一方面又认为这画像是“可怜的,懦弱的表演”?这两者之间矛盾吗?这个结尾的战斗确实是非常有趣,复杂,机巧,充满阐释的空间,真的是米耶维的手笔。

这个问题先放一下,我们看希特勒自画像是怎么被打败的吧。我们再接着看结尾主人公是怎么摧毁希特勒自画像的:

元首的自画像跟一个巨大的头颅在搏斗,一个自己倒下的头颅,像狂欢节的装饰,精致的尸体的头颅随着元首自画像摇摆,面具遮住了自画像的眼睛,挡住了可以把一切变为虚无的凝视……阿道夫·希特勒超能体的脸开始随机变化,不停翻动,出现大量可替换的内容……它变成了精致的尸体,它重组自身,它脱离了艺术家的创造。

钟天意:这里是纳粹的失败,也是一种艺术观对另一种艺术观的失败。

HeavenDuke:这个地方应该是超现实主义者发明出来的那个游戏吧?(网络资料:1926年,超现实主义者发明了一个游戏:精致的实体。这个游戏让“偶然”成为游戏的主体。几个人一起合造一个句子,每个人在纸上写一个词,没有人知道别人写的是什么。第一个造出来的句子是:“精致的-尸体-将要-喝-新-葡萄酒。”那一天,这个游戏因此得名:“精致的尸体”。)

钟天意:纳粹的美学是厌恶和排斥随机性的,而我们知道,超现实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建立在随机性上的艺术——精致的尸体或者《可溶化的鱼》便是如此。我们知道在历史上超现实主义谈不上什么胜利不胜利,但这个设计确实寄寓了米耶维的某种理想。

HeavenDuke:这个地方我有一点困惑,除了最后这个意象以外,前面纳粹的艺术家表现出类似的特征了吗?

钟天意:没有,我记得纳粹在新巴黎同样也利用超现实主义,狼桌怪就是一例。

HeavenDuke:那这里的超现实主义又指向什么呢?

钟天意:我觉得这个问题是这部小说第二个重点。关乎到小说平行展开的另外一条线索,也就是新巴黎是怎么诞生的。

HeavenDuke:那个魔像工厂,在书里充当着超级武器。

钟天意:对,这部小说的核心设定其实就是一个:如果艺术能够直接作用于现实会如何。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们的魔盒摧毁了一座城市,围绕城市交战的双方将这种艺术作为武器使用。

我对整部小说之核心设定的理解是,艺术的先锋性和政治的革命性之间有共通之处,尽管历史已经无数次地演示过这一点,米耶维还是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将它呈现为一种恐怖的景观,放置在我们眼前。但在小说中,毁灭一座城市的,和最后击退希特勒的是同一种力量,同样也是对真实的历史的一个很好的隐喻。

我觉得另外一种可能的解释是这里暗含着某种批评。超现实主义拒绝意义,拒绝阐释,试图寻找一种更纯粹的艺术;但这种艺术最后带来了一场大爆炸和更加旷日持久的战争,这里是有一些讽刺的。

王真祯:我不太懂超现实主义……但是这是否可以类比为景观主义的失败,或者说任何“构境”尝试最终的失败?中间在剧院那里,蒂博有一句说:超现实主义无处不在。我觉得那其实是个很无力的时刻,好像超现实主义失去了政治性了。

钟天意:这一点能仔细说说吗?

王真祯:大概的想法是,超现实主义的艺术能够升格成为真实的力量,这种力量当然会被用于提供一种革命性的选择,但图像的暴力(就是图像“只能看”的单向性)使它不可能不被塑造成文化意识形态,由此,超现实主义就不得不“无处不在”了。

钟天意:对,我的想法和你的差不多。用书里的话说,大概就是:“不管是诗人、哲学家、艺术家、革命家、侦查员或者是捣蛋鬼,都已经成为——也必须成为——战士。”

王真祯:我觉得这一番交流下来好像我也更理解这个故事了。

钟天意:另外,过去的那条故事线里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杰克(米耶维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杰克自己是个火箭科学家,有两个师从:冯·卡曼教他火箭的知识,神秘主义者克劳利则培育了他的精神。杰克想去布拉格制造引擎/魔像,帮助终结这场战争。当杰克加入艺术家们中间的时候,只有他才意识到这可能成为一种新的能量,具有无穷的潜力。我觉得这个人物其实比蒂博值得细品,不过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展开了。我们接下来讨论一下霍夫曼博士吧。

HeavenDuke:从艺术和意识形态这个角度出发是不是就是《霍夫曼博士》这本的方向了?毕竟它从一开始就是从两个意识形态出发去堆砌景观的。

钟天意:应该是,不过这部小说在我看来更加混沌晦涩。

HeavenDuke:嗯,它的两种意识形态本身就不是一个确定的东西。呈现出的这场诡异的战争也很难去解读。

钟天意:老实说我是不太喜欢这部作品的,因为安吉拉·卡特和米耶维正好相反。卡特擅长写精巧,耐人寻味的短篇,长篇写出来我觉得是有一些笨拙。如果这两部小说的篇幅调换一下,我觉得可能都会更好看。当然,也可能是卡特在这里刻意采用了一种较为原始的,流浪汉小说那种笨拙的冒险故事结构。因为从构思的角度来说,“我们读到了幻想,读到了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绚烂,也读到了拼贴和戏仿,什么科幻、惊悚、后现代、流浪、寻根文学、历险故事、色情文学,外加种种政治和社会理论,统统一锅烩。”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确实用这样的写法才能面面俱到地呈现。

HeavenDuke:我觉得故事越过欲望马戏团那里就开始失衡了。感觉作者似乎一方面想要去批判不受约束的自由和浪荡,另一方面却又深陷在了经由它创造出来的意象中了。所以马戏团沉没之后的所有情节都给人一种笨重感。

钟天意:我觉得对于这部小说来说,起点和终点都是固定的,但中间的路线完全可以说是随机的,所以怎么往里填都可以。就好像辛巴达航海的故事一样,起点是启程,终点是回家,这中间经历几千几万场旅行都不足为怪。

HeavenDuke:那你觉得我说的意识形态那个点后面大概是关于什么的,其实我没太理解那一部分。

钟天意:这个题目里的霍夫曼博士,小说的序言里也有提到,在影射的大概是作家霍夫曼。我印象里最深的就是《沙人》里塑造的邪恶科学家,小说中的博士几乎完全就是将其挪用过来了。

老实说这部小说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尤其时间一长,简直像个乱线团。我觉得它不太适合用“这段是在影射什么”这样的讨论方法去处理,因为事实上处理不了。硬要说的话,每一段,每一个部分都可以说是活的。它不像是一部完整的小说,应该呈现出一种有机体的样貌,它更像是很多个微小的单元拼凑在一起的产物。想要找一个可能的,稳固的支点都很难,因为每一段的叙述都是轻佻的。比如阿尔贝蒂娜被人马轮奸的场景,难道我们要讲这里是在为被侵害的女性控诉吗?显然这太离谱了。

HeavenDuke:我看完留下印象里都是一些古怪的不知所以然的景观。

钟天意:其实我也是,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更喜欢卡特的短篇,因为至少可以把握。

HeavenDuke:那我问个外行问题:这种小说该如何理解呢?真要把它作为一个整体来解读的话,似乎只能拿控制论同混沌的对抗来切入,尤其是它选的也是南美(参考资料:伊登·梅迪纳《控制论革命者:阿连德时代智利的技术与政治》)。

钟天意:哈哈哈,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头疼了。我只能根据我自己的阅读经历这么说: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小说有很多,比如上一本让我看了几遍都没看完的是福克纳的《寓言》,因为它写得实在是太过凌乱支离了,导致我看到一半时就很难读懂故事了。但《霍夫曼》给我的感觉就是它太过通透了,每一段都可以产生很多解读,但感觉像是陷阱,不敢踩。

这篇我觉得非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太勉强了,聊聊里面一些有趣的桥段就好。

HeavenDuke:我觉得开篇跟马戏团的部分最有趣。尤其是马戏团(尤其尤其是九个摩洛哥人)那章我甚至觉得有点用力过猛,如果放在我刚刚说的那个框架下,感觉就是已经自由到回归蛮荒和原始的状态了,你很难说在它和霍夫曼博士之间还有什么空间了。所以再往后看着就很难受。

钟天意:我看到第五六章,就是情色旅行和非洲海岸那段觉得非常可以,卡特的那种扭曲的想象力用在萨德写作上真是绝了。乔治·巴塔耶要是看过这部小说,想必会很开心。部长所代表的理性和秩序与魔鬼博士霍夫曼代表的色情与混沌状态之间的对抗完全就是巴塔耶色情理论的文学化改写。你所谓的蛮荒和原始,其实也就是一种生命力的表现。所以这个小说里主人公在冒险中虽然处处被动,但毕竟是生龙活虎地挺过来了;但在开篇和结尾呈现出一种风烛残年的状态,应该也是卡特的有意设计。

HeavenDuke:对,我觉得从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出发,很容易把部长所打造的东西认作一种僵化的,象征监视和强权的敌托邦。而把霍夫曼博士的威力当成一种对此的嘲讽。但是越过马戏团以后,霍夫曼博士的阵营就像是飞到了顶点,魅力随后就开始枯萎了。

钟天意:这个部长象征的肯定还要是更根本些,甚至直接就是理性的化身。

HeavenDuke: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我感觉内涵上就也不是特别有意思了。这个话题比较老生常谈。感觉就像是一个内涵很简单的超大号主题狂欢节,细节反倒比主干更有解读空间。

钟天意:但是!看的时候还确实是很有趣的。因为我们的阅读趣味太低劣了,特别吃变态的这一套(不是)。总之谈到这里我觉得就可以了,本次先这样吧。

HeavenDuke:好。我们下期讨论娜奥米阿尔德曼的《力量》。这部作品从权力对调的视角下审视了两性关系,是一部女性主义科幻小说。书中的女性获得了操控电的超能力,从而将世界导向了某个“意料之中”的方向。这之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两性反思,敬请期待下期赛博酒馆。

《新巴黎的最后时光》

综合评分:7/10

★★★★★★★☆☆☆

《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

综合评分:7/10

★★★★★★★★☆☆